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遗嘱宣读的时间了吧?”白旷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窝在白及洲怀里的布偶,“我等的想吐。”
“为什么想吐?”吞白盘腿,“应该快到时间了。”
“我恐惧,”三岁的神兽终于有机会诉苦,腹诽之情如滔滔江水从他心中奔涌出来,他喋喋不休:“而且我好无聊,你们都在监听,只有我自己孤独的在这里什么也听不到,我不喜欢这种情况。”
“一只小小的布偶有什么可怕呢?”白及洲抓住布偶的爪子,让布偶的爪子冲着白旷开花,“我始终觉得你害怕猫的理由很牵强。”
“他害怕猫的理由是什么?”吞白好奇,他团在地毯上,就像窝在白及洲怀里面的布偶一样。
“因为猫长的像狐狸。”白及洲也觉得无语。
“像狐狸?”吞白没有表现自己的不能理解之情,他表达了自己的好问,“那白旷是害怕狐狸吗?”
“不,”出乎意料的,白及洲否认了,他表情复杂,“他不害怕狐狸,去年还去九尾山那块求药材的时候和狐狸精们大打出手,狐狸精们拿他束手无策,最终制服他的是一只来串门的猫妖。”
“不害怕狐狸,但是害怕猫的理由是猫长的像狐狸?”吞白无法保持广阔的心胸,他不能理解的抱过从白及洲怀中挣扎着奔他而来的布偶,抓住布偶的小脸打量。
布偶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伸舌头舔他的脸,又舔自己的白爪子。
吞白被萌化,狠狠的亲他,把头埋进了布偶的毛里面。
白旷不理解这两个和猫和谐相处的怪物,他胆颤心惊的在旁边看他们两个,觉得人类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他问,转移话题,“遗嘱宣读会开没开始。”
“你没考虑让他也听到吗?”吞白问白及洲。
白及洲满不在乎,“他听也听不明白,有什么必要呢?”
白旷怒吼:“怎么没有用,我刚才在车上详细的推测勘破了你的龌蹉,你现在居然敢对我这么无礼,你不怕我看透你吗?”
吞白:“……”
白及洲:“……”
吞白有点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他主动打破了沉默,很诚恳的对着表情高傲的白旷:“我可以让你也听到。”
“真的吗?”白旷大喜过望,“吞白你最好了!”
“别急着感谢我,”吞白意味深长的一制止,“我也有要求。”
白及洲好奇地看他。
“给我买点零食,”吞白眯着眼睛,像猫,“就是前面的路口那家超市,给我买一点吃的,什么种类的随意,我来报销。”
白旷小狗一样,认真的记录他的话,信誓旦旦地保证,“好的,吞白你相信我好了,我马上回来。”
随即他旋风一样从沙发上飞驰而下,欢脱的奔向了超市。
“白旷还挺乖的,”吞白感慨。
“我们家小白可是好狗。”白及洲认同。
“对了,”吞白喝了一大口可乐,“你那几个监听器有没有新的动向?”
“没呢,”白及洲漫不经心,“绝大多数的人都在这个仪式上呢,现在他们还在吵。”
吞白再次一大口,“你说,如果没有老二这一回事,你觉得老头会不会分给他很大一部分财产啊?”
“不会的,”白及洲肯定,他伸出手,“给我也喝一口。”
吞白舍不得,“你那不是有雪碧吗?”
“这瓶雪碧刚才被你偷偷拿错四五次之后已经见底了。”白及洲直白的揭穿他,“我就一小口,别嫌弃,我不贴瓶口。”
“只有一小口,”吞白毫不心虚地小气吧啦,白及洲接过去,倒了一下就拿起来了,吞白更生气了,“就喝这点你逗我呢!”
“怎样你都不高兴,”白及洲笑,转移话题,“你觉得老头如果给老二分家产,会分多少呢?”
“也就是一些直观的钱吧,像房产之类的,股份之类的我猜不会,”吞白一眯眼睛,“这种豪门家族,能当上掌权人的人都最能算计。”
“你觉得老头爱老二吗?”吞白倒空可乐,心满意足的抱住布偶,还不忘关心案件,“我觉得他的确算得上这个案件的关键性人物了。”
“他的确很矛盾,非要接回来白月光的孩子,但是又不娶白月光。”
“什么白月光,”吞白抓住布偶的爪子,“他只是想要摆脱他的过去,所以才构建一个白月光的角色,白月光只是借口,他只是在治愈自己作为私生子被排挤的痛。”
白及洲笑,“但是他始终没有真正摆脱,他永远在豪门家族的阴影下,没有娶自己的白月光只是一个缩影,对于老二偏爱但是不给实权也是一种体现,老二荒唐无度的时候,他也默许了老大掌权并且收拾他,他爱他,却只是当作慰籍,永远不可能放任他拥有他费劲全力得来的一切。”
吞白思索一下,“其实不出于私情,他也不会让老二继承家产的,哪怕老二真的成长为如同老大一样的人物,也不可能的。”
他抓住布偶的鼻子,“毕竟他没有一个好的家室,这才是最无法规避的豪门思想。”
白及洲点头,将这头的毛线球给了吞白“的确,老二的血脉才是问题的关键,他不接受老二母亲的血脉,豪门家族的血液要纯正,这是他们的规则怪谈,谁背叛规则,就要被群体孤立,而连海成没有勇气。”
吞白心不在焉的用毛线球逗布偶,“我好饿,”他委屈巴巴,突然门铃响了,他又高兴起来,兴高采烈的去开门,“小白同志回来了。”
白及洲在旁边拿了一个逗猫棒去逗布偶,抬头看到了看着呼哧带喘进来的白旷和围着白旷买的吃的转圈的吞白,惊讶道,“买这么多?”
白旷拎着两大包,神兽因为太想知道真相而奔驰出了罕见的汗水,白及洲被他的精神感动,感慨的用手机拍下了白旷累成狗的模样。
“辛苦小白啦,你真棒,”吞白假惺惺,扒过去,透露真实目的,“都买了什么啊,让我看看。”
“小小……礼物,不成……不成……敬……意。”
白旷痛不欲生的苟延残喘,不忘初心,“吞白,你怎么可以让我也听到啊。”
“其实监听符咒有双人共享权限,是方便通行官和接审员的,但是因为遗嘱宣读会我们的监听对象都在场,所以我就不用和你哥共享,和你共享就可以了。”吞白轻描淡写,扒拉着零食袋子,拿出一包薯片“划拉”撕开,就咯吱咯吱起来。
“什么?!”白旷惊讶,“就这么简单?”
吞白有点心虚的看了一眼惊讶的白旷,懦弱又勇敢地从包装袋里面偷偷拿出来两瓶可乐。
白及洲为他解围,他凉凉的:“哪里简单,你就庆幸吧,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和你共享,而且你以为监听权限给出去没有档案记录吗?符咒上有追踪功能,人家给你担风险你还不识好心。”
白旷一听这话,三岁的青春期儿童一下子就被感动了。
“嘿嘿,”吞白心虚的笑,他想快点转移话题,于是直接往白旷探上前的肩膀上一拍,白旷耳边响起来一阵喧哗的声音,他意识到吞白竟然真的说道做到送给他了。
“天啊,”白旷感动的不行,“吞白,你真好!”
吞白打开一袋软糖,和他开玩笑“小意思啦,你这种小白脸也是好包。”
白及洲神色微微异样。
吞白关注不到二十四岁成年男人的敏感情绪,他开开心心地打开巧克力雪糕,嗷呜一口吞下大半,白及洲被他惊讶到,逗他,“嘴这么大呢?”
“我的嘴看起来不大,但可能装啦,就是为了吃东西而生的,”吞白小小骄傲,再次嗷呜一大口。
白旷听着那头一片喧哗,他云里雾里的,“他们在吵什么呢?”
“就那点破事,”白及洲看吞白倒不出嘴,给他解释:“老三老大骂老二不是东西,怎么有脸回来,老二骂老三是老大的狗,骂老大早就有所计划,觉得他们假惺惺。”
“墨迹半天了,也没有什么更加有用的东西,到场的人太多,他们也没有很撕破脸皮。”
“不是,”白旷不能理解,“都这样了,没发动什么流血斗争吗?”
“没有,”白及洲耸肩,“一个个心眼都足,看起来彼此带了一帮人,实际上,谁先动手,谁就不吃香,传出去不好听,豪门嘛,最在乎那点脸皮了。”
白旷啧啧两声,又跑去吞白那边,“给我一包薯片呗,吞白。”
吞白很慷慨,直接给了他一包大的,白及洲看到了,逗他,“也给我一包呗。”
吞白这回瞪圆了眼睛。
白及洲笑,“舍不得?”
吞白伸长脖子艰难的咽下去,“你也没有帮我跑腿,”他一码归一码,又新仇叠旧恨,“你刚才还骗我。”
“好吧,”白及洲笑着妥协,“正好马上就要12点了,那边已经消停一点了,我们专心来听吧。”
连家大厅——
“我不想和你吵!”连北都冒火,头发乱飞起来,西装也被自己扯的七零八落的,“你虚以委蛇!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吗?”
“好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吵吵吵!吵了半个点了还没够!”
一和雍容富贵的女人出来制止局面,连城野微微扶正自己的领带,借着这个动作强行的压了一下自己的火气。
“姑姑,不是我想吵,你看他带了一堆人回来,还是在今天这种日子里,一点不像话,难不成遗产不分给他,他还要炸了我们连家吗?!”
连北都冷笑,“难道不是因为你!每天都不让我回来,上次我回家的时候,你甚至让一群人围着我,不然我会这么做吗?!你恶人先告状,得便宜卖乖!我没心思和你吵,姑姑,反正他不动手之前,我连北都坦坦荡荡,绝不动手!”
“谁在乎你动不动手,多大的人了说话一股下层人的味道!”连南怒斥,“只会让人笑话。”
“现在都给我闭嘴,”连南揉着眉头,面部一贯的高贵和傲慢因为愤怒而崩盘,“都闭嘴,还有半个小时,都给我老实等着,谁也不许多嘴!”
连北都忿忿不平,身后跟着他来的女伴轻轻拽了他一下,连北都眼睛一转看到女人的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一笑,怒火一下子全部散去了。
他挑衅的看了一眼连城野。
连城野没有因为他的挑衅而表现什么出什么来,他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
连北都不吵的话,连城野这么顾忌脸面的人也不可能多说什么自讨没趣,他们两个人不说话,就更没有什么人敢说什么话了。
一时间大厅内静的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连南把包往桌子上一甩,整个人跌进了凳子中,额头上的皱纹因为刚才愤怒的情绪而狰狞的彻底,各种保养的手段没有在这一刻起到维护尊严的目的,反而加重了这种无力。
她很疲倦,仿佛看见自己未来那样的疲倦。她招来管家,“连栖没有回来吗?”
管家毕恭毕敬,“她已经得到消息,但是她本人态度坚决,她说她不回来,也不一分钱不要。”
连南已经提不起力气生气了,她挥挥手“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如果我哥哥分了遗产的话把她那份给她就可以了。”
上了年纪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无力感在年老的阶段会将一个曾经风光的人物折磨得更加形销骨立,他们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岁月带走的他们曾经拥有的东西,比如活力和想象力;他们也会更加清晰的感受到逐渐失去控制力后人们对他们的态度。
就比如现在。
她那双上了年纪而显得混浊的眼睛看向外人的时候,焦距很不明显,有一种看又没看的感觉。
她微微偏过头去看无论何时何地都永远礼仪满分、身姿挺拔的连城野,还有无论何时何地都站没站样、一副牛皮哄哄的连北都,以及无论如何都置身事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连愉。
加上一个不在场的,那是因为父亲重男轻女,不想成为联姻工具而愤怒出走的女儿。
一个人的孩子,是那样的各不相同,他们或许生长环境不同,就比如作为二儿子连北都和大儿子连城野,大儿子被带在主母身边养大,而二儿子被带在没有名分的连海成白月光那里养大。
他们或许生长环境相同,就比如作为大儿子连城野,还有三儿子连愉,他们父母相同,教育相同,甚至连喂奶的奶娘都相同,可是他们一个野心勃勃八面玲珑,一个不问世事艺术比天高。
还有一个永远摸不透,没有接受一点女权教育,甚至在童年的时候被教授《女德》的唯一大小姐,义无反顾的反抗联姻,甚至真的凭借自己离开了家族。
生命是这样的不可莫测。
连南沉下自己混浊的眼睛。
年老的人喜欢揣度命运,他们更愿意成为一个经验的传授者,他们不论成功或者失败,都有成功或失败的看法,失败的人告诉别人如果他这样一定能成功,成功的人高谈阔论他是如何明智的取得成功。
但是有什么用呢?
一个在所有人眼中成功的人,死后陷入这种局面,还不足够证明他的失败吗?
命运公正的让人惋惜。
大厅中间挂着的钟表一声一声走着,在寂静中沸腾出憎恨、不耐、担忧,在这样一个肃穆的场景,流淌着戏剧性的悲哀。
“还有三分钟时间,”律师打扮的像法官,他带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将他的大肚腩完整的包裹并凸现出来,他很庄严的表情,将自己的金丝眼镜郑重的擦了一下。
“麻烦您了,王律师。”连南客套道,她费力地再次提起自己已经垮掉的面部肌肉,很歉意的笑了一下,“这些事您都见谅。
“客气了,”王律师很礼貌的向女人一点头,但是表情依旧严肃。
于是整个客厅在这三分钟中陷入了比刚才更加静默的死寂当中。
连绵绵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只手抓着连屏山的袖子,连屏山在她的手上加了一层,怕她出声,连绵绵捂了两层还是担心,于是松开拽着连屏山袖子的手,在连屏山的手外又盖了一层。
他们在这片死寂中置身事外。
伴随着大钟爆发出最沉闷的一响,电子钟我传来播报时间的机械女声。
“现在是北京时间12点整。”
大家好像终于活过来了,连城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连北都吊儿郎当的脸上藏不住紧张,连愉相对淡定的多,但他也将目光放在了王律师身上。
王乘清面容肃冷,他拿出一个密码箱子,好像排练无数遍一样按下那只有自己知道的按钮,突然,他停下来。
他扫视四周。
按照规矩,他要进行开场白,简短的发言一下了。
“连先生在生前是我很好的合作伙伴,我们感情深厚,所以他委托我来进行遗产分配宣读,我感到非常荣幸,这对于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是一种肯定,同时,也是出于对于我本人的信任。”
“我其实在接受到他的委托的时候,我是非常奇怪的,毕竟我不在豪门大家当中,我也不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就有话直问了,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就立下遗嘱,还选择在你死后三十天才进行宣读。”
台下一片死寂,只有连北都面露不耐。
“他当时笑了,他说:我这辈子都在为这个家族的财产进行争斗,我没有什么好谴责别人的,也没有什么好为我自己解释的,每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生存法则,哪怕是天上的神仙也没有办法逃离这个大染缸。”
“你如果死去就不会有人记得你的,这也是我希望延迟三十天的原因,因为这三十天里面,人们不论是骂我还是怨恨我,都不会忘记我,这是我最后的算计,我争斗一生,在临死的时候算计真心。”
连南闭上眼睛。
连城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波动,连愉却仿佛被感动,他抬着头,很认真的看着王乘清。
而连北都还是自始自终的不耐烦。
“这份遗嘱,被锁在连诚银行里面,用了两道密码,需要配备指纹、密码解锁,连海成提前完成了指纹解锁,剩下的密码解锁由我来进行开启,在保险柜中配了另外一个密码箱,这个密码箱只能输入三次密码,并且打开之后永远不可二次使用,三次之后就会引发里面的碎纸功能,在连海成生前,他自动用了两次,剩下的一次,他交给我。”
在万众瞩目下,王乘清向人们展示密码箱,随后输入密码。
“噔——”
密码箱打开了。
王乘清从里面拿出来一份很普通的A4纸文件。
那张轻的可以决定很多人命运的白纸。
他扶了一下眼睛,再次端正自己的仪容仪表,终于在所有焦急的目光中,清清嗓子念了起来。
“遗嘱:”
两个字一下,整间屋子一片死寂。
“我知我命不久矣,也懂家族中正暗潮汹涌,鲜有人在我的垂危之际有心于我,但我并不悲哀,因为我在这回光返照之际,也恍然忆起我曾经也这么对我的血亲。”
屋中静得诡异。
“回顾一生,平心而论,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妻子,她因为我的私心一辈子饱受非议,在今日的末际我才终于明白她的苦痛,但这已是后话,我自会去鬼界为她当牛做马。”
连绵绵在旁边用力点头。
“三子一女中,大儿子连城野,由我的正妻生下,他是我最骄傲的孩子,他和他母亲很像,也和我很像,他身上有他母亲的沉稳、坚韧、顾全大局,他在我身体不好之后承担了整个家族,我对他不好,我心中有愧,但是他对我不曾有过怨恨,他成熟、稳重,我很信赖他。”
连城野面无表情,而连北都听着这番和自己预想不同的话,慌了起来,他仓促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女人。
“二儿子连北都,他是我背叛我的妻子生下的孩子,本应该是私生子,但是我罔顾我妻子的意愿,强行将他接入家门,留下了很大的笑话。”
连北都神情一愣。
他面色通红,想要争辩出声。
“可我最爱他——”
他话又生生憋了回去。
“我最爱他,我没有办法,他太像我,长的像我,活的像我,情绪像我,怨憎像我,所有人都讨厌他、责怪他、唾弃他,就像当初对我一样。”
连南垂下眼睛。
“我和他那么像。”
这句话明明从王律师嘴中陈述出来,却仿佛连海成在叹息。
“我对于二儿子很纵容,他几乎被我养废了,后来的所有决定荒诞异常,他生了很多的私生子,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发现我们不管多像,我们都不一样,他没有办法将这些私生子接回家门,而我可以,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
“当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纵容老大将他赶出家门了。”
连北都咬牙,女人拽住了他,给他使眼色。
“我的三儿子,我很奇怪,我和我的夫人正常来讲,都不是很有艺术细胞的人,但是偏偏生出来这样的孩子,每天就是艺术艺术的,我的妻子纵容他,但是我心中其实很不以为意,我的哥哥也喜欢艺术,但是这些在豪门中有什么用呢?”
连愉带着厚重眼镜的无害圆脸上划过窘迫。
“我一直不以为意,直到在我重病的那一天,他送了我一副油画,很好看,他很有艺术细胞,更重要的是,他在油画中画上了我们一家。”
“我在中间,右边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牵着他和城野,左边是我的出轨情人,她牵着我的二儿子,旁边还有管家,以及在我们家工作了很久的阿姨。”
“这副画真的完全在我意料之外。”
“在收到这副画之后我总是恍惚,时不时就看上一眼,走马灯总是一阵一阵,我感慨学艺术的人太残忍了,他们用纯粹衬托你,我们在家族斗争中嘲笑他,他却在作品中歌颂你。”
连屏山赞同的点头,连绵绵在旁边有样学样。
“我的另外的女儿,我对她很愧疚,但是我觉得她根本不需要我的愧疚,她那么独立、自由、美好,她仿佛在这个家中只是错误的降生了,她那样血骨铮铮,争气又出息。”
“当她离开家里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种矫情——在豪门中的人,就要承担豪门的代价,她只是一朵花,承担不了风吹日晒,我没有给她一分钱,嫁给钱家的老头,我以为是她的归宿。”
连南低下了头。
“直到我在谈判桌上见到她,我才意识到我有多傲慢。”
“我老了,但是她年轻,我对她很愧疚,但是诚然,我共情不了她,可她对我很宽恕,成交价给了我很低的价格,还请我吃了饭。”
“人老了就不中用,我也一样。”
“我的遗产,包括一些股份、一些不动产,还有一些连锁酒店和餐馆,有一些银行,搞了一些房地产——”
“我详细列在了下面。”
“成连酒店——32家”
“……”
王律师详细的念着,而连北都完全没有心思听下去,他捅女人,小声的说:“不对啊,这是怎么回事?”
“结果会让您满意的,”女人也奇怪为什么老大不彻底换了这份遗嘱,但她很信任他,“我可以确保。”
连北都不得不焦急的等着。
“以上一共529项,全部清点出来,我决定将这所有的财产,全部给——”
连城野微微皱眉,手指控制不住的摩擦着,无意识的咬着嘴唇。
“我的二儿子——连北都。”
“太棒了!”连北都几乎跳起来,他哈哈大笑,王乘清不敢相信的往后翻了几页,但全部是空白的。
这样虎头蛇尾的一份遗嘱,让大厅中的人们全部暴动起来。
连南错愕的看着在台上也很奇怪的王乘清,刚才还有的思考和感动烟消云散,荒唐和戏剧在这一刻直白的冲击着她,她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去看那份遗嘱。
管家背在身后的手不由自主的摩挲起来,在场的其他亲属纷纷捂嘴左顾右盼议论纷纷,连绵绵惊讶的抓住他哥哥,连屏山瘦弱的身躯因为惊讶而一抖一抖。
在一阵骚乱之后,所有人不由而同的看向那个风暴中心的人——
连城野面沉如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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