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谨之知道后他直接一拳打在了陆骁的嘴角,那一拳下手极重,陆骁的嘴角被打的鲜血直流,他伸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谨之,你下手也太狠了!”
“绍之,你应该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极差,受不得一点刺激,你为何要在这个时候逼她?”
“她差点放走了革命党?南京那边的眼线一直盯着西北,我若是不提前部署,西北军就折在她的手里了!”
徐谨之站在窗户前转身看着他,“你应该知道她不可能置身事外,毕竟沈文辰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你利用她抓了沈文辰,让沈文辰怀疑她骗了他,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会因此恨你?”
陆骁靠着办公桌站着,他依旧穿着军装,上衣的纽扣全部开着,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衬衣,他拿了烟来抽,“谨之,你是不是喜欢她?”他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抬头看着他。
徐谨之也没有骗他,开口承认道:“我的确喜欢她!我第一次见她时她被一群小混混追赶,她一时躲避不及便跳上了路边的一辆车,而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她的!”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如果她那时说不想履行婚约,我想我可能会真的带她走,只是世事难料!”
陆骁的猜想果然没错,他一早就看出徐谨之喜欢她,只是他也知道以徐谨之的人品,断然不会做一些逾矩的事情。
陆骁并没有说话,他依旧靠在桌子上抽烟,烟雾缓缓的升起,像是他早已迸裂的心脏,痛到难以再愈合。
徐谨之走过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叹了一口气便走出了办公室,张副官带着文件走了进来,说道:“司令,你看人怎么处理?”
“把人悄无声息的送出去,做的隐蔽一些!”
“是!”他将文件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留下他一个人,背影看着有些孤独。
这一日天气不错,韩似云的病好转了一些,便去了琅苑看她,她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身下的血已经慢慢的止住了,她见韩似云来了,本想起身,却被她制止住了,“你不要起来,躺着吧!我也没别的事,就是来看一看你!”
她摸着温玉绾散落在身前的长发,虚弱的脸上挤出了一些笑容,说道:“你还年轻,很多的事情要自己学会看开一些,这两个人过日子,难免有磕磕碰碰的,说开了就好!”
“三嫂,过不去了!”她也是笑着,可这笑容里有七分是带有一丝委屈的!
韩似云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我知道你并不想原谅绍之,就跟我不想原谅宴之一样,可你不能是我,我已是灯尽油枯,而你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不该把自己困在内宅里!”
“三嫂,你现在还爱他吗?”
“爱不爱?有多爱?这已经不重要了!年少时总是幻想着能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你,尊重你!可现实总是会无情的浇灭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等你接受现实的时候,身边又有了一个你永远都无法割舍的人,这一辈子到头,其实什么都没有!”
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好,有一缕阳光照在了窗户上,慢慢的那道光照在了她们的身上,异常的暖和!
“对啊!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她呢喃着这句话,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陆骁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他进门时,张妈妈正在收拾桌上放着的点心,他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递给前来的丫头,问道:“她怎么样了?”
张妈妈说道:“夫人今日和三少奶奶坐了一会儿,心情看上去挺好的!晚上还多吃了一些菜。”
陆骁点了点头,抬脚刚要去书房,张妈妈又连忙说道:“司令,去看一看少夫人吧!她这会已经睡熟了!”
陆骁转头看了一眼张妈妈,转身去了温玉绾的卧室,她一直在一楼他的卧室睡觉,而他却一直在书房休息,这些日子他一直不曾见过她,他怕他若是出现在她的面前会刺激到她!
她确实已经睡着了,他很小心的将散落下来的被子给她盖好,他看她睡的并不踏实,伸手便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像是在哄小孩睡觉,温玉绾在梦魇中感受到了一双温暖的手在她冰冷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温暖着她,她慌乱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眼前的雾霾也全部慢慢的消散,她能看见眼前红梅一片。
他倒是有些舍不得离开她,虽然她拿了他的私章,但他还是爱着她,尽管当时被气的差点举枪杀了她,可他还是爱她!
“绾绾,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对着睡梦中的她呢喃着这句话,他也知道她听不见,也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告诉他,但是他还是想知道答案。
他很想和她过一辈子,可战争一触即发,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日本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迟早会对泱泱华夏发动战争,到时候他要带着西北军上战场,那时,流血牺牲已经成为了常态,他也该为她做打算了!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西北的大雪压弯了院子里松柏的枝丫,温玉绾也是在那日的清晨生下了她和陆骁的第一个孩子。
她本就有早产的迹象,安胎药虽是一碗一碗的喝着,可也没有让她腹中的孩子安然的等到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娟娟的血迹染红了床单,张妈妈看着她身下的血迹,也知道这孩子要早产了,小玉去请医生的空挡,她让稳婆先做好准备,然后又给陆骁打去了电话,陆骁去空军基地视察去了,听到温玉绾怕是要生了,便交代了几句后,冒着大雪往家中赶去。
老夫人也过来了,医生检查完后,明确的告诉老夫人这孩子保不住了,要赶快催生,陆骁这会儿还没有回来,老夫人便进了卧室,温玉绾疼的脸上全都是汗水,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老夫人俯身在她面前说道:“玉绾,你听母亲说,这孩子怕是着急出来,你不要害怕,一切都听医生的!母亲就在你身边,你不要怕!”
温玉绾点了点头,稳婆已经把该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老夫人在外面等着,张妈妈将催产药给她喂了下去,不一会儿疼痛席卷全身,她疼的牙齿都在打颤,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大喊大叫,要留着力气,可是太疼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湿染了她的鬓角。
她转头能看见外面下着大雪,稳婆在她的身边说着话,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越是疼痛,她越是烦躁,身下的床单被她撕扯的不成样子,她想着要是生不下来,那她就和孩子一起死,无边的眩晕感袭来,她一闭眼便晕了过去,稳婆连忙出去和医生说道:“医生,少夫人晕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医生连忙进去检查,陆雅仪和老夫人一同进了产房,里面的场面看的陆雅仪心里有些不好受,她虽是也生过孩子,可温玉绾所遭受的痛苦她难免难受,她看着母亲,说道:“这该怎么办?绍之还在路上,玉绾又晕了过去!”
“他回来也没什么用,这女人生孩子他又帮不了忙!”老夫人将温玉绾的手放在自己的怀里,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她的名字。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陆骁亲自开的车,他将车开的飞快,他越是心急,眼前的视线便会越来越模糊。
温玉绾就晕了一小会儿,便醒了过来,老夫人将参汤喂了一些给她,“玉绾,绍之这会已经在路上了,别怕,一切有母亲在!”
温玉绾点了点头,她们出去后,稳婆便一遍又一遍的教着她该如何用力,一直到了晚上,孩子还没有生出来,温玉绾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一点力气了,老夫人担心的直接吃不下去,韩似云倒是进了产房,她一边拉着温玉绾的手,一边鼓励着她生下这个漂亮的婴儿,终于在天快亮的时候孩子终于生了下来!
陆骁刚走进琅苑,便清晰的听见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他停下了脚步,眼里有一丝清亮,张副官和侍卫长高兴的说道:“恭喜司令!”
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温玉绾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依旧下着大雪,那雪很大很大·······
孩子被稳婆用小包袱包裹着带了出来,老夫人接过孩子,“这小丫头倒是睡着了,可真是让她母亲生生的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了下来!”
陆雅仪笑着说道:“你看这眉眼像极了她母亲,若是长大了,这容貌定不输她母亲!”
陆骁慌张的走了进来,他看着老夫人抱着孩子,脚步竟然停了下来,陆雅仪接过孩子走到了陆骁的身边,“可是辛苦你媳妇了,给你生了个姑娘,抱一抱她吧!”
陆骁接过孩子,他还不太会抱刚出生的婴儿,小小的,软软的,这是他的孩子,她留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乳母已经等着了,陆骁将孩子放到乳母的怀中,抬脚便去了卧室,卧室里已经收拾好了,可他还是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的妻子躺在床上休息,屋内所有的帘子都拉上了,他借着昏暗的阳光走到了床前,由于刚生产完,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他坐在床边看着她,满眼的心疼,他俯身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陆骁拟好了电报发给了北平的温家,温老爷接到电报后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隔天,他便找了北平最好的工匠打造了一个长命锁,他还和夫人说他等不及了,他要立马去西北看他的女儿和外孙女。
这是陆家迎接的第二个孩子,陆老司令早早的拿了他准备好的如意金锁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他还问陆骁可给孩子取名了?陆骁说小名就叫囡囡,大名等着她母亲给取。
温玉绾的奶水少,囡囡吃不饱,好在有乳娘在,她也不用担心这些,这一日,囡囡吃完奶后,陆骁从温玉绾的怀里接过了囡囡抱在了怀里在卧室来回走动着,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两人都不曾说话,陆骁一边逗着孩子,一边说道:“父亲说让你给囡囡取一个学名,这几日你好好的想一想!”
温玉绾背对着他换了一件蓝色的睡衣,伸手系好盘扣,“还是你来取吧!”
陆骁并未出声,囡囡似乎是瞌睡了,眼睛看着有些迷糊,他抱着小小的婴儿一遍又一遍的哄着她睡觉,等他将囡囡哄睡后,转身时才发现温玉绾也睡下了,她还在月子里,身体还没有恢复,他将囡囡放在了她母亲的身边,给她盖好小被子,他看着她们母女,心里不知有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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