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
年卯川的表情依旧有些奇怪。
他拧着眉，唇动了动，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了？”樊珞忍不住问他。
他退后一步，落下苹果箱。
摇头，“我说不出来。”
樊珞有些莫名其妙，直到导演忍不住起身。
“动作设计是他站到你的两腿之间。”
柯导说的太直白了，直白到樊珞不知作何反应。
之前都是小打小闹，直到现在，才有点像亲密戏。
明钰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年卯川刚刚拿起披肩的时候她就大概猜到了。
“珞珞，你要是不想，我们现在撤。”
“是的，尊重你的意愿。”年卯川也道。
柯导看着自己的男女主演一唱一和，怒不可遏，“等会把你们戏份全剪掉！”
虽是这么说，柯导还是很人性地等待樊珞的回答。
因为如果不自愿的话什么也拍不出来。
“我……试试吧。”
樊珞很想念自己的手镯手链，可现在它们离她太遥远了。
“抱歉。”
年卯川又站上苹果箱。
周身又萦绕着他身上的薄荷清香。
樊珞抿了抿唇，缓慢地分开双腿，他站了进来。
裙摆被迫推上去，此刻她的大腿内侧正紧紧卡在他的腰间。
裙子就是窄的设计，只能如此。
看到她的眼圈泛红，年卯川抬了抬手，又放下撑到两边。
他低着头，看向别处，“抱歉。”
他的肩胛骨因动作而隆起，显得身躯更加宽阔壮实。如果不是因为太尴尬了，这会是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
他的耳根也有些红。
樊珞还能看见他耳后有一个淡淡的疤痕，这是以往在电影里看不到的。
她闭上眼，调整情绪，感受到逐渐平稳的呼吸后。
“这是工作，和你没关系，是我冲动想的太简单了”
“开始吧。”
在他的手扶上她的腰前，樊珞听见他道，“你可以一直闭着眼睛。”
“两人再靠近一点！”导演又提要求。
还能怎么靠近？
他说，试试揽着我。
当樊珞真的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时，她发现自己真的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了。
机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运转的，打板声突然响起。
就好像碰到了什么开关，他的眼神忽然就从发冷的温和转变成了纯粹的眷恋。
仿佛面前那个真的是他的爱人。
感染力太强了，强到樊珞忘记了他是影帝。
可她却在他的吻落下来时颤了颤。
“卡——”
“女演员没有入戏。”
“不要怀疑自己，就当他真的喜欢你。”
年卯川的眼神并没有变回去，而是抵着她的额头，就这样看着她。
温热的气息打下来，两人在暧昧地交换呼吸。
这下不是身颤，而是心颤了。
一个完美符合你审美的人，站在你面前，用最真挚的眼光看着你。
你会怎么办。
“你的手这样很累，放下来吧。”
他看到樊珞在强撑了。
“放哪里？”
他托住她左手犹豫的指尖，引向前面。
“可以把这只手放这里……”
他的喉骨随着说话声上下滑动着，指腹下甚至能感受到喉间软骨的沟壑。
“还有这里……”咬字清晰，却又带着温柔的尾音。
他捏着她的手心，将另一只手带下来。
完全，真实地贴在他的人鱼线处，手下温热得好像感受到了血管的跳动。
樊珞曲了曲手指，想要虚开一点。
他的手掌却突然覆回来，将她的手按回去。
轻声道，“不一定是这里，摸其他地方也行。你主动些，就不会这么难受。”
看两人准备的差不多了，导演又喊开始。
樊珞隐约感受到了强烈的目光，可她完全被年卯川笼着，什么也看不见。
她猜到可能是谁了。
垂下眼神，看着年卯川发亮的白色衣角，假装投入。
他先是亲吻她的额头，而后是脸颊。
左手沿着脊背缓慢上移，而后握在她的脖颈处，拇指在锁骨中间凹陷处摩挲。
泛起一连串的颤栗，她很好地忍住了。
可年卯川开始亲吻她的耳垂。
冰冷潮湿的记忆被突然唤醒。
仿佛是触碰到了什么嫌恶的事物，樊珞猛然推开面前的男人。
他没有被推倒，自己稳住身形，但还是下了苹果箱。
樊珞刚刚是按着他的喉结推的，疼得要命。他动了动脖子，神色不明地垂手站着。
一直被男人挡住的视野忽然开阔，樊珞终于看见了在门口站着的徐周鹤。
表情阴翳，却在察觉到她看过来的一瞬间恢复正常。
但樊珞还是看见了。
她在心里苦笑，移开眼神，转而看向年卯川的眼睛，无比认真道，“继续吧，我这次没问题了。”
年卯川疑惑地跟着她往后看，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意外对撞。
柯导也注意到有别人在这里，“场务呢？怎么放无关人员进来的！”
徐周鹤很快走了。
所以……
等再次回过头后，年卯川一直敛着眼帘，几乎忘了什么是表情管理。
可樊珞居然主动将手放在他的腰侧，还是实打实贴着的。
他的嘴角又一下扬起看不见的弧度。
不管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他再一次碰见她了。
樊珞，很好听的名字。
是你自己取的吗？
打板声再次响起，他的即兴台词同步落下。
“好想你。”
身前的演员瞬间就变成她多年的爱人，瞳孔里流转出深沉的爱意。
她颤了颤睫，选择轻轻闭上眼睛。
看不见东西时，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锐。
她能感受到他的掌心在墨绿色间流连，手心温度透过布料真实地覆在肌肤上。
而后那个温度清晰地沿着脊骨缓缓上移，这次那只宽大的手没有再停留在脖颈处，而是张开，完全掌住她的后脑勺。
被拨乱的头发下垂，划过裸露的后背，引出些轻痒。
樊珞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乱。
他的唇正沿着鼻梁往下，而后停在鼻尖。
胸腔震出些低频，“这次很好，动一下就更好了。”
樊珞太羞了，只能做出没什么弧度的摇头，但两人几乎完全贴在一起，年卯川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他又笑，没再说话，而是开始亲吻她的脸颊。
再慢慢转向她的耳边。
似乎是怕她抵触，过程比上次更缓慢了。
湿热的气息一直打在耳廓，布料下的脊背颤栗从未停歇。
对樊珞来说更折磨了，她的眼睫几乎要颤出残影。
毫无征兆的，他的唇略过了耳朵，直接滑向脖颈，顺着优雅的曲线一路往下。
刚刚并没有预演到这一环节，她的手指下意识抬起，无意间勾住他胸前的项链。
一阵海风吹过，带来咸涩的气味，却又被他身上薄荷气息中和成略带潮意的清爽，像含了盐粒的碎冰滑过喉腔。
又凉又痒。
樊珞忍不住睁开眼。可她的视野里看不见那些黑色的机器，只有白色的帘子随风扬起。
她的发丝也在风中飞舞。
一片慌乱，眼前什么都看不清。
他在低处，微仰着头，他的瞳色是深沉的黑，像深渊，吸进去就出不来。
她看着他眉下的那一小块阴影，血管缺了一泵血液。
好似失去理智，她俯下身，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侧落下一吻。
年卯川的手指骤然收紧。
"Cut——好！"导演兴奋的声音适时传来，“非常好！”
浸在戏里的人瞬间抽身。
他后退半步，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潮水般迅速褪去。
略带歉意地笑着，“拍摄需要，请不要介意。”
看着他脸上的红痕，樊珞撑在窗沿上的手指蜷了蜷，刚想说些什么，导演的喇叭又道，“等会保两条，但是不要再说话了。”
“还有就是女演员可以再主动一点。”
“一条。”年卯川罕见地没有追求效果完美。
有人进来帮两人把造型调整好。
很快开始第二遍。
这次樊珞确实自在一些了。在他抵住她鼻尖的时候，她的手从他的腰侧慢慢抚上去，开始把玩起项链上的十字架。
结果动作变僵的是年卯川。
“年影帝，请你专业一点。”
柯导尽力在忍了，但他的笑意还是通过不太流畅的声音传了过来。
难得看见年卯川不自在，樊珞也没忍住笑了笑。
他忽然掀起眼皮，漆黑的瞳孔看过来，有些受伤的样子。
樊珞一下抿住笑，体贴问道，“再试试？”
之后的第三条，终于完美了，年卯川没有略过她的耳垂，樊珞也没有退缩。
前面的即兴表演部分也全部加了进去。但就是怪怪的，完美得像两个假人。
不过导演没再要求多来几条了。
“男主角杀青——”
“全组杀青——”
年卯川松开她，退后一步，弯身捡起地上的尖头拖鞋，悬在她的脚边。
她用手背贴了贴发热的脸颊，呼了一口气。没有推脱，从他手里的穿回鞋子，自己跳回地面。
“谢谢。”
他收起盯着她足尖的视线，直起身，将衬衫扣回去，“樊老师很有表演天赋。”
樊珞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发丝，看到他脸上暧昧的口红痕迹，眸光闪了闪，客套一下，“是年老师引导的好。”
“今晚有杀青宴啊，大家记得参加啊——”
工作人员开始收拾道具和设备。
明钰拿着一堆东西冲过来，给她递上一瓶水，在人群里跟她说悄悄话，“你那是真情还是假意啊？”
“即兴表演。”她也说不清楚。
樊珞围上明钰拿过来的披肩，想着等人都走了再离开。
抬眼却发现三道视线打在她身上。
身侧的年卯川，门外的徐周鹤，前方的柯导。
她选择了，
看向柯导。
柯导满面春风，招手让她过去看监视器。
“我就说你有天赋，你看，这不挺好的吗？”
“以后有拍戏的想法尽管找我，我给你推荐。”
樊珞沉默着，身后飘来的苦橙气息已经将她的思绪全部牵走。
“我能看看拍了什么吗？”他问得小心翼翼。
樊珞刚想说话，柯导又把她的话打断。
“这位是？”
“徐氏海外总部的负责人，徐周鹤。”
被徐周鹤挡在身后的程曦适时出声。
柯导反应过来，忙起身跟金主握手，他也没想到最大的boss会突然视察。
樊珞这才看到程曦手里还提了几袋咖啡，她一杯一杯给全部人都发了，独独剩下年卯川。
程曦还没说抱歉，反而是徐周鹤先搭话，“不好意思啊，年总，发完了。”
年卯川嘴边是若隐若现的笑，似乎对这种明着来的敌意不甚在意，“没事，我们一起看看拍摄效果。”
樊珞怎会看不出这无形的刀光剑影。
他认识她，可樊珞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垂眸看了一眼腕间的伤痕，那里的遮瑕已经被蹭脱了大半，露出淡淡的泛白缝合痕迹。
会和这个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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