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卿一队七人,三人是玉冥派弟子,四人是召集来的散修,此时正带队在峡谷附近休整。
路上捕捉的小妖则都被关在一尊铁笼法器中。
这林子卿虽作风不正,奈何家世显赫,愿意追随他的大有人在。他被围在几名修士中间,如众星捧月。拍拍衣服,有人从乾坤戒中变出一个藤椅递到他屁股底下,清清喉咙,立刻又有一人端着茶送到他嘴边。
可谓谄媚之极。
鹊妖千奕一反往日张牙舞爪的猖獗态度,此时像个鹌鹑一样蹲在笼子的角落,苦巴巴道,“树哥……”
体内灵气消耗殆尽,赵行舟盘腿坐在他对面,神情疲惫,两只手搭在膝上强撑眼皮,“闭嘴,我在想辙。”
千奕立刻闭嘴。
与他们关在一起的还有五只种族各异的小妖,包括刚被逮捕的两只双胞胎豹妖。
他们面上多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其中一犬妖小声嘀咕,“这林子卿早些年男女不忌,近百年却更偏好龙阳。你看我们几个,化形后都是男身……”
另一狐妖道,“咱们妖族不似人族,这种事虽有点恶心,但也不至于要死要活的。且我听说双修一事本就是对双方都有益的,若能因此修为突破倒也是不是坏事。”
犬妖打破他的算盘,“双修一途或许本是好事,那也分人。我可听说这个林子卿对妖从不手软。不仅会用特殊法子吸干妖类的灵气,更听说他还会吞吃妖丹!”
此话一出,笼中妖哗然一片,豹弟惊恐扭头,“哥哥,我们当真会被……?”
豹兄强撑镇定,“不怕,这人哪怕再不要脸,也不能大白天做这种事。在他找到遮羞的地方之前,咱们还有时间逃出去!”
四只小妖讨论得焦灼,忽闻一声笑。却见笑的是场中唯一没说过话的那名小妖。
这小妖化形后年纪尚轻,看上去比千奕还要小上几岁,五官却相当俊俏。此时对着远处的林子卿不以为意道,“不过用些投机手段才爬到元婴期的小子,凭他也想吃我的妖丹,不怕撑爆了肚子。”
此言一出,笼中一时无话。
其实从最初被捕获后,几只妖已隐隐约约察觉到了这名小妖的特殊之处。看其本体也像是犬类妖物,实力为人族的筑基,在这几只妖中都不算能打的。可它的气味中却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似远古巨兽隔空凝望,令几只小妖不敢与其对视。
这种压制力源于妖类本能,若刻意隐藏,人类极难察觉。
犬妖作为和它看上去最接近的族类,想了一下,凑上去讨好道,“敢问这位大人,可有什么好法子脱身?”
少年不屑地扫了一圈,道,“你们今日遇到少主我,也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等着吧,用不了多久,我爹就会来接我进城的。你们到时趁乱跟着一起跑了就是。”
“你爹……”狐妖忍不住问,“你爹打得过林子卿吗?”
“区区一个元婴期小修士而已,他若敢拦,就让我爹活吞了他!”
“活吞?”犬妖惊惧交加,“万万不可啊,单一个林子卿不可怕,你可知他兄长是谁?那可是天字一榜的控位第一,玉冥派的玉罗真君,林傲非啊!”
却不料少年听罢依旧冷笑不止,“那又如何,天字一榜不过是给人族自己看的。他林傲非在秘境内或许是个人物,出了秘境,上头大有人在。你们虽然出身低微,是些没什么前途的小杂鱼,但也不要被人类规训过头了。要知道,这天下本分为人界和妖界,万事也不是人族一味就说了算的。”
这番话堪称豪言,听的笼中小妖一愣一愣。赵行舟头脑昏沉,将睡欲睡,闻言瞥了一眼那名少年。
修为在他之下,本体本该一目了然。这名少年的本体却有些模糊,像沙子迷了眼,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大约是只赤色的小狮子狗。
赵行舟却是一愣,觉得有点眼熟,而后似回想起什么,不由得一笑。
他打量着自信满满的小狮子狗,然后又看向远处被人伺候得舒舒服服林子卿。
遂摇头低声笑道,“你还真会给你哥找麻烦。”
千奕离得最近,也只有他听见赵行舟的话,立刻打起精神来,“怎么样了树哥,你可想到什么脱身之策?”
“没有。”赵行舟向不远处那个少年指了指,“我看就如他所说,到时趁乱逃了就是。”
“他?”千奕悄悄瞥了一眼,本能觉得这小子有点奇怪,所以把声音压得特别小,“他怕是疯了才会说那种话,秘境内有几人敌得过玉罗真君?他爹就算来头大过天也……”
赵行舟早就累得不行,索性就地一趟,打断千奕喋喋不休的分析,“我睡一会,有事你叫醒我。”
“你睡觉?”千奕大为震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得着觉,他疯了,你也疯了?”
……
赵行舟安然睡去。
很怪,自从进入秘境,似乎每次短暂的失去意识都会做梦。
赵行舟意识行于茫茫天地间,不期然看到雪中惊春剑,而后又是那颗树,嶙峋歪张,恣意又潦倒。
天空厚云密布。他用手轻触树干,灵魂深处传来奇怪的触动感,仿佛这棵树与他神魂极深的某一处相连,纠缠生长,无法分割。
沉静片刻,不解这梦是什么意思,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人声。
似是有人从很远处找来,想要辨认,却没有完全的把握。
“赵行舟。”
赵行舟没有醒,回头,背后无人,仅空中垂滞着一瓣雪莲。
这次不再是金莲瓣,而是通体剔透的一片雪色瓣蕊。
他抬手轻拢,似有所觉,而后落入另一个人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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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里之外,陈时易寻人之际,莫名感到近似纸鸟接收时的那种微弱联系。
随之走去,不期然寻入一片小福洞。
此处没有幻境,不过一个破败的遗址。他用神识迅速掠遍福洞,不见赵行舟一根树杈的影子,便立起剑指,强行破境出去。
却在破境的瞬间,空中掉落下一瓣金莲,而后神魂中再次牵引起震颤。
有种刻骨的呼应震颤起来,连同本命剑中原属于另一个人的剑意都开始共鸣。
陈时易惘然接住,而后走入另一个人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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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三百三十九年,深秋。
西洲深秋本是金桂飘香、锦江泛舟的好时节,如今却满目焦土。百年大旱令西洲赤地千里,又逢蝗灾席卷,庄稼颗粒无收,饿殍遍地。
赵行舟站在一处假山后,看不远处一个萎靡不振的中年男人正在遣散家仆。
院内,桂花树枯死,荷花池早已干涸,不见一只死鱼。书房积满灰尘,原先贵重的藏书现而今零散的落在地上,无人多看一眼。
中年男子身后,一个衣着精致的妇人正掩面而泣。
中年男人把其余人都打发了,只留下两个能干活的贴身仆从,许诺了他们活路后,对妇人道,“好啦,不要哭了,省点力气吧。”
妇人仍哭泣不止,“我和我儿的命怎么这么苦,这世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你们苦,我的命就不苦了吗?”中年人撩了下衣袍坐下,愁容不展道,“你不出去你是不知道,外面都饿死多少人了。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啊。”
妇人哭道,“早知道当初便不嫁过来,饿死我一个就算了,倒叫生下来的孩子也一起吃苦。”
“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中年人恼怒道,随后又道,“这样下去不行,家里粮食剩的不多,再等下去就算不遭人惦记,也怕是会饿死。”
“不等,走哪去?”妇人将脸从帕子中抬起来,啜泣道,“难道要像那些流民一样,逃荒去?”
“逃荒?若有活路,如何逃不得。”中年人道,“你没听方才李厨子说什么吗?现在人都往南洲去了,说南洲有活路呀。苦等不是法子,我们也该去。”
妇人忽得哭声一止,“是了,咱娘家正在南洲,若真去了,定有活路……”顿了顿,又道,“可这路途遥远,咱们这点存粮,哪够上路呀?”
中年人叹气,“是啊,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咱家还有两个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怎么够呢。”
妇人再次掩面,哭着轻声道,“官人,时易虽是你和姐姐的孩子,可时亭,那却是咱们的儿子啊。我这个做后母的,平日里对时易这个嫡长子,已是千般疼万般爱。可关键时候,咱们却也不能不多想想咱们自己的儿子啊。”
赵行舟站在假山后面听了半天,没明白自己突然出现在此地是什么意思。莫非又是一个离天幻境?正猜测,却出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
时易?
该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时易吧?
正如此想着,场景再变,还是赵行舟一个人站在庭院中。
不过是深夜,身边是枯死的桂花树,黑灯瞎火,看不清池塘的方位。
唯有面前一个老妇人手中举着个火把,她身边跟着两个精壮男子。
风一吹,火把跟着摇曳,形似鬼火。
老妇人道,“好歹入了奴籍,找个人家干活,饿不死的。走吧。”
说着,见赵行舟不动,便招手让两个男人来抓他。
赵行舟这才发现自己控制不了眼下这个身体。只能听到自己说话,声音竟然平静,是个少年的声音,“卖了多少?”
牙婆没听清楚,“什么?”
少年道,“我想知道,他们把我卖了多少?”
牙婆道,“十石小米,你爹你娘没嫌少,毕竟世道不同了。”而后对那两个男人道,“别废话了,抓他走。”
少年突然猛地转头就跑,牙婆顿时急眼,“快逮住他,别让这小子溜了!”
少年饥饿多日,腹中早无一粒米,可奔跑速度仍然不逊于成年男子,只是在爬墙翻身之际被人拉住了腿。他单手拉着墙猛地向后踹去,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来的力量,竟一下子将那男人踹翻出去。
而后只身一人迅速翻身逃入夜中。
身后还能听得牙婆气急败坏地叫道,“哎呀,我的十石米呀,这小兔崽子,叫我逮住了我不先扒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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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荒三百六十一年,夏。
南洲的夏季,雨水充沛,是赏景的好时节。无数莲叶在桥底盛开,延展在水面上,蝉鸣不绝于耳。
此时距赵行舟一行人第一次进秘境已相隔九年。
五大名门之一的玉冥派坐落于南洲明陵城,于同年主办试武大会,会前宴请天下豪杰,彰显名门风范。
赵行舟经过此地,写信给凌绝峰另二位,邀请师门来明陵一聚。
由于凌绝峰三人平日里各修行各的,联系不上是常有的事,所以赵行舟那信也不过随手一写。他不仅给师门写了信,还给张天茂和李傅二人都寄了信。接着准备在明陵游玩几日,随缘聚友。
张天茂这个游手好闲的人是最先见到的。他抵达约定的客栈时,先是在旁人好奇的眼光中给了赵行舟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笑道,“你小子,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让我在山上好等。”
赵行舟调侃他,“你在山上一帮人拥簇着,天天吆五喝六,这么风光的好日子,会想到要等我?”
“旁人如何与你比。”张天茂笑嘻嘻道,“我每次偷我爹灵酒,他都吹胡子瞪眼的不高兴。唯独这次我说拿来与你喝,他没脾气了。我这次可是带足了好酒来的,定叫你喝得尽兴。”
二人步入上等包间,赵行舟奇道,“提我的名字在张峰主那边怎么会有用,莫非是你爹心疼儿子不想打你,倒叫我师傅来揍我?”
“什么和什么。”张天茂拍了拍赵行舟的肩膀,“你现在可是我们昆仑年轻一辈的排面,我爹说你师傅现在每次提起你来都能看见牙花子,活像给牙抛光了一样。哪舍得揍你。”掏出酒来,又道,“我爹就是想让我多跟你学学,可这怎么学,修行这东西最看天赋了,他又不是不知道。”
话虽如此,张天茂语气中不见一点气馁,反而十分高兴。赵行舟接过酒坛子开了封,给二人倒了杯酒,揶揄道,“几时不见,张真人倒学会谦虚了。若天茂兄都算没天赋,这天下有天赋之人怕是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了吧。”
张天茂提酒制止,“折煞了,这就是折煞我了。不过说真的,收到你的信我是真的高兴,不等同行队伍我连夜便出发了。”喝了一口酒,道,“明陵这鬼地方,若不是你喊我来,打死我我也不愿来。”
“此地怎么招惹你了?”
“倒不是这地方不好,只是玉冥有我特别讨厌的人。”
赵行舟好奇,“谁?”
“林家那个,第一世子林傲非,你可听说?”
赵行舟道,“有所耳闻,却不认识。”
张天茂露出反感的神色,“林傲非虽在修行一途上有那么点厉害吧,却恃才傲物,自命不凡,世家子弟的毛病他全有,性子很是讨厌。”
赵行舟笑道,“瞧瞧,家世相仿,怎么你就这样讨人喜欢。”
张天茂立刻膨胀,“那当然,我是谁!”
二人再饮下几杯酒,赵行舟道,“不过我前些时日见过林家另一位后辈。”
张天茂抬头,“谁?”
赵行舟道,“林子卿,你认识吗?”
张天茂立刻露出吞下一只苍蝇的厌恶表情,“还真是他,他可曾对你……你……”想了一下,斟酌道,“你没有被他怎么样吧?”
“他弱成那样,能把我怎么样。”赵行舟不以为意笑了一下,然后叹息,“只是他的提议实在恶心,我听罢没忍住,当着许多人的面把他打飞了。”
张天茂没明白,“打飞了?”
“就是字面意思,打飞了。”赵行舟端着酒杯回忆了一下,“人没事,可是飞出去三丈地。后来没再见过此人,大约是觉得丢脸了。”
张天茂一愣,突然破口大笑,笑得浑身抖动,杯中酒撒了一身一地,“哈哈哈!妙啊,实在是妙,可惜这种精彩的场面竟让我错失了,不然我真恨不得拿笔给画下来。”
赵行舟让开身,没让酒洒到自己身上,兀自饮酒等张天茂笑够了。
要说紫霄峰灵酒天下有名,峰主的藏酒更是佳酿中的佳酿,赵行舟品酒之际,问张天茂,“说来,我此番不止约你一人在此相聚。你从昆仑来,可有我师弟的消息?”
“陈时易啊,他前些日子回过凌绝峰,而后领师门之命去北洲极北除妖去了。”张天茂回忆,“他不像你,经常会回师门修行的。不过这家伙性子也是古怪,回去了也是自己在山上待着,哪都不去,偌大一个凌绝峰,也不嫌闷。”
赵行舟心里也是同样想,是啊,也不嫌闷。
北洲之北,是他的故乡,距离南洲明陵甚远,便是信能递达,多半也是赶不过来的。看来此番师们相聚便作罢了。
至于谢海生,鬼知道他在哪?
如此在明陵静候三日,见了几位朋友,临走之际,客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来者羽冠束发,玉带束腰,身着玉冥派统一的石青色长袍,鼻梁高耸眼窝深陷,神态高傲,却目光不善,拦路道,“你是赵行舟?”
赵行舟扫了一眼,“你哪位?”
“我林家与你并无恩怨,你却不由分说打伤我弟弟,还大庭广众下如此羞辱他。你是何居心?”
原来是当哥哥的给林子卿找场子来了。
不由分说,若是光天化日非要粘着你跟你双修也算不由分说的话,那赵行舟认了。
赵行舟不爱逞口舌之争。林子卿之事在先,张天茂评价在后,令他还未相识便已对这兄弟俩的印象不佳,便道,“你当如何?”
“你若认错便也罢了。”林傲非目光凌人,“当着天下英杰的面向子卿认错,说你蛮不讲理,恶意偷袭,是为无耻。若如此,林家或可放你离开明陵。否则……”
“否则怎么样?”赵行舟问。
“否则,你以为你走的掉?”
赵行舟带上笑意,“你威胁我?”
林傲非自始至终没有把赵行舟看在眼里,冷笑一声,“你如今修行不过二十载,元婴都未晋升,我打你便像打狗一样简单。若不是你天生风火双行,凭你毫无根基,我弟弟如何看得上你。劝你不要不知好歹。”
张天茂陪同门与其他名门应酬之际,听有人说,玉冥派第一世子林傲非和昆仑凌绝峰的一个剑修打起来了,当即扔了杯子就跑。
昆仑凌绝峰当世剑修不过三位,此时在明陵的还能有谁?
张天茂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二人已在比武台交手了好几个回合。赵行舟那时为金丹大圆满,在将要踏入元婴的边缘,与林傲非相比修为上很有劣势。
旁边却有人惊慨,“不愧是天风根的剑修,出剑速度竟比元婴中阶的玉罗真君还要快上一分,好快的招式!”
有人道,“快有什么用,林傲非乃玉冥派林式宗族的真传之人,单凭招式快根本打不破林真人的布阵。”
又有人笑道,“这小剑修不可能赢的,打输了说不定会回去找他昆仑的师傅哭鼻子呢,哈哈哈。”
张天茂听了抬头大骂,“你放屁,他林傲非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行舟兄弟同台比试!快回林家吃屎去吧!”
众人闻言惊异,这里可是玉冥的地盘,何人敢如此口出狂言!立马就有玉冥中人大怒,穿越人群指着张天茂痛骂起来。
张天茂被人蜂拥挤成一团,仍舌战八人,嘴皮子上不肯落下风。
不多时,有观战的昆仑弟子认出引发骚乱被围攻的是张天茂,大惊之下连忙赶去救他,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陈时易从极北之地昼夜不停赶至明陵,抵达城门时,听闻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谈论一场比试。
“玉冥的怎么会和昆仑的打起来?”
“谁知道呢,听说不仅台上打,台下也快打起来了。”
“台上打的两个人还很有名,你们一定听过。”
“是谁?”
“正是玉冥派林家的那位林世子,和昆仑凌绝峰近几年名气正盛的小剑修,赵行舟。”
“可是那个风火双行?
“正是!“
“真是惊人的天赋,却不知真人是何种样貌。快走快走,再耽误一会该打完了。”
陈时易随人流走至擂台,此处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台下、房顶,就连树上都挂满了人,无一处可落脚。
遥遥看得到台上二人,其中一人长剑伴身,一年未见,丝毫不变。
陈时易昼夜赶路疲惫至极,眼中难掩血丝,此时看到台上的人却是松了口气。
他收到信后不远万里赶过来,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没想到赵行舟会突然给他寄信,更没想到他会想要见他。
台上,林傲非打量着赵行舟,道,“其实你我再这样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倒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赵行舟闻言挑眉,“你再讲理一些,我可以收手。”
林傲非道,“你当真如此不愿接受我弟弟?双修一事与你的修行应该也是有益处的。”
赵行舟道,“你找打是吧。”
见赵行舟态度上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林傲非思索片刻,状作妥协道,“如此,我还有一个折中的法子。子卿倒不是非你不可,只是你这种先天双行的灵根,对我弟弟稳固灵根一事益处甚大。”
“这样,我听说你们凌绝峰还有一位先天双行的弟子,应该是你的师弟?”
赵行舟闻言却是一愣,“你什么意思。”
“你想个法子,把你师弟喊来,剩下的我来劝他便是。”林傲非语气轻缓,刻意没让台下人听清楚,“如此,林家和凌绝大可化干戈为玉帛。我宗族对你师兄弟更会厚礼相待。”
见赵行舟一时不答,林傲非再劝,“只需一个晚上,日后你我便可以友相称。赵行舟,你是个聪明人,这种双赢的事,何乐不为呢?”
话音未全落下,林傲非的眼前晃飞过一粒火星。
赵行舟闻言笑了,笑意料峭,春风刮骨似刀。而后站直身体,漫不经心地捏了个剑诀,道,“林傲非,就你有弟弟?”
当年张天茂只顾着和玉冥派人海对骂,对台上发生了什么并不知情。
仅记得台上原本尚有余力还在切磋阶段的二人,不知哪句话说的不对,突然就动了真格,大打出手,最终竟以双双重伤的惨烈阵仗收场。这在名门之间的切磋史上相当罕见。
就此,结下了仇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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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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