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会议室内充斥着麦当劳的香味。
劫后余生的受害者呆呆的缩在座位里低着头，每当会议室内有开门的声音响起时总会机警的抬起头，随即又低下头乖巧的等待一切结束。
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受害者迫切想要有人拯救自己，无论以任何的代价。
风平浪静之后的下一秒，受害者只想尽快离开这段黑暗的回忆。
除了令人恐惧的行凶者，还有那个被威胁的自己。
“你先别着急，姓张的已经被抓了，你可以安安心心吃饭，踏踏实实睡觉。”蒋宁将吃的递给对方。
受害者接过蒋宁递过来的食物，轻轻咬了一小口，重重叹了口气又放了下来。
“你别着急，先吃，肚子吃饱了，心情好一点，我们再聊。”
盛鸿从外面洗完手进来，随意拉开椅子坐在蒋宁身边，倾斜的身体重重撞了撞对方，小声：“够吃吗？不够我再买？”
受害者抬眼认出盛鸿，下意识停下来：“啊你是救我的那个警察！”
盛鸿冲对方扬扬下巴，大咧咧笑笑：“你放心，姓张的还窝在审讯室里写回忆录呢，一时半会出不来。”
蒋宁抬起胳膊撞撞对方，揭开被挡住的食物，一个汉堡一块薯饼早已等待多时。
盛鸿哪里是关心大家，摆明是小心眼担心蒋宁和受害者将吃的全部吃完。
受害者果然没有意识到，放下正在吃的汉堡，眼神直愣愣的望着盛鸿：“谢谢你。”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没有他，你会遇到什么？”蒋宁喝了一口咖啡，瞥了一眼旁边盛鸿，提醒受害者有必要配合。
“嗨，能遇到什么，不就是拉到哪个酒店见客户么。”受害者早已没有了当初身临其境时的恐惧。却而代之的，却是担心警方过度深挖会被周围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影响自己以后的生活。
“对了，”盛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将陈杰的照片递给对方：“你有没有见过这人？”
受害者拿起手机看了半天，摇摇头。
“那这个呢？”盛鸿滑动照片，出现了陈杰的女朋友的照片。
“这个...”受害者拿起手机看了三秒放下：“也没有见过。”
不认识的人，还能看三秒以上。
盛鸿并没有拆穿，而是继续：“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快能找到姓张的所在地制止了这场犯罪行为吗？是她告诉我们的。”
“刚刚你看到的男生，是她的男朋友，参与了和姓张的所谓的公关活动，被人谋杀。”
“这个女孩和你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姓张的花言巧语骗来，发现深入沼泽想出来，却再次被姓张的诓骗恐吓无法脱身。闭上眼睛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有的时候确实比用滚钉板的方式将自己撞的鱼死网破要轻松一些。所以之前警方找到她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说过。”
“她甚至还想过，会不会多一个受害者，就会有人更同情自己一些，自己就不会感觉那么孤单，也不用螳臂挡刀。”
“结果她发现，自己受的伤害除非凶手被抓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不会有其他任何的方式缓解或者消除。”
“所以她告诉了姓张的信息，我们及时赶到。”
“她的行为并没有拯救自己的男朋友，也没有拯救她自己，却救了陌生的你。”
盛鸿望着大脑已经停止转动的受害者：“如果有线索，欢迎你告诉我们，以便我们给死者父母家人一个交代。如果你没有，也感谢你的反馈，吃完饭你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我...”
“我见过她！”受害者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在姓张的电脑里。”
“我是刚上大学之后想着为家人减少些负担，跟着学姐到处兼职。开始的时候我是跟着学姐一起干，后来我自己也在网上留信息找工作。大多数情况下老板看我们是学生，工资会给的低一些或者克扣一些，其他的也没什么。”
“姓张的，是根据网上的信息找的我，说要做公关。我在学校的时候也做过这类兼职，就是和某个商场合作做司仪什么的。我当时想着公关也不过就是此类工作，就答应了。”
“地点定在了非常昂贵的米其林三星餐厅。来了之后，姓张的和我谈的非常愉快。他听了我从小到大的经历，说做公关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很多人对公关带有有色眼镜，担心我会做不到。”
“然后话题一转，他说希望自己将来可以做大做强。我们坐在人均1000的牛排店里，我手上拿着刀叉，嘴巴里嚼着什么什么神户牛肉，看着姓张的挥舞着双手描绘自己的美梦。在梦里，他将自己公司的女孩最终带成公关高手。以后哪里有生意谈不定的，我们出马就可以。”
“我承认我被PUA了。我眼看着他说上个月有人拿了8000快，现在给我说我做不到，我不相信。”说到这里，受害者叹了口气抬眼瞥了对面两位：“我甚至，我甚至...我甚至说，我也能理解，拿这份钱陪客喝酒，被对方揩油，我没话说。”
“姓张的勉为其难的把我留下来。然后给我说，我的工作是有满意度考核的，他会在我工作之后回访客户打分，如果客户给我打了低于10分，我就别干了。”
盛鸿和蒋宁彼此面面相觑，都是一副天啊这个世界彻底癫狂的表情。
“我当时为了满意度，也真的是做到了跟女仆一样，只要不发生关系，我什么都干，就怕客户投诉我。”
“可是，沼泽地里是无法走路的。”受害者摇摇头，悠悠的叹了口气：“我前几天陪客户吃饭，又陪他逛街，听他说那些无聊又无能的人生之路，还要为他可笑可悲的不屑成功而装出崇拜的表情。我真是累的要死。结果离开的时候他不允许我离开。”
“事情发生了，我去找姓张的。”说到这里，受害者看看蒋宁又看看盛鸿，按捺半天叹了口气：“当时我太委屈了，直接推门进来，就看到他在看视频。视频里，就是那个...那个女孩子。”
“视频？”盛鸿和蒋宁对视一眼，看到彼此都是一副完全不知道状况，心脏供血不足面色苍白，彼此顿时明白：有线索被漏掉了！
“...”受害者看看盛鸿，又看看蒋宁，沉默几秒，从口袋里取出当时姓张的在使用的打火机，推到了两人面前。一只手按在胸口：“他专门定做的这个打火机，就是为了存储秘密账本和那些变态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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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叔叔我冤枉啊。”
“我就是一个本本分分的个体户。”
“当然了，我有的时候也是希望每位客户都满意，所以偏激了些。但是我可从来没有做违法犯罪的事情啊，你们是不知道现在这些女孩子，一见到有钱人，是拦都拦不住啊。”
盛鸿和蒋宁推门进入时，姓张的还在和其他同事飙演技。
“哇哦。”盛鸿面无表情的感慨：“感情是我们抓错了，你受苦了。”
“不存在不存在。”姓张的抱着胳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有种确认猎物拿下的松弛感。
不过几秒忽然眯起眼睛望着眼前警察，下意识跳起来：“是你，你打我，我要投诉你，我胸口疼！”
“我打你了吗？”盛鸿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儿，转头询问旁边蒋宁：“我怎么没印象？”
“就是你！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些没经验的，我知道，你们行动都要打开执法记录仪的，绝对拍的清清楚楚！”
“确实有经验。”盛鸿点点头，突然脸色用力捶了一把桌子，整个审讯室像是被炸开似的，洪亮的声音响彻每个脚落：“张小键，刚出来两天又蹦达开了，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姓张的没想到警方这么快已经将自己查了个底朝天，却坚信没有证据——
毕竟被抓时，自己丢弃的打火机是被受害者捡到。
那里面，可还是有受害者的视频呢。
“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你们这就是对小微企业主刻意刁难，你们在与人民为敌！”
“张小键我建议有什么说什么，现在是在给你机会。”蒋宁看看手机时间，面无表情继续：“我们手里有你打量违法行为的证据，如果你不说，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无口供也能落案的。”
“我承认，我喜欢她。”张小键此时此刻，除了不承认其他违法行为以外，甚至将自己当时拿打火机准备烧受害者的行为，全部归结为因为太喜欢而行为过激。
“那怎么办呢，她不喜欢你。”盛鸿此时证据在手，宛若尚方宝剑在胸，对方说的一切匪夷所思甚至可笑的脱罪之言，都被盛鸿轻轻带过。
甚至还要共情这段伟大的单恋：“她不止不喜欢你，她还不喜欢你的摄影作品。”
随着盛鸿举起的手掌一松，装在透明袋子里的打火机在晦暗的审讯室内，发着金属材质的光。
“——啊，我就知道咋们能在这里，肯定是有缘分的！”张小键举起手努力想要抓住根本无法抓到的打火机，油腻的眼睛转动，直接倒在审讯室的地上耍赖：“我头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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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逮捕（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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