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见暂时没有什么危险了,就喊着要院子外面的人散去。
江晚舟开始收拾满屋的狼藉,以及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刺鼻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胡婶子和另一个婶子帮着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又语重心长地叮嘱了几句“好好看着,有事赶紧喊人”。
她们便也离开了。
破旧的土屋里,只剩下江晚舟和炕上意识模糊的沈星潋和小娃娃。
死一般的寂静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整个屋子笼罩起来。
江晚舟浑身脱力,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她背靠着冰冷的土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冷汗浸透了她那单薄的粗布衣裳,黏腻地贴在身上,让她感到十分难受。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巨大的后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的手脚发软,止不住地颤抖。
她看着炕上那个脸色惨白如纸、仿佛一碰就会碎的身影,脑子里疯狂回响着那句“五百万奶茶钱”。
沈星潋,她那个在现代世界里争强好胜、一心要出人头地的“敌蜜”,竟然和她一样,穿越到了这个年代,还差点死在自己的手里!
这命运,实在是太捉弄人了!
第二天,晨曦轻柔地洒在江家略显破败的院子里。
江晚舟悠悠转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发现院子里空荡荡,静悄悄的。
江母的身影不见踪迹,江胡生也不知所踪。
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她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江晚舟赶忙起身,匆匆朝着沈星潋的屋子走去。
还未走到门口,就瞧见那屋门大敞着,一个身影在屋内晃动,不是江胡生又是谁?
江晚舟的心猛地一紧,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是冲进了屋子。
一进屋,便看到江母正端着一碗东西,凑到沈星潋嘴边,试图喂她喝下。
江晚舟只觉头皮发麻,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不要!”
她如疯了一般冲过去,双手用力一挥,将那碗东西狠狠打翻。
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瓣,山楂水溅了一地,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酸味。
自从知道自己穿越到年代文,江晚舟越发的珍惜所有东西,昨天她也只是选择喝掉山楂水。
现在也是没有办法。
江母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随即反应过来,顿时破口大骂:“你这个死丫头!发什么疯!我这是好心给她补身子,你竟敢打翻!”
骂骂咧咧的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生疼。
江晚舟却顾不上江母的谩骂,心中一阵后怕。
还好是这身体的生物钟。
那分明是山楂水,产妇刚生产完,喝山楂水无疑也是要了她的命!
“娘,你别骗我。我都知道了,要是嫂子出事,您好好想想怎么和大哥交代!”江晚舟望着江母。
江母不怎么喜欢江韧舟和江晚舟,但是对江韧舟还是怕的。
“老大能对我做什么?不过是资本家小姐找我儿子避难,还跟别人不清不楚,没了你大哥能找更好的。”
“小妹,你怎么能吓唬咱妈呢。”
江胡生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阴暗地、深深地望着江晚舟,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江晚舟一副懦弱者不小心反击又后悔的样子。
江胡生盯了一会,冷哼一声,甩袖走了出去。
江母见状,也骂骂咧咧地跟着离开了屋子。
待他们走后,江晚舟赶忙转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水杯,递到沈星潋嘴边,轻声说道:“快,漱漱口。”
沈星潋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接过水杯,漱了漱口,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我没喝进去。”
就在这时,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气若游丝地说道:“你…那五百万…奶茶钱…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为什么不给你儿子女儿。”江晚舟收到二十年没来往的敌蜜打款,也是很震惊。
“你都说对了,我上进一生,丈夫不爱,儿子女儿不亲。”
“到最后才发现,只有你真心关心过我。”
她死死地攥着江晚舟冰凉的手腕。
“沈…沈星潋?!”江晚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又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悚,“你竟然过成这个样子?!但你怎么穿进来的,也是看小说吗?”
结果沈星潋晕了过去。
江晚舟去找医生。
院子里江胡生阴沉着脸,像一尊冰冷的雕像,静静地站在门口的阴影里。
他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地钉在江晚舟身上,又缓缓扫过炕上生死不知的沈星潋。
嘴唇无声地动了一下,那口型江晚舟看得分明——“还不死!”
一股寒意从江晚舟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忍不住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江胡生绝对知道那碗山楂水孕妇产妇不能喝!
如果沈星潋死了,这笔账肯定会算在她头上,到时候她百口莫辩。
而如果沈星潋活了,他的阴谋就会暴露一半,以他那心狠手辣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江晚舟想了想,喊隔壁的小孩去喊医生。
—
夜晚。
“咳…咳咳……” 炕上突然传来一阵微弱又痛苦的咳嗽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江晚舟猛地抬起头,瞬间弹起来,扑到炕边。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小心翼翼,轻声问道:“沈…沈星潋?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沈星潋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涣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聚焦。
当她看清眼前这张沾着泪痕、写满惊惶和担忧的脸时,沈星潋瞳孔深处猛地一缩。
随即她又浮起一种认命般的、深深的疲惫和荒诞。
她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只发出一点气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江晚舟赶紧端起半碗凉水,笨拙又小心地凑到她唇边,一点点喂她润湿嘴唇。
喝了几口水,沈星潋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迷茫和痛苦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自嘲。
“江…晚舟?” 她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真他妈是冤家路窄啊。”那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穿越都穿一起了。”
她微微喘了口气。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那碗索命的山楂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破败不堪的土屋。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冷笑,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与不甘,“这…操蛋透顶的…七零年代…后妈文…究竟是…什么?我没看完。”
江晚舟浑身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她对上沈星潋那双虽然虚弱却依旧锐利无比的眼睛。
江晚舟张了张嘴。
自打发现多了一笔钱之后,她和沈星潋又联系起来。
江晚舟的高中同学推了一本同名女配的年代文。
江晚舟分享错人,发给了沈星潋。
她也是后面才知道原配叫沈星潋。
同名穿越定律太可怕了。
沈星潋顿了顿:“你是后妈文里面的小姑子,而我是早死的原配。”
江晚舟点头。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那扇破旧的木门被猛地推开。
江母端着个豁口的粗瓷碗,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信息交流。
“嚎丧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病病病!丧门星!”
江母把碗重重地往炕沿上一墩,浑浊的小米粥溅出来几滴,“喏!赶紧喝了!省得别人说我老江家苛待你!生个小子还这么费劲!”
那碗粥稀得能照见人影,上面飘着几根发黄的野菜,倒是没有隔夜的馊味。
沈星潋连眼皮都没抬,只是闭着眼,胸口微微起伏,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但江晚舟敏锐地捕捉到她紧抿的嘴角,泄露出一丝极淡的嘲讽和冰冷。
江母见没人理她,火气更旺,眼一瞪,目标转向了江晚舟:“还有你个死丫头!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把地上的碎碗片子扫了!看着就晦气!赔钱货!那碗转胎药多金贵!就这么糟蹋了!我看你就是存心的!克完嫂子还想克死你老娘不成?!”
那尖锐的嗓音刮得人耳膜生疼。
江晚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娘,嫂子生之前是转胎药,生之后为什么你还偷偷给嫂子喝呢?”
她扶着冰冷的土墙慢慢站起来,目光扫过江母那张刻薄的脸,最后落在炕沿那碗粥上。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擦亮的火柴,瞬间在她脑海中成型——必须拿到钱!
沈星潋需要营养,孩子需要营养!
“娘,”江晚舟的声音刻意放低,带着一种被吓坏的、唯唯诺诺的哭腔,身体还配合地微微发抖,“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馋嘴了,还有昨晚嫂子流那么多血,我害怕……”
“大哥可是在沈伯父的战友手下工作,这要是被发现咱们对大嫂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偷偷观察江母的反应。
果然,江母见她这副“怂包”样子,气焰更盛,唾沫星子横飞:“哪里不好了?!”
哪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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