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当天的太阳格外烈,才早上七点,空气里就裹着热气。
我提前到了学校,刚把班级的指定区域收拾好,就收到了舒讼发来的消息。
Email:【孟老师,我到学校门口了,东西有点多,要不要我叫保安帮忙搬一下?】
我赶紧回:【不用,我过来接你。】
放下手机,我快步往校门口走,心里还琢磨着,他买了多少东西,还需要叫保安?
到了校门口,就看见舒讼站在一辆白色轿车旁,后备箱敞开着,里面堆得满满当当:几箱运动饮料、两大袋小零食、卷起来的红色横幅,还有一捆彩色小旗子,甚至连湿纸巾和创可贴都单独装了小盒子。
“舒先生,你买这么多?”我走过去,有点惊讶。
“怕不够用,多备了点。”舒讼笑了笑,伸手去搬最上面的一箱饮料,“我先搬两箱,你帮我拿点轻的?”
“好。”我应着,伸手去拿那袋小零食。刚碰到袋子,手指就不小心蹭到了舒讼的手背。
他的手比我的热一点,接触的瞬间,我像被烫到似的,赶紧缩回手,假装专注地拎着袋子往前走。
舒讼也愣了一下,随即跟上来,语气自然地问:“孟老师,你们班的指定位置在哪?我跟着你走。”
“就在操场东边,靠近看台的地方。”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没敢回头看他。
搬第二趟的时候,我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小旗子,舒讼也伸手帮忙,两人的手又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这次他没缩回去,反而笑着说:“看来咱们今天手气挺好,总碰到一起。”
我脸颊有点发烫,赶紧拎起旗子往前走:“走吧,别耽误学生来。”
——
把东西都搬到指定区域,我刚想跟舒讼道谢,他就先开口了:“孟老师,我今天没别的事,想留在这儿给卫绵加油,顺便也能帮你们搭把手,你看方便吗?”
我怔了怔。
他还真打算待一天?
但转念一想,卫绵报了八百米,有家人在旁边加油,她应该会更开心。而且舒讼留在这儿,说不定还能帮着看物资,省得学生们分心。
“方便的。”我点了点头,“不过可能没什么地方坐,你要是累了,就去旁边的看台上歇会儿。”
“没事,站着也一样。”舒讼弯了弯眼,伸手把那卷横幅展开,“我先把横幅挂起来吧,你告诉我挂在哪儿?”
我指了指旁边的栏杆:“挂在那儿就行,醒目。”
舒讼应着,找了根绳子,把横幅固定好。红色的布料在风里飘着,“初二(3)班,勇夺桂冠”八个字格外显眼。
我站在旁边看着,有舒讼在,好像真的轻松了不少。
没过多久,学生们就陆续来了。卫绵一看见舒讼,就跑过来,有点惊讶:“哥,你真的留下来啦?”
“不然呢?你跑八百米,我不得来给你加油?”舒讼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满是笑意。
卫绵笑了笑,又转头跟我打招呼:“孟老师早!”
“早,等会儿比赛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
卫绵点点头,跟几个女生一起去写通讯稿了——学校要求每个班都要交通讯稿,用来在广播里念给运动员加油。
我和舒讼则留在大本营,帮着给陆续来的学生发小旗子和零食。
“孟老师,你要不要先喝点水?”舒讼递过来一瓶冰镇的运动饮料,“刚从后备箱拿出来,还凉着,解解暑。”
“谢谢。”我接过饮料,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驱散了不少热气。
“你好像出汗了。”舒讼突然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到我面前,“擦擦吧,别中暑了。”
我愣了下,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有点微妙。
以前只有我妈会这么提醒我,舒讼真的很细心。但也只是这么一想,没往深了去,只道了句“谢谢”。
正说着,就听见旁边写通讯稿的女生们小声嘀咕起来。
“卫绵,你哥好帅!”
“对啊对啊,我靠还这么温柔,刚才看他给孟老师递水,我感觉磕到了……”
“ 1!孟老师和卫绵哥哥站在一起,看着好萌……”
“萌我一脸呜呜。”
我耳朵尖,她们的话一字不落地飘进我耳朵里。
“磕到了”这三个字我还是从学生那儿听来的,知道是“觉得两人很般配”的意思。
我心里一紧,赶紧走过去,假装严肃地问:“你们刚才说谁磕到了?是不是有人摔倒了?有事一定要说,别瞒着。”
几个女生吓得赶紧摇头,脸都红了:“没有没有,孟老师,我们没说谁磕到了,就是……就是在讨论通讯稿怎么写!”
“是吗?”我皱着眉,“通讯稿要写得积极点,别总说些有的没的,赶紧写,等会儿要交了。”
“知道了孟老师!”女生们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地写起来。
我转过身,就看见舒讼站在旁边,嘴角噙着笑,眼神里带着点调侃。
我有点尴尬,干咳了两声:“这些孩子,就是爱乱说话,你别在意。”
“没事,她们年纪小,随便说说而已。”舒讼笑着说,“不过,被她们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跟孟老师待在一起,确实挺舒服的。”
我脸颊又有点发烫,赶紧转移话题:“快到卫绵比赛了,我们去起点那边等着吧,给她加加油。”
“好。”舒讼点点头,跟在我身后往起点走。
——
路上,他忽然问:“孟老师,你高中的时候,是不是也参加过运动会?”
“嗯,参加过三千米,不过没拿到名次。”我想起高中时的事,忍不住笑了,“那时候跑一半就岔气了,最后还是走下来的。”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挫败的时候。”舒讼也笑了,“我高中的时候参加过跳高,拿了第三名,还得了个笔记本。”
“看不出来你还会跳高。”我有点惊讶,舒讼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体育还挺好。
“以前经常找邹洺一起去操场打球,偶尔会练练跳高。”舒讼说,“你那时候是不是总在做题?我好像很少在操场看见你。”
“嗯,那时候我的生活就是竞赛题,没心思去操场。”我点点头,心里忽然有点好奇,“你那时候怎么会注意到我?”
舒讼怔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因为你是竞赛大神啊,学校里谁不知道你?我那时候还想向你请教,可惜没机会。”
我想起蒋毅说的“舒讼把你当假想敌”,又看了看眼前的舒讼。
他说话温和,眼神真诚,一点都不像会讨厌我的样子。
或许,蒋毅那时候是骗我的?又或者,是他误会了?
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我没再多问。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能好好相处,当个朋友也不错。
——
到了起点,卫绵已经在做热身了。看见我们,她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点紧张。舒讼走过去,跟她说了些注意事项,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尽力就好,哥在终点等你。”
“嗯!”卫绵点点头,眼神坚定了不少。
我站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舒讼还挺会鼓舞人的志气的。正想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孟以谬。”
我回头一看,是教导主任靳荟。她穿着一身运动服,手里拿着个文件夹,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平时一样严肃。
学生们一看见她,都赶紧站好,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靳荟是学校出了名的“严主任”,对纪律要求特别严,学生们都有点怕她。
我一开始对她也抱有一丝敬畏,直到上次在办公室门口,看见她对着手机壁纸傻笑。
壁纸是个女生的照片,笑得很灿烂。后来跟她聊起,她才坦然说那是她女朋友,两人在一起有几个年头了。
从那以后,我对她的敬畏就少了点,多了些亲切感。毕竟,能坦然面对自己性向,还这么认真工作的人,值得尊重。
“靳主任,您怎么来了?”我走过去,笑着问。
“过来看看各个班的情况,”靳荟看了看我旁边的舒讼,又看向我,“这位是?”
“是我们班学生卫绵的哥哥,今天来给卫绵加油,顺便帮我们搭把手。”我介绍道。
舒讼赶紧伸出手,礼貌地说:“靳主任您好,我叫舒讼。”
“你好。”靳荟跟他握了握手,语气缓和了点,“辛苦你了,家长能这么支持学校工作,很难得。”
“应该的,能帮上忙就好。”舒讼笑了笑。
靳荟又跟我聊了几句班级的情况,叮嘱我注意学生的安全,然后就拿着文件夹走了。
她走后,舒讼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问我:“这位靳主任,好像挺严肃的,学生们都怕她?”
“嗯,她对纪律要求严,不过人挺好的。”我笑了笑,侧过脸低声说,“她有个女朋友,上次我看见她对着女朋友的照片笑得像朵花,跟平时完全不一样。”
舒讼似乎因我的凑近顿了下,随即自然地浅笑:“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挺可爱的。”
“是啊,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一面。”我点点头,忽然觉得这句话也适用于舒讼。
以前听蒋毅说他把我当成假想敌,我以为他会很冷漠,甚至有点刻薄,可真正接触下来,才发现他温和、细心,还很会照顾人。
或许,我以前对他的认知,真的错了。
——
起跑的枪声响了。
卫绵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我和舒讼赶紧往终点走,准备给她加油。
阳光洒在跑道上,映得卫绵的身影格外耀眼,周围的欢呼声、加油声此起彼伏,连风里都带着点热血的味道。
风里带着香樟树的味道,混着操场上的热气,吹在脸上。
我看着不远处奔跑的卫绵,又看了看身边的舒讼。
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没有批不完的作业,没有处理不完的班级琐事,只有阳光、操场,还有能轻松聊天的人。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代。
眼前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人们,足以弥补我那时缺席的活力四射的青春。
十八岁的孟以谬有做不完的竞赛题,二十六岁的孟以谬有着参与少年们青春的资格,有阳光,有相伴的人。
至于舒讼为什么高中时会关注我,蒋毅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些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的我,更愿意相信眼前的舒讼。
那个会细心准备运动会物资、会温和鼓励卫绵、会跟我轻松聊天的舒讼。
或许,我们真的能成为朋友呢。
恭喜今日舒讼同学成功从不熟的假想敌晋级为朋友!!![加油][加油][加油]
默默听着女生们的话的输送依旧嘴脸()
附:
别跟我装1(3)某天聊天记录
AAA有事烧纸殡葬一条龙小蒋:你们说,射手和天蝎真的不配吗?
Zzz:干嘛,又失恋了?
就很荒谬:?我哪知道
AAA有事烧纸殡葬一条龙小蒋:那你觉得射手和谁配@就很荒谬
就很荒谬:辅助吧
Zzz:……
AAA有事烧纸殡葬一条龙小蒋:?孟以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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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好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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