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只有他一人的迷宫里,突然传来空灵的声音,属实是给桑池洛吓了一跳。
他来回看了看,什么都没有。那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但入目之际都是高大的迷宫墙,没有被墙遮蔽的上空也是一片空白。
难道是在外面?那为什么能看到他?
那声音再次喊了桑池洛的名字。
这次他听清了,一个女音,很像诺灵。
桑池洛试探性问:“诺灵?”声音不大,足以让人听到。
“是我。”
这不可能啊,桑池洛对声音抱有质疑,诺灵现在应该在房子里面陪离莫月呢,为什么会出现在墓室?就算她们醒来后发现人都不见了来找他们,也不一定知道他们在后山,后山现在有那么多洞,怎么这么巧能进入同一个?
“你真是诺灵?”
桑池洛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都在离莫月和诺灵的眼下。她们的目光放在墙壁上。诺灵看出了桑池洛的质疑,举起自己的弓箭对准桑池洛的脚边/射/出。
“如果你不信,可以对比一下我送给你的箭。”
桑池洛拾起箭,箭矢的样式跟诺灵送的一样。声音可以被模仿,但是记忆和技能无法被复制。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多亏了离莫月,她借助离莫谭留下的手镯,用绿色的火焰引路,这才找到这里。”
桑池洛不禁想起当初离莫月为他们引去后山的火焰也是绿色的。他突然觉得离莫月的技能并不是简单的火焰,绿色能引路,或许离莫月还能使用其他颜色的火焰,火焰的颜色或许对应不同的功能。
这一点让桑池洛想到了莉谱,她的魔法铃铛就拥有七种色彩,每一种都是不同的属性。
“你们在哪?是从哪里能看到我的?”
“在一间墓室,我们是在墙壁上看到你的。”
“墙上?”桑池洛有些讶异。
“是的,你现在似乎跟墙壁融为一体,这面墙雕刻的就是一座迷宫,迷宫上有很多条路,但只有一条路能通往出口,其他路有各种障碍,我现在能够看到你正在起点位置。”
诺灵说的障碍,应该就是他走到死路时遇到的危险机关吧。
只是桑池洛以为自己在墓室中的其他房间,没想到水门将他送到了一面墙里。这就是赫塔说的随机传送吗,这可真够随机的,都随机到墙里了。
但也算是有意外之喜,既然诺灵她们能够看到墙壁上雕刻的迷宫,那也就不需要桑池洛再花费大量的时间一条路一条路的去试,直接让诺灵将正确的路指出来,自己跟着她的指令走不就行了吗。
说做就做。迷宫很大,诺灵找了半天才看出唯一的那条路。有了诺灵的帮助,桑池洛规避了所有错误,不费吹灰之力抵达了出口。
看到了出口的大门,那里弥漫着雾气,桑池洛走出门后,自身也融入了雾中。而诺灵看到的是,墙壁上出口的位置突然涌现出大量白雾,雾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桑池洛依靠白雾,从墙壁中逃了出来。
落地后,桑池洛跟诺灵和离莫月面对面,转而看着墙壁,那个困了自己很久的迷宫雕刻。
“你受伤了!”在墙上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桑池洛有任何的损伤,等人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桑池洛的衣服有些凌乱,显然是经历了战斗,胳膊和小腿上都还流血。
“哦,没事。”桑池洛倒不是很在意,小伤只是有些疼,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看着随便缠上的纱布,诺灵看不下去。推着桑池洛把人直接按在了室内的凳子上,重新管人要了一卷新的,把沾血的纱布拆掉,然后仔细包上,边包扎边说:“对幼崽很上心,怎么对自己就这么随意呢。”
这句话让桑池洛回想起在现代的时光。好像真是这样,身为保育员的他,对待小孩子,甚至就是对其他人都很细心,但是对自己的确很随意。
“好了。”诺灵把纱布系好。
“谢谢。”
诺灵摆摆手说不用。
离莫月提着燃烧绿色火焰的灯问:“桑池洛哥哥,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在哪?我弟弟还好吗?”
桑池洛顺手摸了摸离莫月的头发安抚道:“放心。离莫谭有索哈拉在身边跟着,他能力很强,不会有事。但我们都分散了。”桑池洛将在此之前的所有事情用简洁的语言告诉她们。
“就是这样,我们进入水门后都分散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离莫月,你既然能带着诺灵找到这里,也能找到其他人吧。”桑池洛问。
“可以的。”离莫月俏皮的展示手上的油灯:“有这个就行!索哈拉哥哥跟莫谭在一起,能一起找到他们。但前提是先打开这间墓室的门。”
诺灵让开身子,露出身后挡着的门。
“至于弥亚尔哥哥。想要找到他需要提供沾有他气息的东西。”
“技能可以吗?”
离莫月点头。
金丝线还绑在桑池洛的身上,作为弥亚尔的技能武器,金丝线沾染弥亚尔浓重的气息。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从这间墓室里出去。
桑池洛这才开始打量起身处的墓室。前室他们已经进去过了,这间里面摆满了杂物,乐器占绝大部分。他现在坐的凳子前面就放着一架竖琴。
主室可以排除了,因为没有标志性的棺材。桑池洛在耳室和侧室之间纠结了一会。看着规模并不是很大的室内,这里很大概率是耳室了。
石门上有个孔,很显然要有对应的钥匙才能打开。
“我试过用技能。”诺灵站在桑池洛身后几步的位置,走动间束起的长发飘动,她持着弓说:“没有用。”
桑池洛抬手,将手中没收起来的弯月锋刃朝前一扔。利刃摩擦在石门上,发出刺耳的滋啦声也没有损伤。他又将弯月锋刃对准孔也没用。
“暴力拆门是不行了,得找钥匙。你们有找过吗?”
“没细找,就看你在墙壁上走来走去了。”
桑池洛环顾一圈,耳室规模小,放的东西多为生前的杂物,尤其是墓主人生前喜欢的东西:“先找找看吧。”
翻找的过程中,桑池洛怀疑想要找到钥匙或许会跟前室差不多。要么像冲出祭坛那样完成某种条件,要么像找到水门那样被某种东西蒙蔽。
桑池洛这次站前者。
谨慎翻找了一圈,什么线索都没有,甚至连桑池洛想象中触发危险都没有。
他颓然坐在凳子上,看着杂物中占据最多的乐器出神。
难不成关键在于乐器?
他伸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长笛,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凑在嘴边吹响,无意义的音符飘出,长笛的声音吸引了还在角落的诺灵和离莫月。
“没什么,我就随便吹下,你们继续。”
诺灵皱眉,开口提醒道:“墓室里的东西尽量别乱动,万一触发什么条件。”
桑池洛把长笛放了下来表示自己知道。
也能吹奏,还有其他特殊的线索吗?
“我找到本书!”离莫月捧着本书在杂物堆中站起身,那书很薄,离莫月翻了九页就翻到头了,上面也没有标注文字,只有一些线条,线条上还画着她看不懂的符号。
离莫月将书拿给离得最近的诺灵。
“曲谱。”诺灵一看便知。
“诺灵姐姐,你能看懂吗?”
诺灵摇头,她不懂,她没有丝毫的音乐天分,在诺灵的耳朵里,一首乐曲只有好听和不好听之说。听懂?那是不可能的,更别提看懂曲谱了。
将希望寄托在桑池洛身上,诺灵把曲谱给他:“能看懂吗?”
桑池洛沉默,端着曲谱细细看,一页一页的翻,这个曲谱很长,一共九页,算是他目前为止见识过的最长的曲子了。
“我,应该能弹出来。”桑池洛把曲谱翻看完后,合上谱子说。
这算是桑池洛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了。没有人知道,在他成为保育员这个职业之前,他非常喜欢弹奏乐曲,听着自己弹出来的音乐,有一种心灵都被慰藉的感觉,尤其是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
诺灵目光落在桑池洛包扎的伤口上说:“先别弹,还不确定弹完之后会发生什么,万一发生不好的事情呢,还有你的伤。”桑池洛胳膊上和小腿上的伤口都不大,却止不住血,这才多久,刚包扎好的纱布上已经被血染红:“这么严重,曲谱这么多页,万一让伤口更加严重怎么办。”
“可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找到贴近线索的线索了。”桑池洛举着曲谱说。
哪怕是有一点头绪,桑池洛也会一试。
如果索哈拉在场,他会觉得很正常,因为桑池洛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了,先是打破规则夜闯海底城,又有不听离莫谭的话想独身出行。
在桑池洛举起曲谱的时候,离莫月眼尖的看到了曲谱背面印着一行小字,很不显眼,如果不是她看的仔细都没看到。
离莫月一时激动没控制好音量:“桑池洛哥哥,曲谱后面有字!”
三个人凑在一起看,那一行字写的是。
[完美演奏出有惊喜。切记,该曲只可弹奏一次,弹奏完之前不可停止,若弹错一个音则不是完美演奏,演奏者需付出弹错的代价。]
“如果弹错的话,下场或许很可怕。”诺灵说,整个屋子里,只有桑池洛一个人能看懂曲谱,能弹奏下来,可是不能弹错一处,太危险了:“我们另寻其他方法。”诺灵作势要抢走曲谱,被桑池洛灵活闪来。
“我可以试。”
“你疯了?先不说演奏出来得到的惊喜能不能让我们离开。弹错了怎么办?下场又是什么你知道吗?万一是付出生命代价呢?桑池洛!你是黑暗神祭司!”诺灵用手指戳了戳桑池洛的肩膀:“你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命吗?就算你不在意,其他人呢?黑暗神允许自己的继承人不要命的处理事件?”
“我没疯。”
“不会弹错。”
“不知道。”
“在意。”
“可能不允许吧。”桑池洛等诺灵说完这一连串,将每一个问题都冷静给出答案。
他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如果,这是唯一能离开的办法呢?就算惊喜不能离开,但我们也有可能获得离开的线索。我在意自己的生命,也在很久之前跟黑暗神承诺过我可以做到。他相信我了。而且,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如果……”诺灵有些犹豫,她其实不是犹豫不决的性格,一直以来,做什么事情都很果断,就跟她的穿衣打扮一样。只是,对于桑池洛,一来是因为他黑暗神祭司的身份,二来虽然相处的时间极短,算上这次两人只见过两面,但就是这两次桑池洛的为人表现,已经让诺灵将他放在值得一交的朋友上了。
“相信我。没有如果。”
曲子只能弹奏一次,桑池洛无法试弹,只是把竖琴移动到凳子旁边,一遍遍,翻来覆去的看曲谱。
他的记忆力说不上特别好,就正常人的记忆水平,但多看几遍,多熟练几遍很多地方也都能记住。
一切准备好后,因为诺灵和离莫月都不懂曲谱,桑池洛只好将谱子一页一页的撕下来,按顺序摆好,并让两个人一人拿着一张,等他转向另一张的时候,拿着弹完那页的人就可以取下一页待弹谱了。
桑池洛擦了擦手心,说不紧张是假的,曲谱太长,需要精力高度集中。诺灵和离莫月也很紧张,彼此呼吸都放的很轻,生怕影响到桑池洛。
当第一个音在他指尖响起时,桑池洛的世界内只剩下了自己和手里的竖琴,随着音乐响起,越来越多的音符从他的手中流出,桑池洛渐入佳境,最初的紧张都随着沉浸而消失。
这是一首似悲又不悲,似乐又不乐的曲调。很神奇,作曲人的内心似乎很枯寂,有一种生也无所谓,死也无所谓的感觉。曲调婉转,悲伤与喜悦的调同时掺杂在一起,萦绕出生与死的乐章。
弹奏间,桑池洛沉浸入境,他仿佛看到了作曲人的内心世界。很干,很枯,内心沉静,世界之中不是灰暗,却也没有其他的色彩。
弹奏的时间越长,胳膊上的伤痛就越明显。尤其是弹到最后两页纸的时候。前七页都没有弹错,越到最后,越决定成败,再加上纱布已经兜不住血,血顺着胳膊滴落,滴在了琴弦上,桑池洛拨动琴弦时,落在琴弦上的血也随之跳跃。不多时,他的额间也流出了汗珠。
一曲毕。桑池洛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没有力气支撑,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看着桑池洛这如释重负的表现,诺灵和离莫月也猜到没有弹错的地方,心中堵着的大石也挪开了。
两人赶紧扶着桑池洛坐在凳子上,诺灵把纱布拆开,不只是胳膊上,小腿处的也要换了,都被血浸透了。
重新换好纱布,用纸将流下来的血擦拭干净,惊喜也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只见,地上染着血的琴弦一根根断开,它们悬浮在空中,扭曲缠在了一起,似乎想组成什么形状,最后琴弦组成了钥匙,落在了桑池洛的手中。
桑池洛举着钥匙:“怎么样?我们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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