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峰崖,海拔约一千米,底下有深潭,瀑布干涸,潭水见底。
轿子停在半山腰,因山崖陡峭,只能步行而上。
一行人运着物资浩浩荡荡地蜿蜒而上。
呼吸越发粗重,脚上如系千斤铁,许蔓扶着腰,看了眼望不见顶的陡坡,毅力瞬间坍塌。
她一屁股坐在光洁的石头上,道:“好累,我要歇会儿了。”
沈知墨自然地递上水葫芦,道:“补充些水分。”
许蔓感激道:“谢谢沈公子。”
朱清言赶忙打开手中的食盒,道:“登顶还需些脚程,郡主尝尝糕点,好补充体力。”
许蔓挑了一块绿豆糕:“谢谢朱公子了。”
夏至看着两人为姑娘忙前忙后伺候着,她和霜月两个婢女倒是毫无用武之地了,心中自是明了,不禁发笑。
蒋韩杨面无表情:“半刻钟,歇了三次。”
许蔓捶打着小腿,抬眼道:“将军平日操练惯了,自然不觉得累。”
“郡主身体才好多久,为了大义才上刀山下火海,蒋兄为何还这般苛刻。”朱清言实在不理解他这个不解风情的蒋兄。
朱清言真是她的嘴替,许蔓低头偷笑,假装虚弱地咳嗽两声,夹着嗓子道:“是小女身体不好,拖累将军了。”
“郡主不必自责,蒋兄练武之人,自是难以体会常人的体力。”沈知墨轻轻拍拍许蔓的后背,帮其顺气。
蒋韩杨挑眉,“得,这两人竟把重色轻友演绎得如此透彻。”
“再这般歇息,天黑也到不了山顶,到时候豺狼出没......”
“豺狼?”没等蒋韩杨说完,许蔓就弹了起来,害怕地左顾右盼,眼前闪现着张牙舞爪的绿眼豺狼,挥之不去,她平生最怕狼狗了,豺狼更是不必多言。
朱清言不平道:“蒋兄,别吓着郡主,就算有豺狼,不还有我们在吗?”
“在又如何,在这陡坡,一不小心便翻滚下山,伸手不见五指,等明日再来寻你?”
虽说得有道理,可她着实被吓到了,许蔓眼神飘过蒋韩杨宽阔的肩膀,扁着的嘴巴瞬时上扬,又夹着嗓音道:“那怎么办?都怪小女体弱,连累大家了。”
许蔓手指戳了戳旁边的夏至,机灵的夏至秒懂,道:“我家姑娘从小体弱,从来没有走过远路,更别说远道爬山了。且近来日日跪着,膝盖也伤着,都怪奴婢平日不锻炼,不能背姑娘上山。”
朱清言醍醐灌顶,在许蔓面前蹲下:“这种事情,当然是男子来做,郡主上来吧。”
“谢过朱公子了,公子才摔了一跤,怕是不稳妥。”
朱清言尴尬地挠挠头,刚顾着说话没注意脚下的坑罢了。
沈知墨拉起朱清言,道:“那让沈某来吧!”
“沈公子平日忙于救死扶伤,甚是辛苦,小女近日还长胖了些,就不让公子劳累了。”许蔓看着沈知墨的小身板道。
三人齐齐地看着蒋韩杨,蒋韩杨无言以对,吁了口气,蹲了下来。
许蔓计划得逞,忍着笑意,勉为其难似地趴在蒋韩杨的背上,双手虚扣着他的脖子。
“蒋将军受累了。”
“别乱动!”
许蔓才注意到自己过于得意而在晃的脚,心虚道:“喔。”
男人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如峰突起的喉结微动。
听说男人的喉结特别敏感,许蔓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交叉在前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许蔓紧张地闭起一只眼看男人的反应,还差一点,许蔓弯着大拇指装作不在意地顶在蒋韩杨的喉结上。
蒋韩杨被戳得不舒服,停了下来,侧过了脸,声音低沉:“手放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许蔓吓得立马收了手,心虚地小声道歉,两臂重新搭拉在他身前。是挺敏感的,就是明显感到脾气大了,唉,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差别还真大。
昨晚没睡好,趴在宽厚的背上困意悄然袭来,许蔓枕着蒋韩杨的肩膀睡着了。
温热又均匀的气息萦绕在耳后,蒋韩杨微微一愣,耳根开始泛红,胸膛起伏。
“赵疏影?”蒋韩杨抖了抖肩膀喊着她的名字。
“醒醒!”
蒋韩杨又掂了掂她的腿,许蔓依然不为所动。
夏至留意到了动静,加快了脚步跟上,小声道:“将军,姑娘昨日一夜未眠,这会儿应是困了。”
蒋韩杨认命地闭了闭眼,迈开腿,加快了上山的速度,眨眼间便不见两人了。
朱清言和沈知墨面面相觑,夏至和霜月也疑惑不解,几人都自觉加快了脚步追逐,不一会儿便气喘吁吁了。
此时,不可见的系统音效响起,恋爱脑指数上biubiu上升到20%。
*
蒋韩杨憋着一股劲,快速登顶,把一行人远远甩在身后。
葱葱郁郁的千年松树下,根系如爪深深扎进土壤。
蒋韩杨小心地放下许蔓,让她靠着树干继续入睡。
许蔓双眼紧闭,眼珠滚动,似乎在做着噩梦,许是树干过硬,一接触到他的手臂便抱着枕,不松手。
蒋韩杨几次想抽出手臂,却被禁锢得更紧了。眉峰微拢,蒋韩杨坐了下来,低头看靠在他手臂上熟睡的人。
时而睫毛扇动,时而眼珠滚动,眉心聚成川字。
再这样下去该长皱纹了。
一只手指轻轻点在眉心上,愁云散去,山峦成平原。
许蔓像熟睡的婴儿,脸蛋白皙软糯,只是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任谁看心都要化了。
蒋韩杨惊讶地收起手指,心虚地直视前方,不再看她,她还真的醒着睡着两副面孔。
酥酥脆脆的枯叶声越来越近,蒋韩杨又试图喊醒许蔓,许蔓虽听到有人喊她,只觉太阳穴生疼,就是睁不开眼。
朱清言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蒋韩杨掰开许蔓的手,用力抽出了手臂。
许蔓头撞在树干上,吃疼惊醒,揉了揉脑袋,睁开了眼睛。
只见蒋韩杨背对着她站在前面,又周围看看,发现自己窝在粗壮的树根之间,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怎么不喊我?”许蔓站了起来,拍走身上沾的尘土草碎。
蒋韩杨毫不客气,道:“睡得跟猪一般。”
“你.....”许蔓生气地扬起手,刚想朝他背后拍一掌。
“蒋兄,你怎么跑如此快?”朱清言气喘吁吁指着蒋韩杨道。
“郡主,你累不累,一路上来都没有休息过吧?”
从蒋韩杨的浓重的鼻息声就听出了他的嘲笑。
许蔓尴尬地笑了笑,道:“还好,还好。”
“来,水。”
沈知墨气也没喘顺,倒是先来投喂她了。许蔓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接过来喝几口。
蒋韩杨扫了她一眼,便去指挥手下搭祭坛,筑营帐。
太阳落下,日暮降临之时,简易的祭坛,素白的营帐,燃起的篝火皆准备就绪。
许蔓走到祭坛前,点燃了香火,喃喃自语,虔诚跪拜,她外婆就是有早晚上香的习惯,照着做准没错。
月如钩,时不时传来巨物的吼叫声。
夏至和霜月在一旁烧着纸钱,虽四处火光冲天,烧柴的“噼啪”声不停,夏至仍觉得背后发凉。
“姑娘,还要烧吗?”她已经烧了满满一篓的纸钱了,烟雾入鼻,呛了几口。
“烧,这才到哪儿。”许蔓示意她看后面好几车的纸钱。
“是。”夏至拖着空篓子又去装纸钱了。
烧柴烧纸都不能停,她也不知道烧到什么程度,才能形成上升气流,希望不用把整座山都烧了。
“郡主,吃饭啦!”朱清言远远的朝她挥手。
“好!”许蔓烧完最后一把纸钱,就向他们走过去。
所谓吃饭就是一人两只面饼,面饼足够扎实,许蔓啃完一只就喝了半壶水。
许蔓回头看了一眼,军士们都已吃完围着火堆闲聊,那就再加把劲好了。
“蒋将军不如让你的兄弟们趁闲给亡灵多烧些纸钱吧!”许蔓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从旁抓了一把纸钱放蒋韩杨怀里。
“郡主,烧这些纸钱真的管用吗?”朱清言问道。
许蔓眼神在三人脸上流连,你们都不信我?
“我信,郡主这样做自然有你的道理。”沈知墨抓过蒋韩杨怀里的纸钱,放进篝火里。
许蔓又看了看蒋韩杨和朱清言,两人看着她仍不语,这些人还真把她当傻子看啊?她在蒋韩杨心里的形象不会又受损了吧?让蒋韩杨爱上她真是比祈雨还难啊。
许蔓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古书有云,‘天旱,燃木崖上,推其灰烬,下至渊中,寻即降雨’。”
“意思就是说,我们就把燃烧所得的灰烬都推入深潭中,不久后便会降雨。”
朱清言听闻来了精神,道:“郡主看的是哪一本古书,朱某回去也寻来看看。”
许蔓眨了眨眼睛,她一时想不起来了,况且想起来也不一定能找到这本书,道:“这是天神告诉我的,天神并未点明是哪一本古书。”
朱清言点点头,道:“天机不可泄露,郡主不必多言,朱某懂,郡主真是上神眷顾之人,这一车纸钱都交给我,我今晚必把它燃尽。”
朱清言说完,便站起来把一车的纸钱推倒在地。
许蔓吓了一跳,道:“朱兄可要注意,天干物燥,别把山给点着了。”点山也不是这个时候啊,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成一一具焦尸。
朱清言讪笑:“郡主放心,我会注意的。”
许蔓不知蒋韩杨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听见他一声令下,所有军士集合,又有序地散开去。
柴火烧得更旺了,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灰烬的烟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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