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和宁沧州结契虽然过于仓促,让她有些反应不及。
可这是千百年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得见她,能与她说说话的人。
在内心深处,她早就接受了这一个人。
宁沧州知道自己的行为让摇诗岳生气了,可他现在只有那一句“除了你,换谁来都不行。”
意思是说他是独一无二,意思是说他是绝无仅有?
他才是不二之选,对吗?
这是第一次,有一个“人”如此坚定不移地告诉他,他是唯一选择。
待他回过神,就见自家剑灵在一旁气鼓鼓地蹲在地上画圈圈。
宁沧州无奈一笑,他走过去道:“好了对不住,是我不该妄自菲薄,把你往外推。”
摇诗岳吐吐舌头:“本来就是你的错,你知不知道我们之中一旦生出嫌隙有多难修复?”
剑灵和修者之间若开始不信任、生出嫌隙,这对双方都没有任何好处,严重的话极有可能遭到结契阵的反噬。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宁沧州不知道如何哄人,只能将摇诗岳的一只手握在掌心中,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毫无温度的手,“等我比赛结束,我带你去看看人间集市如何?”
“什么东西?”摇诗岳虽不知道宁沧州说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肯定很有意思。
“嗯……就是可以吃好喝好的吧?”宁沧州也不确定。
在他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中,母亲只要去了一个叫“集市”的地方就会给他带来不少好吃的好玩的。
“好,那我信你。”摇诗岳生**自由,正巧这些日子在这山上待坏了,出去透透气玩玩也是极好的。
*
好在比赛进行的倒也极为顺利。
不出摇诗岳所料,那些人都打不过对于剑招很熟悉的宁沧州。
只不过嘛……
摇诗岳有些古怪地看着现在这个倒地不起的对手。
只听他在那里骂骂咧咧:“你只不过拿着一把破剑,稍微比我强了那么一点儿有什么好得意的,要是我能进内门的话,我才不会选这种破剑……”
话都没说完,宁沧州眼皮都不掀一下地就把他扇飞了出去。
摇诗岳:嗯……打破防也不需要这样吧?
宁沧州做完这一切之后就抱着自己的剑转身离去。
台下的人窃窃私语。
“这骂人佩剑跟骂自家夫人有什么差别啊……”
“就是就是啊,谁不知道自己的佩剑就是剑修的命啊,这人可真是不想活了……”
“要我说宁师弟还是太善良了,要是谁敢这么说我的剑,我高低三天让他下不来床。”
……
摇诗岳默默听着这些言论,垂眸望向自己的本体。
好像确实不太好看?
最近这些日子忙着教宁沧州剑法,确实没太在意自己的本体如何了。
想到这里,摇诗岳缩回自己的本体之中,忙不迭朝后山的小溪飞去。
宁沧州没料到摇诗岳会有如此反应,只能在她后面大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摇诗岳没理会他,只是自顾自地接着往前飞。
直到自己的本体被河水浸湿才停下。
只是不知为何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锈迹,一点儿也去除不了。
“不对不对,我以前肯定不是这样的。”
摇诗岳隐约记得,以前的自己是很干净,干净得能当一面镜子。
绝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了?”摇诗岳嘟着嘴,一脸惆怅。
寻了摇诗岳半天的宁沧州一来便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将摇诗岳本体从河中捞起。
用一块干净的布擦擦剑身上的水渍,边擦边问:“怎么了?怎么一下跑得这么快。”
“他们说我是一把破剑!”摇诗岳双手叉腰,颇有些气鼓鼓的样子。
“好了好了,他们不知道你的厉害,自然会这么说。”宁沧州好声好气哄道。
“重点是这个吗?”
“不,不是吗?”宁沧州没明白。
“重点是他说我破!”摇诗岳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她脏、破、旧。
“啊。”饶是宁沧州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是破剑呢。”
青草还沾着露珠,随风微微摇摆。
宁沧州小心翼翼地将剑放在这片柔软之上。
这么些天相处宁沧州也看出来了,摇诗岳就是有洁癖,就是很在意自己的外在。
这在宁沧州眼中显得她很可爱。
“那我来给你修复,如何?”宁沧州轻轻问道。
“你?”摇诗岳眼眶红红地,墨发散落肩头,“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怎么会做到?”
“相信我,好吗?”宁沧州眨眨眼,眼眸溢出的宠溺,“我听他们说,剑没有剑鞘都是很难受的,我一直都想问问你,没有剑鞘的你,难不难受?”
摇诗岳闻言微微一怔。
她难受吗?
似乎在宁沧州的怀中,她总是觉得很舒服。
比那些年在冷冰冰的地中,舒服多了。
摇诗岳微微张唇,却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胡乱道:“哪有什么舒不舒服的,再说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成为我的剑鞘,他们无法承载住我的力量。”
一般来说每一把剑都有一个伴生剑鞘。
这样的剑鞘能很好地承载剑本身的力量,是剑最好的“家”。
可摇诗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剑鞘。
她失去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冥冥之中,摇诗岳觉得那一部分记忆很重要很重要。可总是有什么东西阻止她回忆起。
到底是什么……
宁沧州听到摇诗岳说的这番话,倒也没丧气。
“万一我能造出来呢?”宁沧州认真道。
“你?不可能吧。”摇诗岳还是否认。
“是你说的,剑主。”宁沧州拉起摇诗岳的手,一字一句道,“是你说我们的结契是命中注定。”
摇诗岳又羞又恼,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宁沧州牢牢攥在掌心中,没给摇诗岳任何逃走的可能。
“我我我这么说,”摇诗岳语无伦次,“跟你造剑鞘有什么关系吗?”
“所以给你造剑鞘,给你一个家,也只有我能做到。”
*
是夜,摇诗岳猛然惊醒。
所以他白天的话是,什么意思?
摇诗岳灵体从剑身中钻出,凝视着身旁熟睡的人。
她没忍心打扰这安宁的时刻,只是静静钻回剑身,控制着剑朝宁沧州的怀抱飞去。
*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很快就来到了二十人进十人的日子。
宁沧州很幸运,也理应当地站到了这个位置。
但剩下的十九人也不是什么废柴。
摇诗岳微微蹙眉。
成败在此一举。
她担忧的目光追随着宁沧州,直到看到宁沧州拿出一根细小的签,上面刻着三个字——
“于弄秦。”
“这小子运气可真倒霉啊……”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一个想法。
于弄秦可以说是所有人心中的第一了,任何人在这个时候抽到他都算是运气差了。
明明只有一步之遥,却要跟他开这么一个玩笑。
摇诗岳伴在宁沧州身旁:“没事还有我在。”
“嗯。”宁沧州握紧手中那块小小的牌,“我会赢的。”
于弄秦见结果已出,漫不经心地走过宁沧州身边,用身体轻轻撞了撞他:“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我一定会尽力的。”宁沧州微微颔首。
“但愿吧。”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次的内门选拔,自然也是吸引了不少长老前来观看。
坐在高台之上的一位女子侧头问道:“你们觉得这次会是哪十个人呢?”
“我倒觉得……”一位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慢悠悠道,“肯定有于弄秦。这小子有天赋,谁跟他撞上那是必死无疑啊……”
“我也觉得。”另一位女子接着道,“有一个女孩我也很相中,我觉得这一次一定有她……”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最先提出问题的女子却注意到一旁正在椅子上睡觉的男子。
她问道:“唐长老如何觉得?”
那位被称作“唐长老”的人,这时才悠悠转醒,他睁开蒙眬的眼,缓缓伸了一个懒腰:“你们在说什么?”
众人:“……”
似是见气氛有些凝固,唐亦轻咳一声:“其他人我倒不知道,不过……”
他话锋一转:“与那个什么于弄秦撞上的那个少年,可不一定会输啊。”
“唐长老这话怎么说?”那女子追问道。
唐亦眨眨眼,目光落在不远处少年怀中的剑上,喃喃道:“别的我不知道,不过他可真是拥有了一把好剑啊。”
“什么?”那女子没听清。
“没,没什么。”唐亦摇摇头,“你们看着就行。”
在宁沧州怀中的摇诗岳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牢牢粘在自己的身上。
她感觉不适,径直飞出了剑身,四处打量。
“怎么了?”宁沧州有些不明白摇诗岳此举。
“没什么。”摇诗岳摇摇头,“我们走吧。”
“好。”
她没告诉宁沧州,她好像被人盯上了,那种黏糊的目光让他不适。
照理说应该没人认得出她才对啊。
“真奇怪。”
但摇诗岳也没再追究此事,毕竟明日宁沧州的比试才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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