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
林菀照旧在练琴，郑思彤在她身后写作业，写的还是生物，因为写完林菀就可以抄了。
郑思彤看林菀弹来弹去就是那几首曲子，听多了调子她都记下了，就问林菀干嘛不弹其他的。
“因为就考这几首。”林菀有气无力地说。
郑思彤以为她手又疼了，就握住她手腕，“我最近新学了个。”
“什么？”
郑思彤没说话，只是在林菀的手臂内侧摩挲，像是在找什么穴位，林菀手臂上蓝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和郑思彤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郑思彤总是在太阳底下晒，而林菀是那种一定要走树荫下的人。
郑思彤轻轻按了几下，感觉找准位置了，就加大了点力度。
“痛！”林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啊啊啊，不好意思。”郑思彤忙不迭地说。
郑思彤放轻了动作，在手肘处那里揉了几下然后就顺着那条经络往下摸。
林菀咬着嘴唇，紧张地看着郑思彤的动作，只有特别痛，她才叫两声。
但是她越叫，郑思彤就越是在那位置按得久。
“你会不会啊。”林菀几乎是咬着牙说。
“就是这样按的啊。”郑思彤委屈，解释说就是得把痛点揉开才行。
“你跟谁学的？”
“我妈教的。”
“你妈还会这个？”
“会啊。”
林菀的妈妈从来没做过这种事，连给个拥抱都是奢望，林菀沉默了会然后问：“你学这个干嘛？”
“技多不压身嘛。”话是这么说，但要不是林菀，郑思彤根本不会对这些感兴趣。
呵呵，信你个鬼，林菀心想。“别按了，不痛了。”林菀把手抽掉。
林菀今天穿的是短裤，坐的时候会露出一截大腿。郑思彤发现林菀的腿上光溜溜的，像是没长毛那样。
看郑思彤凑近看自己的腿，跟个变态似的，就赶紧转过身去，“你到底要干嘛？”
“哎，你腿上没毛啊？”郑思彤觉得很新奇。
“……谁腿上会没有毛啊。”林菀没好气地说。
郑思彤穿的是长裤，就没办法放在一起比较。
“你怎么开始穿短裤了？之前都没见你穿过。”
“凉快。”林菀真的很怕热，之前不穿短裤是因为觉得有点奇怪，穿习惯就好了。
郑思彤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林菀的腿上，“你裤子是不是改短了？”
……被发现了。
“改了怎么了？还不准人改校服啊。”
年级里有很多女生都改校服，要么是裤子太长了，要么是衣服太长了，或者是为了好看改成紧身的，只要不改的太夸张，老师基本都不管。
“为什么要改啊？”郑思彤很真诚地问。
不是，这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林菀心想，不过还是耐心回答，“我妈叫人改的，说裤子太长了。”
林菀喜欢穿大一码的校服，比较宽松，反正她腿长，长裤也没长多少，短裤就不太行了，本来就是偏长的，大一码就更长了。她妈妈看到那到膝盖以下的裤子就说不好看，然后就拿去给阿姨改短了一大截。
“不好看？”林菀抬了下腿。
“挺好看的。”郑思彤诚实地说，在想要不下星期也穿短裤来。
林菀的右手按住左手的手腕，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咔哒声。
“你把我包拿来。”林菀说，包就在郑思彤右边的椅子上放着。
郑思彤把包拎起来，里面鼓鼓的。
果不其然，林菀从里面拿出包薯片。
郑思彤眼睛都亮了，林菀偶尔会从家里带点零食来，原先自己偷摸着吃，现在多了个郑思彤，林菀就大发善心地分她一半。
薯片的包装全是英文，林菀家里人在国外买的。
林菀没急着撕开，反而是拿出包湿巾，仔细地把手擦了才开始吃。
郑思彤边嚼边说话，然后声音就很含糊，林菀一点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吞下去后，郑思彤心满意足地说：“好吃。”
林菀给了个嫌弃的眼神，吃完薯片就开始吃海苔卷。
海苔卷有点咸，郑思彤有水，不过林菀不想喝，就从包里掏出了瓶饮料，她随手从家里的冰箱拿的。
郑思彤算是知道为什么每次林菀返校的时候，书包都是满的，但林菀都不带书回家。
那瓶子外身也全是英文，以她们两个的英文水平当然看不懂。
林菀扭开瓶盖，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看到郑思彤在这，硬生生吞下去了。
郑思彤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这玩意不会好喝，果然林菀把饮料递过来了。
“好喝，你试试。”林菀眼都不眨就胡说。
那双blingbling的大眼睛就这样直直盯着郑思彤，每当这时候郑思彤就知道林菀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不过郑思彤还是接过去了，谨慎地只喝了一小口。
……味道虽然有点诡异，但是好像还行？
林菀看见郑思彤又喝了一口，林菀的脸色变得很古怪，她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味觉有问题啊？”
你味觉才有问题，郑思彤撇撇嘴，“就蔬菜汁的味道啊。”
“你不觉得很难喝吗？”林菀皱着眉头问。
“还好吧。”
“那你喝吧。”林菀很慷慨地说。
林菀最讨厌的就是宣传健康的饮料，味道都好不到哪里去，都喝饮料了，还要健康干嘛啦。
两人就交换了，林菀喝郑思彤的水，郑思彤喝饮料。
“你不会就打算晚饭就吃这个吧？”郑思彤问。
“是啊，怎么了吗。”林菀无所谓地说。她就是不喜欢吃正餐。
郑思彤的妈妈经常提醒郑思彤在学校要按时吃饭，饮食不规律的话以后肠胃会出毛病的。
“待会陪我去饭堂吧。”郑思彤说。
“你还没吃饱啊？”
“想再吃点。”郑思彤想的是，反正到时候帮林菀把饭一打，她不吃都不行。
“我不吃饭啊，今晚有宵夜。”林菀猜到了郑思彤的主意。
林菀说的宵夜不是学校饭堂卖的，而是她家阿姨带来的，每周星期三，下了晚修去校门口那边拿，吃完直接让阿姨把餐具带回去。
“今晚吃什么？”
“不知道啊，可能是汤吧。”
林菀的妈妈很喜欢炖补汤，放一堆名贵的药材进去，每次喝都是一股浓重的药味。
“你妈不带饭给你啊？”林菀问。
“以前带，后来我觉得家离的太远了，就让她别来了。”
哎哟，这么贴心，林菀都替郑思彤的父母感到欣慰。
林菀又练了一会琴，郑思彤已经把生物写完了，开始写历史。
今天上课的笔记她整理完了，打算晚自习给林菀，虽然林菀多半不会看。
林菀伸了个懒腰，凑到了郑思彤旁边，看郑思彤写得这么认真，她坏心一起，用食指抵着大拇指，往郑思彤拿着的笔上弹了一下——
一道长长的横线赫然出现在本子上。
……
“错了错了。”林菀下一秒就抱头求饶，因为郑思彤掐她脖子。
点到为止，郑思彤无奈地把那条横线划掉。
过了会，林菀闲着无聊，于是问道：“你想不想听点别的。”
“什么？”
林菀翻到文件夹的最后面，把那几张乐谱抽出来，手重新放在钢琴上，在她指尖下，旋律如同水流般缓缓倾泻。
明明一开始听是轻快明朗的，但一直萦绕着淡淡的悲伤。
郑思彤觉得旋律有点耳熟，回想起这是林菀之前哼过的曲子，“这曲子是什么？”
“《My Soul》，July的。”
“你还有什么喜欢的曲子吗？”
“很多啊。”
林菀弹起了另一首，一首愉快的华尔兹舞曲，跳跃的音符像是在折射人生的起起落落。林菀之前用这首来练八度。
“我知道这个，那个电影，哈尔的……”
“《哈尔的移动城堡》。”里面的主题曲《人生的旋转木马》。
看郑思彤还想听，林菀就弹起了下一首。
华丽的和弦轻而易举地就营造出一个美好的夏日氛围。郑思彤一下就听出来了，是《千与千寻》里面的，“还有吗？”她期待地问。
之前都是听古典那些，每次都听得她犯困，这次可算是能听点别的了，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能享受到的独奏会。
好吧，看郑思彤都快变成星星眼的份上，林菀破例可以加个班。
“最后一首啊。”
林菀深吸了口气，时隔很久后再次弹起了那首曲子。
每次弹这首的时候，林菀都仿佛置身于画卷般的场景。在湛蓝的天空中，一只小鸟划过天际，自由自在地穿梭在云层之间，翅膀如同彩虹般灿烂，脚下是安静的城市，她只有仰起头才能看到那鸟儿张扬飞翔的姿态。
真的是一首很美丽的曲子啊，郑思彤在心里感叹。
林菀大多数时候弹琴都是面无表情的，只有弹起自己喜欢的曲子的时候，嘴角会微微扬起，垂下的眼眸显得专注又恬静。
“好好听啊，这是什么？”
“《鸟之诗》。”
郑思彤觉得林菀不上台表演个节目真的是可惜了。
虽然林菀嘴上说好烦很讨厌弹琴，但是大部分时候应该还是喜欢的吧，郑思彤想。
“你怎么不学个乐器？”林菀问，“你脑子这么好，学起来也不难。”
“我学过啊。”
“学过什么？”
“笛子。”
林菀扑哧一笑，“然后呢，什么水平？”
“我会吹《茉莉花》。”
“……”那不就是初学者吗，为了不伤害郑思彤幼小的心灵，林菀在努力憋笑。
郑思彤撇嘴，她小学报过兴趣班，钢琴、吉他、架子鼓都试过一遍了，最后发现还是学习最适合自己。
不过要是那时候能一直坚持学下来，现在就能和林菀一起合奏了，说不定还能四手联弹。
郑思彤看懂了林菀脸上的表情，那就是“没关系的就算只会学习也很厉害了”。
郑思彤试图转移话题，问起林菀和凌瀚文是怎么回事，她都观察过了，林菀中午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凌瀚文偶尔就会过来和林菀聊上两句，虽然林菀看上去对他爱答不理。
“你问他干嘛。”林菀皱起眉。
哦，林菀还把他名字记住了。一想到凌瀚文可能对林菀有意思，郑思彤就觉得不爽。
“他找我借漫画而已。”林菀耸耸肩。
“就这样？”
“是啊。那你还想怎么样。”
郑思彤暗自松了口气，要是林菀真去谈恋爱了，那估计她们本就不怎么牢固的友谊更加岌岌可危。
“他不能自己去书店买吗？”郑思彤抱怨。
“买不到。”林菀说自己的漫画都是从香港寄过来的，快递慢的要死，上个月出的单行本，得到这个月才能看到。
“他怎么也喜欢看漫画。”郑思彤嘟囔道。
“他又不是你这种好学生，天天脑子里只有学习。”林菀打着趣。
那他和你也不是一类人啊，“那你也借几本给我看。”郑思彤很不服地说。
林菀两手一摊，“都充公了，给老师收走了，你去问老师要吧。”
……郑思彤决定这周末回去看几集动漫补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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