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尘、江南岸随我赴宴。我不在的时候,望在座诸位打理好潮生阁,勤加练功,莫出差错。”萧起云在朝会上看完请柬后说。
紧接着,她带着灭尘、江南岸和四个徒弟风风火火下山,赶往琅琊山庄。
尽管琅琊山路途遥远,可若只有萧起云和灭尘二人,当日便可赶到。奈何带着五个“拖油瓶”,只得走走歇歇。
天色将暗,一行人寻一客栈落脚。
“嘿,各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呐?”店小二热情上前询问。
“我且先打尖,尝尝你家的手艺再说!”萧起云笑着回应他。
“得嘞!”小二招呼着几人落座,介绍着自家厨子的拿手菜。
萧起云豪气挥手叫他各上一份。
“师傅,听说琅琊山庄新庄主是天下第一美人,您见过他吗?”六六八卦道。
无言和雷剑铃也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这问题你们应该来问我。”灭尘微笑着摇晃手中的茶杯道。
“是啊,他都这把年纪了,肯定见过的比我多。”
萧起云说话怎么总有种让人想要揍她的冲动呢?灭尘扶额苦笑。还好她武功高强没有多少人是她的对手,不然天天光鲜亮丽出门去,鼻青脸肿回家来。
“咳咳。我去年在雪山派的喜宴上见过琅琊山庄二公子。哦,现在该称呼他琅琊山庄庄主了。的确是面如冠玉,风流韵致。尤其是那双眼睛,顾盼生辉,摄人心魄。”
“摄人心魄,那不成妖怪了?有你这么夸人样貌的?”萧起云怼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司马世家的大小姐,曾在琅琊山下偶见这位二公子,回家后便害了相思病,直至于缠绵悱恻的梦中倏然而逝。”
“师傅说得对,这是妖怪吧?”六六惊道:“哪有这么神的?”
“曾有人戏言,这妲己若有兄长,琅琊二公子当之无愧。”
“就是妖怪。”六六郑重肯定。
菜上齐了,个个赶路赶得饥肠辘辘,埋头海吃起来。吃完便在这间客栈歇息下来。
灭尘来敲萧起云的房门。
“廖山卿被赶出潮生阁后必会怀恨在心,阁主为何不斩草除根?”
他在试探什么?
“国有国法,门有门规。他已按门规处置,受到应有的惩罚。在你眼里,难不成我是个目无王法,肆无忌惮的狂徒?”萧起云佯装愠怒。
“属下不敢。”灭尘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道这小魔女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守法卫道的规矩人。
“没什么事儿就去歇着吧,三更半夜抽什么风。明一早还得赶路呢。”萧起云打着哈欠撵人,哐当一声关上门。
灭尘并未回房歇息,而是偷摸离开了客栈。
黑夜的穷巷之中,他塞给那人一包盘缠,“阁主心思难测,你这段时日莫要在中原走动。”
廖山卿愤恨道:“我竟被她逼成丧家之犬!她还能一刀杀了我不成?她也不是没有把柄在我手上,她的身世......”
灭尘打断他的话:“慎言!你若想拿她这个短做文章,老阁主的名声也不保了。”
提到萧起云,廖山卿便如一头炸毛的狮子。提到萧纵,廖山卿就是一只泪眼汪汪的流浪猫。
二人话别。灭尘目送廖山卿远去,直到夜的潮水吞没他最后一丝轮廓。
“眼下乌黑,昨夜莫不是在哪儿夜会佳人?”
难道是他昨夜出门被撞见了?要知道他每日晨起更完衣都会在镜前照一番仪容,眼下乌黑?他自己怎不知?
“阁主说笑了,何来佳人?属下一心全在潮生阁。”
萧起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他顿生一丝寒意。
灭尘觉着眼前十七八岁的少女竟有股非同一般的压迫力。
薄暮冥冥,一行人终于赶到琅琊山下。
灭尘递过拜帖,琅琊山庄的人热情招呼他们安置。
“这两日来的门派众多,前院已满,烦请各位随我去后山偏院安置。”
远离其他门派省去一套相互问礼,独居后山又更方便自己来去自由,正合萧起云心意。
行走在琅琊山庄内,只见松竹林立,曲径通幽。庄内布局精妙,远看似寻常文士所居雅园,实则以奇门遁甲为骨,将八卦九宫、五行生克之理熔铸于一砖一瓦。
经过后山溪涧,桥栏上二十八星宿浮雕暗藏机关。萧起云想起,司先生曾说此桥下方布满倒刺暗渠。而溪水通向的瀑布之中,别有洞天。瀑布口需以“阳遁七局”的步法踏过七块浮石,方能推开瀑布后那扇刻着六甲符文的石门。
辗转至偏院。回廊曲折,石景密布,院子正中是一座两层高的楼阁,庭院八个方位分别建有八处亭子,暗合八门金锁阵,若贸然闯入,恐深陷迷障。
“委屈各位今晚在此处歇息,明日辰时开宴。稍后会有人为各位送来晚膳,各位若有其他需要可随时至前院找我。”此人将他们带至主屋前,便匆匆离开了。
“这儿的景色倒是雅致,与潮生阁大相径庭。”江南岸望着苍松翠柏,奇山异石道。
“好似一幅水墨画。”无言也感叹着。
“还是咱潮生阁好看,红红火火的多喜庆!”六六说。
萧起云吩咐几个徒弟收拾行囊,独自溜出小院,打算细看看这座琅琊山庄。
前院现下济济一堂,聚集了至少十多家门派。东边是习武场、学堂所在,现下晚膳之际,场上只寥寥数人。西边跨院乃琅琊山庄庄内众人生活之地,更深处是庄主书房——“墨玉斋”,雕花窗棂透出宣纸墨香,案头青铜香炉青烟袅袅,与窗外竹林沙沙作响相映成趣。
只是不见那位惊才绝艳的琅琊山庄新任庄主。
山庄依山势而建,又密布松竹石林,倒是对萧起云于灰瓦白墙间飞檐走壁,起到极大的掩护作用,加上她又穿上了那身墨色的夜行衣,可谓畅通无阻。
萧起云找到司先生所说的后山瀑布,打算按照司先生所讲步法,试着推开瀑布后的神秘之门。
然而却见有一白衣公子立于瀑布石上,自水雾中若隐若现。
那位公子似乎察觉到身后有人,转身看向萧起云。
若琅琊山庄是一幅水墨画,眼前人便是这水墨长卷中最生动的一笔。世界仿佛静止,唯有墨色与留白在天地间徐徐铺展。
做赏金猎人的那几年她也是翻进过不少宅院书室,香榭宇舍,见过不少俊逸不凡的翩翩少年、风流倜傥的多情公子。
眼前人却让她愣是恍神了半刻,于心中暗暗惊叹世间竟有这样的人,似山中高士,清风霁月,又似天外飞仙,纤尘不染。忽觉琅琊山的晚霞与松林均不及眼前人如诗如画。竟不敢碰上那对眼眸,害怕被卷进那深不见底的氤氲秋水里,万劫不复。
无人知晓发生在大洋深处的海底地震,当陆地上的人们发现之时,已是海啸扑面而来。
记忆中繁花似锦的那双眼睛就在眼前,萧起云却不敢与之对视。
只等他缓缓开口:“久闻盛名,萧阁主。”
“你...见过我?”
“未曾见过。”
“那你如何得知我身份?”
“萧阁主方才来时我竟毫无察觉,轻功、内力均在我之上,又如此年轻,今日来客中唯有昆仑派大师姐岑遥与萧阁主您。碰巧昆仑派的岑姑娘我曾见过。”
“恭喜二公子继任庄主。”
“传言萧阁主被养在深闺数年,竟能明见万里。”
“公子美名,天下皆知。”
徐月白垂眸浅笑,恰到好处的弧度将温柔晕染在眉眼间。似江南三月细雨,无声无息浸润人心。
“萧阁主怎会来此偏僻之处?”
夜幕降临,整座山庄的机关随星斗运转而变换,屋檐下的灯按奇门方位依次亮起,巡夜弟子腰间的火折明明灭灭。萧起云刹那间浮起一个念头,眼前一切犹如一盘精心所布的棋局,唯有深谙玄机者,方能在这步步杀机中寻得答案。
“萧阁主不必担心,在下无意为难。”
“前院客满,我等被安排在后山偏院。闲来在附近走走,见此地景色正好。不知此处有何玄机,若误入禁地,自当赔礼。”
“原是如此,萧阁主言重了。夜色寒凉,萧阁主早些歇息。”
回到偏院,见路悬舟在院中松树下练剑。招式工整漂亮,每一个动作都与潮生阁典籍中所载别无二致,连呼吸都与剑招节奏分毫不差。
坏就坏在此人过于循规蹈矩,做事一板一眼。
萧起云上前,夺过他手中的剑,“看好了”,剑在萧起云手中似生出灵气一般,剑锋并未按照招式轨迹,而是随着风的方向灵活翻飞,剑气所过之处,松针竟悬在半空,随着气流缓缓旋舞。
路悬舟看呆了,“师傅,你所使的,典籍中从未记载过。”
萧起云将剑扔还给他。
“风无形,水无定。你总拘泥于将每招每式练的分毫不差,可若敌人出的是你没见过的招式,你该如何?”正说着,掌如利刃向路悬舟横扫而去。
路悬舟始料未及,慌忙应对,却发现师傅的攻击角度刁钻,不在自己所学范围。慌乱间只剩逃命,跃至松树之上,却脚下一滑从树上跌落,本能地抓住身旁枝桠,身体借着下坠之势荡向侧面,手中的剑顺势点向师傅发力的手腕处。
萧起云眼中闪过惊喜,掌风及时收住。
你刚才情急之下的应变,胜过将典籍所载木然重复百变。武学之道不在刻板重复,而在因势而变。就像这棵老松树,若非要它笔直生长,早被山风折断了。”
萧起云丢下望着老松树若有所思的路悬舟,打着哈欠回屋睡觉。
巳时将至,琅琊山庄内扬起阵阵欢声。几十座浮台如莲叶般错落排开,蜿蜒水道贯穿其间。如文人雅士间的曲水流觞会。
潮生阁一行人被带至席间,萧起云、灭尘、江南岸于一浮台落座,四位徒弟坐于三人下方另一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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