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五十的天光还带着点惺忪的蓝,吴际背着书包站在民宿门口等元知,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帆布包的带子。
巷口的梧桐树被风拂得沙沙响,几片新叶打着旋儿落在他脚边,像极了他此刻有点乱的心跳。
元知从屋里走出来时,额前的碎发还带着刚洗过的潮气,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臂弯里,露出里面干净的白T恤。
上学太忙太累,元知没有再让吴际起个大早来做早餐,他手里拎着两个热包子,是巷尾张记铺子刚出笼的,还冒着氤氲的热气。
“喏,你的。”他把其中一个塞到吴际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对方微凉的指腹,见吴际瑟缩了一下,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
吴际“哦”了一声接过来,指尖捏着温热的油纸,低头小口咬着。他不太会跟人肢体接触,尤其对方是元知——明明住在一起快三个月了,可每次靠近,他耳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发烫。
回想起这些天,吴际偶尔从厨房端着水出来,看见元知蹲在地上擦石板缝里的青苔,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时候总会觉得,这个外冷内热的少年,心里藏着很多事。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路上碰到几个同学,都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元知转来班上没多久,却因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和疏离的气质成了焦点。
倒是吴际,因为性格腼腆,平时不太起眼,最近却总被人打趣“你跟元知关系真好”。
每次听到这话,吴际都只会红着脸低下头,而元知会不动声色地挡在他身前,淡淡瞥一眼说话的人,对方就识趣地闭了嘴。
快到校门口时,远远就看见江铭夏和周烬野站在香樟树下。江铭夏跟元知是一个类型的清冷挂,只是比元知更甚,平时连话都很少说,眉头总像拧着似的,周身气场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而站在他身边的周烬野则完全相反,穿着亮黄色的短袖,像个小太阳似的,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引得路过的同学都忍不住回头看。
吴际正看着,忽然听见身边的元知轻嗤了一声。他转头去看,发现元知正盯着香樟树下的方向,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诧异。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吴际愣了愣。只见江铭夏脸上的冰霜像是突然融化了,嘴角竟然微微上扬着,虽然弧度很小,却真实地带着暖意。
他看着周烬野的眼神,是那种极其专注的温柔,仿佛眼里只装得下那个跳跃的身影。
周烬野说了句什么,伸手拍了下江铭夏的胳膊,江铭夏的笑意更深了些,抬手揉了揉周烬野的头发,动作自然又亲昵。
“啧。”元知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可思议,他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对吴际说,“看见没?那冰块脸笑了。我跟他认识十几年,还是头一回见他笑成这样,跟偷了糖的小孩似的。”
吴际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很少见元知这副模样,眉头皱着,嘴角却往下撇,像是有点不服气,又有点别扭,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阳光刚好落在元知脸上,把他眼尾的那颗小痣照得格外清晰,瘪着嘴的样子,竟有点……可爱。
“可能是江同学也觉得野哥很有趣吧,野哥他本来就很活泼。”吴际轻声说,声音软软的。
元知转头看他,撞进吴际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笑意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软乎乎的,看得他心头莫名一跳。
他愣了一下,随即别开脸,耳尖悄悄泛了点红,低声嘟囔了句“哦”,脚步却下意识放慢了些,跟吴际的距离又近了几分。
日子像檐角滴落的雨珠,一滴滴落进夏末的池塘里,漾开圈圈涟漪。
转眼又是一周,元知在吴际家民宿住得越发自在,甚至开始学着帮吴映希摘菜,虽然每次都把菜叶撕得乱七八糟,却总惹得吴映希笑个不停。
这天傍晚,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吴际回到自己房间写作业,刚摊开数学练习册,房门就被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
元知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他的作业本,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点刻意的随意:“这道题不会,你给我讲讲。”
吴际抬头看了一眼,那是道三角函数的基础题,上周老师刚讲过,以元知的成绩,不可能不会。他有点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好,哪步不懂?”
元知把作业本放在吴际桌上,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身体微微前倾。“就这里,”他指着其中一步演算,指尖修长,骨节分明,“这个公式怎么来的?”
吴际拿起笔,认真地在草稿纸上推导:“你看,这里要用到正弦定理的变形,把边转化成角的关系,然后……”他一边说一边写,睫毛随着低头的动作轻轻颤动,像停着两只小憩的蝶。
元知没看草稿纸,目光落在吴际的睫毛上。夕阳从窗棂斜照进来,给那排纤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边,能清晰地看见上面细细的绒毛。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鬼使神差地开口:“你睫毛上有东西。”
吴际一愣,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啊?有什么?”
话音刚落,元知突然凑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得吴际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傍晚阳光的味道。
他甚至能看清元知瞳孔里自己惊讶的倒影,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别动。”元知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吴际吓得猛地往后一仰,后背“咚”地撞在椅背上,连带桌角的笔筒也被撞翻了。“哗啦”一声,里面的笔滚了一地。
“嘶……”吴际慌忙想去捡,元知却已经蹲下身。
少年的手指在地板上捡拾着散落的笔,偶尔有几支滚到吴际脚边,他伸手去够,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吴际的手心。
那触感很轻,像羽毛拂过,却带着滚烫的温度,瞬间窜遍吴际全身。
吴际猛地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那点灼热的触感。
元知把最后一支笔放进笔筒,站起身,目光落在吴际泛红的耳尖上,忽然低声说:“其实……这道题我会。”
吴际愣住了,抬头看他。
“那些题我都懂。”元知看着他,眼神认真,带着点坦诚,还有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我只是……想和你待久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吴际的耳尖烧得通红,像被泼了朱砂,连带着脸颊也泛起一层薄红。
他张了张嘴,想说出点什么,比如“你不用这样”,或者“有不懂的再问我”,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看着元知,对方的眼神很亮,像盛着夏夜的星辰,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疏离,只有毫不掩饰的亲近和……一点点期待?
元知也没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捡起来的那支黑色水笔。
夕阳的余晖在两人之间流淌,把空气染成了温暖的橘粉色,带着种黏糊糊的、甜丝丝的暧昧。
吴际低下头,看着自己发烫的手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元知指尖的温度。他忽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变得格外漫长,又格外让人期待。
元知:“爱兄弟还是爱老婆?”
江铭夏看他一眼,毫不犹豫说了一声:“老婆。”
周烬野懵懵地抬头:“嗯?”
元知:……
元知:你丫来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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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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