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宁顿了几秒，抬起手背直接打在盛鸿胸口，笑了起来。
盛鸿下意识停下脚步，双手覆在蒋宁刚刚打过的地方，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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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的教学区隐藏在大学后面一排郁郁葱葱的树林后面。
树林后面靠近大学的区域属于早期发展的项目，一排欧式红砖五层小楼临街而立，之后朝着附中另一侧大门的方向，是一排崭新的学校教学楼和各种标示捐赠者的操场，实验室等等。
已经是三月底的时间。
路边的梧桐树叶开始长出新芽，错峰交错，将整条柏油路面遮盖的严严实实。
中午时间，路面上也没有几个人，街边餐饮店的小贩饥肠辘辘的盯着每一个过客。
盛鸿和蒋宁并肩走在晦暗安静的走廊，直到门牌号码确认蒋文博老师，这才敲敲门。
“请进。”
很快门从里面拉开，一位看起来四五十岁心宽体胖的中年男老师走出来，嘴角上扬快速打量盛鸿和蒋宁：“您二位是？”
“我们是派出所的。”盛鸿一开始就降低自己的身份，降低对方的防备。
大学附中老师自带一种腰板挺直的笃定，并没有因为是派出所的身份而有所动摇，根本没有打算让两人进办公室：“有什么事吗？我等会还有课。”
“是这样的，”眼看对方没有让自己进入办公室，盛鸿微微退一步，扯大了嗓门：“您还记得前两年您这和前面大学某个学院有个实习合作，当时有个学生陈晶，跟着您实习来着，她现在失踪，我们就是想来问问——”
不等盛鸿说完，蒋文博一手撑着门，一首宛若指挥交通似的：“来来来，进来说进来说。”
盛鸿和蒋宁进屋在沙发上坐下，蒋文博关门转身进屋，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水。
察觉到盛鸿好奇的眼神，蒋文博抡着胳膊扇风，讪讪：“天气这么快就热起来了哈。”
盛鸿并没有放过对方异样的行为，面无表情：“天气预报说今天是23度，怎么看都达不到热的地步。还是，您心里藏着什么，比如——”
不等说完，蒋文博的鬓角滑落一滴汗，他拿起纸巾擦拭，一边找着给两人倒水：“我这办公室太小了，三个人就撑的，太热了。”
盛鸿并没有打算一次击垮，恰到好处收住话题：“我说呢，您心里藏着一台跑步机，心里运动，哈哈哈。”
蒋宁坐在盛鸿身边，一边打量这间塞满了各种书籍的办公室，一边眯起眼对盛鸿的冷笑话过敏。
不到十平米的小屋里，窗户下还留有九十年代的暖气片，旁边写字台上还留有一台不值钱的台式电脑，桌面用玻璃压着一些纪念照片。靠近门的地方除了一张两人沙发，就是被书籍淹没的书柜。甚至书籍实在是太多，已经蔓延到茶几边。
日光灯早已过了工作年限，半死不活昏暗的将下午的办公室，照射出一种加班夜晚的死气沉沉氛围。
“喝水喝水。”蒋文博为两人送上茶水，随意拉扯一把椅子坐在两人对面。
蒋宁这才看到，大学附属中学就连地板，也是过去的大理石地面。
这里的每一寸，都在朴素的炫耀着另一种昂贵。
“我刚听您二位说陈晶，她怎么了？”蒋文博勉强调整了一个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的看起来很轻松实际上很别扭的姿势。
盛鸿和蒋宁对视一眼，盛鸿：“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您对她还有印象？”
蒋文博拿起手机，翻到自己的社交媒体：“这是我的个人社交媒体账号，某音某书都有，劳烦二位可以关注下。”
蒋宁拿起手机搜索，只看到一些谈不上系统的，简单的没有任何美感的照片，或者自己写的诗歌什么的。
在网络的世界里，一个账号就是一个私密世界，无人知晓，做自己就好。
“嗯...”
听到蒋宁发出声音，盛鸿已经开始赞叹：“天啊，您这账户孵化的也太好了吧，这诗真的是您写的吗？”
“我都不敢想象，在这样狭小的办公室里，您能写出格局这么宽广的诗歌！”
“嘿嘿还好还好，办公室小，福利殷实。”几句话沟通，蒋文博便暴露出内心期待他人认可和夸奖的虚荣。
“你们说的那个陈晶啊，我很有印象。”
盛鸿懒洋洋的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顺势一倒靠在沙发上，肩膀朝蒋文博的方向靠了靠，调整了一个看起来非常舒服但又不妨碍自己听八卦的姿势。
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已经是支持蒋文博的叙述。
果然，当蒋文博发现说完后没有人批判和追问，心里略略放心：“陈晶那个小姑娘，啧啧啧，真是没想到。”
“当时她们那个学院特别难找工作，我还是看在院长的面子上说我这也可以找一两个孩子帮我做助手。我自己本就是一介书生，等以后我这个账号起来了，那肯定是，要啥有啥。”
换做人话，就是说，蒋文博乘人之危，想要白嫖劳力。
如果劳力干的好，如果蒋文博吃到肉，可考虑施舍点汤喝。
如果劳力干的不好，如果蒋文博没有吃到肉，分分钟还要再薅一把。
话又说回来，在一个尚未成熟两眼一抹黑的团队，小白如何在短时间内起好成为网红？
盛鸿也是用了很久的认知，才明白网上大多的突然走红，都是厚积薄发的内容加上日夜累计的经营。
靠运气突然的流量没有能力接住，还不如从来没有过。
“那天她们学院的辅导员，带着两个孩子来我这里。我说实话，我是想两个孩子都留下来的。男孩子最笨一些但是懂得多，女孩子确实比较能够提醒情绪价值。不过可惜的是，现在的学生和以前真不一样了。两个孩子一听我说没有钱，第二次我在微信里面叫来实习，男孩子直接说自己放假回家了，陈晶还真来了一次，我还请她吃了碗手擀面，结果也是后面就不来了。”
“说实话，学生的那种生命力，真的把我们这些老皮能馋死。”蒋文博果然是高中语文老师，讲话都有一种形象：“话说回来，现在的孩子们见过的市面比我们那个时候好太多了，以前的孩子们美而不自知的含蓄，现在的学生是洋溢青春活力的自信，不一样了。”
“您的意思，是陈晶在您这里实习了两次，第二次您请她吃了碗面，之后她就在也没来了？”盛鸿放下腿坐起身，和蒋宁对视一眼。
蒋宁立刻明白盛鸿的意思，一把拍在了膝盖上：“这姑娘也太不地道了！吃了您的饭，咋不咋也得说几句话或者做个样子，怎么吃完了就不来了。”
“就说呢。”听到蒋宁站在自己这边，蒋文博倒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憨憨笑笑：“算了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孩子嘛。”
“那没耽误您事情吗？毕竟一个暑假也就那么几天。”蒋宁简直是表演茫然无辜的一把好手：“您认识那么多学校的老师，没有再找实习生吗？毕竟...学生能提供很多不用的有生命力的想法？”
“陈晶一个我就被搞得没心情了。”蒋文博特意的瞥了一眼翻看手机的盛鸿，倒是和蒋宁稍稍坐的靠近了一些：“其实吧，老师和女学生，本身就很尴尬。陈晶那个孩子，长得确实很出众，说话声音小小的我必须得凑近她才能听到，感觉家里保护的很好，比较内向和单纯。我当时想着女孩子刚刚成年还没进社会，没有经验，我也没让她帮我做什么，就是接了个办公室电话，晚上我带她去吃了碗面。”
“说实话吧，”蒋文博叹了口气，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没毕业的孩子总是会对未来有很多幻想，我当年也是，我当时甚至觉得人就应该在35岁之前，像电视剧里的角色一样，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赚到第一桶金，有车有房有漂亮优雅的伴侣和可爱的孩子。结果呢，她们没想到原来赚钱这么辛苦社会这么险恶，真的有人到了四十岁还在租房住，真的有人到了四十岁还是一个代课老师，真的有人到了四十岁，还没有过上你们说的小红书上的完美生活。”
“失望吧！”蒋文博说到兴起，摊开手甩甩胳膊：“人都是嫌贫爱富，学生不愿意来，我很理解，我也不需要这些实习生！”
眼看几句话激怒了蒋文博，盛鸿站起身连连安抚：“天啊，您真的是太过谦虚了，您都不知道您这个位置，我都快要羡慕死了。宽广的院落，恒温的走廊，不找事的领导和同事，还有乖巧可爱的学生。您就在生命力的中心，那些每一双洋溢着尊敬和崇敬的眼神，都是我们无法享受到的。”
“长大的过程，每个人自己要感受的痛苦都来不及，请原谅她们没法顾及您的心情。”
“哼。”
终于赶在下午下班前，成功安抚了蒋文博的情绪，得到了陈晶的微信。
盛鸿直接点击陈晶的头像，顺滑的进入了陈晶的朋友圈。
可是陈晶的内容是三天可见。
“您这有没有陈晶的照片？”
几年过去，蒋文博都能经常检查陈晶的微信，所以盛鸿在检查陈晶微信号时才能做到不需要缓存。
“她的微信账号，好像是小号。”蒋文博瞥了一眼盛鸿又转移了眼神，直接拿回手机点开小红书：“但是她之前发过这个账号让关注。”
盛鸿看到账号的照片，呆愣一下，望着蒋宁张大嘴巴——
原本浑噩的脑袋像是被砸了一拳——
蒋宁也察觉到他的不对：“？”
盛鸿咬牙切齿：“她就是我去找陈杰女友时，在旁边帮忙安慰陈杰的那个女学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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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调查拐点（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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