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秋的世界,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
那些人来到她的世界,风风火火,给她的荒芜点燃一丝生机,就在她以为她的世界终于热闹起来了,他们转头又离开,留给她更深的寂静。
所以,她讨厌依赖。
依赖就意味悬崖边蹦极,而安全绳在别人手中。
赌的就是真心。
应秋赌输过,所以她不会再赌。
她要一切尽在掌握。
盛予白拉开了同她的距离,不过分亲昵,却显得郑重:“我可以陪你很久,很久,很久。”
从他执拗的目光中,应秋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疯狂。
这让她觉得有点儿意思。
“是吗?”
应秋从他的守护圈后撤一步,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那证明给我看?”
他错愕:“秋秋?”
“不愿意?”
那双清亮的眼眸闪过一丝挣扎,最后下定决心,问:
“怎么证明?”
如应秋料想的一样,他在一步一步妥协。
她很满意,他打开大门,指着门外:“当着所有人的面,逼疯应素秋。”
这场服从性测试尚未停止。
盛予白露了怯:“这,会不会有有点儿太过了?”
他的好良心又开始作祟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应秋双手背在身后,脚尖一踮一踮,动作像个害羞的小姑娘,表情却是在挑衅:
“我可是个自私自利,毫无道德感的人呢。”
她靠着玄关处的墙壁,下巴微微抬起,饶有兴趣地等待对方的反应。
这位亲爱的好哥哥会怎么做呢?
是会无条件宽容她这个没品的妹妹,还是会继续遵守他的善人守则,拒绝与她同流合污?
应秋的外表像个精致的洋娃娃,肚子里翻出的棉花却是黑的。
“不是说可以陪我很久很久吗?怎么这点小事都不愿做呢?”
她扬眉,似乎在朝他说:你不是要证明给我看吗?证明吧。
光明磊落的好哥哥果不其然的,犹豫不决。
他张开口,想要和应秋说些什么。
应秋双手环抱,耐心地等待着。
盛予白表情于心不忍,化作一句妥协的“好”。
好?
应秋有一瞬间的迟疑,“你确定?”
“你是我的家人,我自然是要和你站在一块儿的。”
当盛予白又一次选择她,转头抛弃自己的道德,应秋就慌了。
一方面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的道德阴影,另一方面,她比盛于白更难接受他的瑕疵。
因为她再清楚不过,自己也是他完美道德的受益人。
“回来。”
应秋不想让他出去,可面前的人走得决绝。
“盛予白!”应秋慌不择路,单手穿过他的腰身,从身后将他拦住,“我让你回来!”
“砰”地一声,门框摇摇欲坠。
“不是要我证明吗?”
应秋不敢去看他:“够了,你已经证明了。”
“那你可以回来吗?”
“还不行。”
这场服从性测试尚未结束。
**
夜晚,别墅区。
“老板,我喊你一声老板,成吗?”
蒋书回衬衫半敞着,怨气冲天地走到门口,对着那个大晚上“骚扰”他的员工报怨:
“你放着你哥家不去,你跑我这儿来住?你没事儿吧?”
**点夜,正是年轻人生活的开始。
蒋书回这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应秋带着两个三十寸的行李箱,坐在别墅大门口的台阶上,膝盖上摊着电脑,明亮的屏幕照的她小脸儿发光。
她分出神来,眨着大眼睛,配上她身后的两个大箱子,像极了露宿街头的落魄失业人员。
“我身上没钱住酒店,乔梓希和家里人住,我不太方便去。”应秋如实道。
显得更可怜了。
蒋书回心软了,收回嘴上骂骂咧咧的冲动,撸起袖子,认命地替她搬了个箱子:“我这儿可不欢迎常驻哈,最多让你过渡一周的时间。”
嘴硬心软的老板。
应秋在他的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角。
指纹解锁成功。
两人一人提着一个行李箱进了屋。
别墅二楼有客房,但被蒋书回改成了临时储物室,两人清了一个小时才把房间清出来。
清理完毕,蒋书回已经累瘫在沙发上。
“不是我说你啊。”他拎着衬衫领口,使劲儿给自己扇风,“你哥对你又没有要求,你非要上赶着送他钱,把自己搞成穷光蛋,你不觉得这有点儿没苦硬吃吗?”
他其实想说应秋有点儿自我感动了,但怕人掀桌子,稍微委婉了点儿。
应秋在整理电脑包,听到他这样说,倒是有些开心,只是面上不显。
“你会这样觉得吗?”
“废话!我一个月给你开多少工资我还不清楚吗?”那完全足够应秋潇洒度日了好吗?哪里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就好。”
“那就好?!”蒋书回音调滑向最高点,“应秋同学,您这思想可是有些危险啊。”
“这样能让他愧疚啊。”
说罢,应秋愉悦地拉上了电脑包的拉链。
行李箱划过地毯,声音静悄悄的。
她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心情不错地挥了挥手:“多谢收留,我会好好替老板您创造价值的。”
蒋书回忽然有点儿心疼盛予白了,摊上这么一个蜂窝煤老妹,还时不时搞人心态。
能忍到现在简直是神人。
“你到底有多恨你哥啊?”他感慨。
“恨?”应秋诧异极了,“怎么会呢?”
“那你这么折磨他?”
“我只是讨厌他。”
“讨厌和恨有区别吗?”
应秋没再说话,留给蒋书回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
她讨厌盛予白。
因为他成日成日地在自己面前晃悠,无孔不入地入侵自己的生活,让她几乎习惯了这个赶不走的哥哥。
可偏偏,她无法完全占有他。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烦躁。
所以,她只是讨厌他不属于她。
洗完澡,应秋躺在奢华的大床上,检查遗漏的工作消息。
辅导员发来了一条消息,是一张测试结果的图片。
【应秋同学,这是上次心理测试的结果。】
应秋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结果栏里,“偏执”的进度条如同坐了火箭般地窜了出去。
她笑出了声。
没想到这些愚蠢的测试居然还挺准确。
辅导员还在对面安慰她:
【没关系的,应秋同学,这些分数需要综合来看,你只有一项严重超标,综合来看心理健康水平是及格的。】
应秋欣然接受了“偏执”的事实。
接下来,她还准备做点儿符合“偏执狂”人设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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