下课铃响起，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苏晓一把搂住乔曦的肩膀：“天啊乔曦！你也太厉害了吧！那道题我连题目都没看懂！”
“就是就是！”周小雨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看吴老师那个眼神，简直像挖到宝了一样！”
谢渝也笑着附和：“对呀，像是挖到了宝一样。”
陆怀舟“咳”了一声，把吸引她们的眼光都回过来了后，冲着乔曦竖起两个大拇指：“乔大学霸，这波操作我给满分。”
周小雨立刻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哎哟，你这大拇指竖得跟两根萝卜似的！”
乔曦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推了推眼镜：“其实，这道题我在奥数班好像是做过的。”
“那也很厉害啊！”周小雨和苏晓异口同声地说。
九月的阳光正好，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食堂里，四个女孩打完饭围在一张桌子坐下。周小雨一边扒饭一边还在模仿陆怀舟竖大拇指的样子：“就这样，再配上他那个的表情，简直就是个二愣子。”
谢渝与其他两位面面相觑，也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啊！我的糖醋排骨没了！”周小雨突然哀嚎一声，筷子悬在半空。
谢渝抬头看了看排成长龙的打饭队伍，又看了看周小雨可怜兮兮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我去帮你再打一份吧。”
“真的吗？”周小雨眼睛一亮，随即又垮下脸，“可是人好多……”
“没关系，反正我也吃得差不多了。”谢渝擦了擦嘴，端起周小雨的餐盘，“要几块？”
“三块！不，五块！”周小雨双手合十，“谢渝你最好了！”
食堂里人声鼎沸，谢渝端着餐盘排在队伍末尾。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她百无聊赖地数着地砖上的花纹。
“……哈哈！有朝一日陈哥居然也会被戴绿帽！”
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谢渝抬头，看到陆怀舟正和一位戴着眼睛的男生站在她前面几个位置，两人正凑在一起说话。
“最绝的是电影结束，那女的说是要去上厕所，好久了还没回来，陈哥去厕所找她的时候，正好撞见她跟那男的在接吻。”男生压低声音，“你是没看到当时陈哥的表情……”
谢渝默默听着，想起了那天在奶茶店朝她微笑的女生。
“后来呢？”陆怀舟往队伍前面挪了两步。
“后来？”男生耸耸肩，“陈哥和那男的打了一架，脸都青了，然后半夜把我叫出去，我当时还不知道，看到他的脸吓了一跳。”
陆怀舟听完后努力地在憋笑，然后在男生耳边说了些什么，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只是皱了皱眉头，而队伍又往前移动了一些，挡住了他们。谢渝低下头，心里感慨道：“这个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抓马现场。”
终于轮到他们打饭了。谢渝站在后面，余光瞥到两个男生端着餐盘离开。就在她准备上前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渝！”
谢渝转头，看到陆怀舟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不是打完了吗？”谢渝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问道。
“这不是看到你还在排队嘛。”陆怀舟一脸正气地说道，“而且，身为我的朋友，等等也是应该的。”
谢渝没继续回他的话，而是望向打饭窗口，轻声问道：“阿姨，还有糖醋排骨吗？”
食堂阿姨头也不抬地挥了挥勺子：“没了没了，最后一份刚打完。”
谢渝顿时愣住了，手中的餐盘微微倾斜。周小雨期盼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她该怎么回去交代？
“喏，给你。”
一块金黄油亮的糖醋排骨突然出现在眼前。谢渝抬头，看见陆怀舟正用筷子夹着排骨往她餐盘里放，排骨表面的糖浆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这……”谢渝一时语塞。
“我这份还没动过。”陆怀舟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反正我也不太爱吃甜的。”
谢渝看着餐盘里那块孤零零的排骨，糖醋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她抿了抿嘴：“可是……”
“别可是了，”陆怀舟打断她，眼睛笑得弯弯的，“这是不是周小雨的餐盘？”
谢渝懵了，满脸地惊讶下，陆怀舟笑着解释道：“猜对了吧，因为快要下课的时候，周小雨说一定要赶紧跑到食堂吃到她心心念念的糖醋排骨，我想着你的性格不会打两次的，除了周小雨。”
“谢谢你。”她最终轻声说道，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陆怀舟摆摆手：“客气什么。”他转身要走，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别告诉周小雨——”
“知道了，”谢渝忍不住笑出声，“不会告诉她的。”
陆怀舟眨眨眼，露出一个“你懂我”的表情，转身潇洒地走了，他的校服后领微微翘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谢渝端着餐盘回到座位时，周小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天啊！你真的打到了！”她一把接过餐盘，迫不及待地夹起那块糖醋排骨，“谢渝你简直是天使！”
谢渝只是抿嘴笑了笑，没有解释这块排骨的来历。她低头喝了口汤，余光瞥见不远处陆怀舟正和几个男生说笑，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起，英语老师林雪已经站在讲台上，正在整理教案。她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
“翻开课本第三页，”林老师的声音温柔但不容置疑，“今天我们学习现在完成时的用法。”
周小雨注意到陆怀舟正趴在桌上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她突然想到了个坏主意，手往后背偷偷移到他的桌前，然后用力拍了下去，他猛地惊醒，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一动静让所有人都看向了陆怀舟。
“同学，”林老师突然点名，“居然你踊跃自荐站了起来，那请你用现在完成时造一个句子。”
虽然陆怀舟还站着，但脑子被刚才震动的威力搞得迷迷糊糊的，他抓了抓头发，慢吞吞道：“呃，I have……have……”
“Have什么？”林老师耐心地引导。
陆怀舟突然灵光一现，挺直腰板大声道：“I have a dream！”
全班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周小雨笑得直拍桌子，苏晓捂着肚子趴在桌上，连一向文静的乔曦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老师无奈地摇摇头：“马丁·路德·金的演讲很经典，但我们现在学的是现在完成时。”
“那……I have dreamed a dream？”陆怀舟试探性地补充道，一脸无辜。
这下连林老师都忍不住笑了：“看来你需要多复习一下。”她转向全班，“谁能帮陆怀舟同学纠正一下？”
这时，坐在第三排的扎着丸子的女生举起手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老师，正确的句子应该是‘I have finished my homework’。”
林老师赞许地点点头：“很好，张眠眠同学。这才是标准的现在完成时用法。”她转向陆怀舟，“记住了吗？”
陆怀舟挠挠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记住了记住了，多谢张同学救命之恩！”他夸张地做了个抱拳的动作，惹得全班又是一阵轻笑。
林老师无奈地摇摇头：“好了，都安静。我们继续上课。”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例句，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粉笔字上，显得格外清晰。
谢渝低头记着笔记，余光瞥见陆怀舟正偷偷朝张眠眠的方向竖起大拇指。张眠眠似乎察觉到了，抿着嘴轻轻摇了摇头，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林老师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教室里，粉笔在黑板上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下课铃声响完后，陆怀舟拍了拍前桌的肩膀，待人转过身后，眯起眼睛质问道：“周小雨，上课时是不是你偷袭我桌子？”
周小雨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啊？什么桌子？我不知道啊~”她转头看向谢渝和苏晓，“你们看到了吗？”
谢渝低头整理书本，嘴角微微上扬。苏晓则假装专心致志地翻着英语书，但肩膀已经开始可疑地抖动。
“少装蒜！”陆怀舟指着周小雨，“全班就你坐我前面，而且——”他突然提高声音，“我看到你缩回去的手了！”
周小雨也用手指向他，反驳道：“谁让你上课睡觉的！我这是替林老师教训你！”
“好啊你！”陆怀舟作势要去揪她的马尾辫，周小雨敏捷地躲到谢渝身后。
乔曦一本正经地转过身说：“陆同学，根据牛顿第三定律，你的报复行为会导致同等强度的反作用力。”
陆怀舟一脸茫然：“啥？”
“她的意思是，”谢渝终于忍不住加入对话，“你要是敢动手，我们三个都会帮小雨。”
“哇！你们这是以多欺少！”陆怀舟夸张地后退两步，捂住胸口，“我的心好痛！”
周小雨从谢渝身后探出头，得意地朝他做鬼脸：“活该！谁让你上课睡觉还乱造句！”
“我那叫创意英语！”陆怀舟不服气地说道，“倒是你，上课不好好听讲，还打扰别人睡觉！”
“打扰你睡觉？你还有理了？”周小雨瞪大眼睛。
突然，陆怀舟像是想起什么，转向谢渝：“对了谢渝，你还没告诉我，周小雨知道我给她排骨的事了吗？”
周小雨瞬间瞪圆了眼睛：“什么排骨？”
谢渝的笑容僵在脸上，而陆怀舟则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喊：“陆怀舟！打球去啊！”
循声望去，只见之前食堂里和陆怀舟聊天的眼镜男生正倚在门框上招手。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门外走廊上的一道身影吸引——陈道□□斜倚在窗边，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男生穿着校服，阳光勾勒出他侧脸完美的轮廓，从饱满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线条分明的下颌线，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琢过一般。他微低着头在看脚下，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微风拂过，吹动额前的碎发，他似乎察觉到视线，突然抬眼望了过来。那一瞬间，谢渝仿佛看到了一汪深潭——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清透的琥珀色，却又深邃得望不见底。
“来了来了！”陆怀舟大声应道，转身对女生们挥挥手，“走了，改天再找你们算账！”
谢渝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心跳如擂鼓。等她再抬头时，只看到陈道韩转身离去的背影——他走路的姿势很特别，肩膀舒展，脊背挺直，却又带着几分随性的慵懒，在走廊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喂，回神啦！”苏晓伸手在谢渝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没什么。”谢渝慌忙收回视线低下头。
没有人再说话了，突如其来的安静让谢渝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抬头，只见周小雨正盯着她看，那种眼神仿佛想要看透什么。
谢渝眨了眨眼，心虚地撇下头，解释道：“就是，我食堂帮你打排骨的时候，遇到了他，而且，我去打的时候，食堂阿姨告诉我已经没有了，然后，你那块排骨的，是他给你的。”
说完，她瞥了眼周小雨，女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一瞬间，她握紧了拳头，重重的往陆怀舟的桌上砸了下去，“砰——”班上瞬间安静，谢渝被这威力往后靠到了自己的桌子，双手背着身撑在桌沿，她咽了咽口水。
窗外传来篮球场上男生们的笑闹声，其中陆怀舟的大嗓门格外突出，可忽然，他感觉到好像有股阴森的视线从某个地方正紧盯着自己，他寒颤地环住自己的手臂，四处张望，终于在三楼的一个窗户看到了。
——周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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