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电影结束，林菀就起身离开了教室，感觉教室里的空调开太高了，不够凉快，而且还吵，索性回宿舍讨清净去了。
刚下楼梯就看到有个穿常服的女生站在不远处，也没多想，以为是来这边找老师的。
她没戴眼镜，几米开外就看不清人脸了，只是越走越觉得后背发凉，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林菀头都没敢抬，恨不得马上开溜。
“林菀。”
果不其然是郑思彤的声音，林菀在想现在装晕还来得及吗。
“你怎么来了。”林菀有点心虚地说。
“为什么躲着我？”
林菀下意识看了下四周，虽然没人，但还是带郑思彤去了个僻静的地方。
昏黄的灯光下，郑思彤盯着那个低垂的脑袋，林菀看着挺委屈的，实际上坏事是一点没少做，郑思彤气得牙痒痒，她都以为林菀是出车祸了什么的，结果是开开心心去夏令营玩了。
郑思彤抱着手，质问道：“说啊，你为什么躲着我，还拉黑我？”
“我想拉黑就拉黑啊，需要理由吗。”
“你到底怎么了？”
林菀叹了口气，“别管我了，读你的书吧。”
郑思彤只觉得满腹委屈无所宣泄，嗓子却像是被石子划过，硌得生疼，“你的心难道是块石头吗？我怎么样都捂不热。”
林菀本来想了一堆给自己辩解的话，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因为觉得没必要了，她深呼了口气，终于舍得抬头好好看郑思彤一眼，“对啊，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郑思彤简直被气笑了，不知道该气这么理直气壮的林菀，还是气自己的无可奈何。
两人沉默了一会，还是郑思彤先开口，“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对吗？”
林菀抿紧嘴，听见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莫名觉得烦躁，“你现在来问这个有意义吗？”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有意义的？”
林菀平复了下躁动不安的心脏，“你把友情和爱情搞错了。”
郑思彤冷哼一声，“我搞错了？是你自己不敢承认吧？”
“我有什么需要承认的？”
“你说过你答应我一个要求，你记得吗？”
“你说这个干嘛。”
“我要亲你。”
林菀的眼睛忽然睁大，看郑思彤的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你有病啊？”
“是啊，你第一天认识我吗？”郑思彤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
林菀扭过头，咬着嘴唇一时间没说话。
“你不敢啊？”
被郑思彤这么一激，林菀下一秒就脱口而出，“谁说我不敢。”
随着郑思彤越靠越近，林菀只觉得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她躲闪着眼神，翕动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强装镇定的样子都被郑思彤看在眼里。
郑思彤停在了咫尺之间，心里一阵苦涩，她觉得那双眼睛不该是这样的，此时看不到往日半点温情，取而代之的是慌张和害怕。
我在干什么？郑思彤的脑子里有个声音在问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刚想拉开距离，林菀就忽然凑近了，嘴唇微微一碰就分开了，发丝轻轻划过郑思彤的脸庞，仿佛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郑思彤完全猝不及防，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舔了下嘴唇，似乎在印证刚才那柔软的触感不是幻觉。
“我不欠你的。”林菀的语气还有些不自然，脸上的红晕也还没消下去。
林菀说完就想走，但是被郑思彤拉住了，郑思彤握住她的手腕，林菀试了一下还是挣脱不开。
“放开。”林菀没好气地说。
“等一下。”
“你还想干嘛？”林菀提高了点声量。要是郑思彤想让她难堪的话，那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是她最想落荒而逃的一次。
郑思彤看着林菀眼中的那个模糊的倒影，一下子泄了气，觉得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就突然抱住了林菀，她半个身子都压在林菀身上，林菀差点没站稳。
“对不起，对不起……”
没等林菀出声，郑思彤就带着哭腔在道歉。
肩膀被眼泪打湿，每滴泪水都像是滚烫的岩浆，那一声声对不起都快把林菀的心搅碎了。
早知道上次就不应该回应那个在烟花下的拥抱，也不应该纵容郑思彤的一步步靠近，不应该给她希望的，林菀觉得那一件件往事就是一笔笔烂账，怎么算都不划算。倒退回最开始的时候，林菀觉得自己最不应该的就是那天去图书馆，还跟郑思彤抢杂志看，如果她没有去，那郑思彤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原来罪魁祸首是我自己，林菀后知后觉。
林菀觉得这声对不起应该是自己来说，不过她只是握紧拳头，抑制住想拥抱的念头。
我不会出现在你的前程里，你的未来也不应该有我的存在，真遗憾啊。
过了会郑思彤放开了手，她低着头，不想让林菀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小声地问了句：“你讨厌我了吗？”
“嗯。”
幸好郑思彤一直低着头，所以看不到林菀的表情，林菀脸上的笑分明是是哭的神态，眼眶还红着。
“我知道了。”郑思彤吸了下鼻子，“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林菀没回答，指尖掐进掌心，努力把呼吸放轻，然后站在原地看着郑思彤离开的背影，直到郑思彤走后才大口喘着气。
原来这就是故事的结尾，林菀觉得最烂的编剧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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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志愿那天她们在学校遇见了，不过很默契地没打招呼，恢复成不太熟的普通同学。
本来按照林菀的计划，她是想等郑思彤定了高中后就做回朋友的，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太行了。
林菀看着在人群里被众星捧月的那人，原来那样的笑容不只是给我的啊。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们本来就应该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虽然出了点意外，但还是会沿着既定的轨道渐行渐远。
都不用林菀打听就知道郑思彤去了省实，因为班主任替她在群里报喜，迎得一顿吹捧和起哄。
虽然林菀把郑思彤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但郑思彤再也没给她发消息，应该是恨透自己了，林菀想。
炫舞里郑思彤的账号也没再上线，少了个人，林菀对游戏也没有以前那么热衷了。
上了高中林菀依然是混日子，甚至比初中的时候还要清闲得多。
同学都挺好相处的，虽然国际部的奇葩也不少。老师平时跟他们上课也是有说有笑的，纪律抓得很松。林菀开始了走读，中午和梁诗柳一起在饭堂吃饭，下午就一起回家。
在学校终于没人再监督自己学习了，林菀有时候也会想念起那位兢兢业业的学霸，不过也只是偶尔。琴房也只有林菀一个人去了，日子好像和以前差不多。
年末的时候突然流行起一个世界末日的假说，说那一天是玛雅长纪年历的终结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不过林菀不信这些谣言。那天是星期五，林菀被梁诗柳拉去了酒吧，在人声鼎沸、光怪陆离的氛围中，林菀喝下去的那点酒精也开始在胃里隐隐作痛。
临近十二点的时候，林菀盯着手机屏幕上方的数字，突然很想给郑思彤打个电话。
要是世界末日是真的话，那到了明天大家的记忆会不会都被清空了？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太可笑了。
说绝交的是自己，若即若离也是自己，而且她确实给不出郑思彤想要的答案，林菀觉得自己根本没资格跟郑思彤道歉。也许郑思彤离她越远越好才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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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的一天，林菀恰好遇到了初中的班主任，班主任也马上认出了她，林菀笑了下，班主任问起她近况，林菀说一切都好。
“您现在是带初三吗？”林菀问。
“是啊，一眨眼又到中考了。”
两人抬头，望见一簇簇凤凰花摇曳在枝头，犹如火焰般艳丽张扬，又是一年凤凰花开，又是展翅待飞之时。
“他们这届比不上你们。”班主任摇摇头，惋惜地说。
林菀扑哧一笑，她以前从班主任嘴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没想到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班主任也笑了下，她们聊起从前，班主任还记得当时跟林菀最要好的就是郑思彤。
郑思彤这个名字林菀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别人提起了，林菀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您还记得这个啊。”
班主任问林菀大学打算去哪个国家，林菀说美国。
“毕业后还回来吗？”
“回，当然回。”林菀看了眼班主任，感觉她眼角好像比以前多了几条皱纹，“以前我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吧。”
“没有，你们那年纪调皮也正常。而且那也是你的优点嘛，很独立，有自己的想法。”
林菀笑着低下了头，再抬头望见的就是那片湛蓝的天空，忽而一只白鸟飞过，她轻声说道：“花园里有很多花，虽然长得不太一样，但是都开得很灿烂。”
班主任先是一愣，很快明白了林菀的意思，她们相视一笑，班主任拍了下林菀的背，欣慰地说：“是啊。”
昨日种下的树，今已亭亭欲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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