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烨公馆的地下会议室里，投影仪在墙上投出一行字：
「守护者计划——重启K系列」
陈砚知站在投影前，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三个月过去了，肋骨的伤已经痊愈，但每次深呼吸时仍会隐隐作痛——就像每次通过链接感受梁峻川的存在时，那种既甜蜜又刺痛的感觉。
"根据现有数据，南海那个生命体将在5到10年内完全苏醒。"他点击遥控器，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我们需要在这之前培养出一支能够对抗它的队伍。"
围坐在长桌旁的有老K、几位军方代表和科学家，还有...陈砚知的目光扫到末座那个蓝发青年时微微一顿...梁峻川正用铅笔在会议纪要上画小乌龟。
"梁顾问。"陈砚知冷声道，"请专心。"
梁峻川抬头，左眼黑右眼绿的异色瞳眨了眨："我在听啊，陈总。你说到需要'基因适配度高的候选人'。"他准确复述了最后一段内容，然后咧嘴一笑，"顺便说，你穿正装的样子真——"
"梁顾问！"陈砚知耳尖泛红，迅速打断他，"请保持专业。"
老K咳嗽一声，把话题拉回正轨："我们已经筛选出第一批候选名单。主要从各地福利院和军校选拔，年龄12到18岁，全部经过基因检测。"
幻灯片切换到二十个档案照片。陈砚知注意到其中几个孩子的眼睛有微弱的绿色反光——潜在的K系列显性特征。
"训练基地设在鹿岛。"老K继续道，"林嫂...呃，林女士留下的资料显示那里有天然的抗基因干扰场。"
梁峻川突然坐直了身体："等等，倒数第三个孩子...让我看看。"
档案放大：一个约十三岁的女孩，黑发绿眼，名字栏写着"阮明月"。
"怎么了？"陈砚知问。
梁峻川的异色瞳微微发亮："她不是普通孩子...是克隆体。Batch7的，我在福利院地下室见过她。"
会议室一片哗然。老K立刻调出详细资料："不可能。这孩子有完整的出生记录，父母是越南移民，去年车祸双亡..."
"查她的基因序列。"梁峻川坚持道，"如果她是Batch7的克隆体，会有M标记。"
检测结果令人毛骨悚然——阮明月的锁骨下方确实有一个微型条形码，扫描后显示"K-0-Batch7-17"。更可怕的是，她的申请材料是主动寄来的，随信附着一张纸条：我想回家。
"陷阱？"老K警惕地问。
梁峻川摇头，表情变得复杂："不...是求救。Batch7的克隆体都有缺陷——寿命不超过三年。她是来找我们帮忙的。"
陈砚知通过链接感受到梁峻川的情绪波动：同情、理解，还有某种奇怪的亲近感。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克隆体都是他和陈砚知的"兄弟姐妹"。
"接收她。"陈砚知做出决定，"但要严格监控。如果她真的来自莫天雄的克隆项目，可能被植入了后门程序。"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续离开。梁峻川赖在座位上没动，用铅笔有节奏地敲着桌面。陈砚知整理文件时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像实物一样在自己后背游走。
"有事？"他头也不回地问。
"你刚才真性感。"梁峻川用粤语说道，"像个严厉的老师...让我想故意捣乱。"
陈砚知手中的文件夹差点掉在地上。自从基因融合后，梁峻川越来越大胆，经常仗着链接的存在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最糟糕的是，陈砚知发现自己开始享受这种调戏。
"闭嘴。"他低声警告，"老K可能还在外面..."
梁峻川突然从背后贴近，下巴搁在他肩上："所以如果没人...就可以不闭嘴？"
陈砚知转身想推开他，却被抓住了手腕。触碰的瞬间，链接自动加强，两人的意识短暂交融——陈砚知看到自己站在梁峻川的视角里，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长的阴影；而梁峻川则感受到陈砚知胸腔里加速的心跳和那种克制已久的渴望...
"操..."梁峻川猛地后退，像是被烫到，"我不知道...链接已经这么深了..."
陈砚知也呼吸急促。这种直接的情绪共享比任何语言都**，像是灵魂层面的肌肤相亲。
"需要设定界限。"他艰难地说，"工作场合..."
"那非工作场合呢？"梁峻川眼睛亮了起来。
陈砚知刚要回答，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白烨公馆。老K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紧急情况！所有人到指挥中心集合！"
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新闻直播画面显示市长府邸前的人山人海。市长莫天雄——三个月前"因病休假"的那位——正精神抖擞地发表演讲，宣布回归并推动《基因技术管理法案》的立法。
"...科学进步不应被恐惧阻碍..."屏幕上市长神采奕奕，"我国将在基因领域领先全球..."
陈砚知皱眉："他看起来...不太一样。"
确实，市长原本花白的头发现在乌黑浓密，脸上的皱纹少了至少十岁，甚至身高似乎都增加了。当他激动地挥舞手臂时，袖口露出的皮肤上有若隐若现的绿色纹路。
"那不是莫天雄。"梁峻川的异色瞳紧缩，"至少不完全是。看他的眼睛——瞳孔在非直射光下应该是圆的，现在是竖瞳，像猫一样。"
老K调出一段对比视频："声纹分析也显示差异。虽然模仿得很像，但某些低频段完全不对。"
"克隆体？"一个科学家问。
梁峻川摇头："更糟。南海那个东西...已经开始渗透了。"他指向市长演讲时不断重复的一个手势——手指以特定节奏敲击讲台，"这是某种信息素释放模式。他在向人群散播基因诱导剂！"
陈砚知立刻明白了严重性。如果市长——或者说市长外形的那个东西——能够通过公开演讲影响民众，那么...
"通知所有媒体立即切断直播！"他命令道，"老K，准备隔离协议。如果基因诱导已经扩散..."
话音未落，新闻画面突然变得混乱。人群中有人开始抽搐倒地，皮肤下浮现绿色血管。更可怕的是，这些人的症状迅速传染给周围人，像瘟疫般蔓延。
"晚了。"梁峻川脸色惨白，"第一阶段诱导已经完成。现在任何接触过感染者的人都会在几小时内变异。"
屏幕上的市长笑了——那不是一个人类能做出的表情，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太多牙齿。然后画面变成了雪花。
会议室陷入死寂。陈砚知的大脑飞速运转："隔离整个市中心。启动应急预案，所有K计划相关人员立即向鹿岛基地集结。"
"那普通民众呢？"一个年轻军官问。
梁峻川和陈砚知交换了一个眼神。通过链接，他们已经共享了一个危险的计划。
"我们需要样本。"陈砚知说，"研究这种诱导剂的成分和逆转方法。"
"我去。"梁峻川站起身，"原始意识的记忆里有对抗它们的方法。我可以伪装成被感染者混进去..."
"不行！"陈砚知脱口而出，"太危险了！"
梁峻川歪头看他，突然用粤语说了句什么。链接传来的不只是词语，还有背后的情感——那不是鲁莽的逞强，而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决定。
陈砚知沉默了。他讨厌承认，但梁峻川是对的。他们中只有他能够抵抗基因诱导，因为他的DNA已经被"原始意识"改造过。
"至少...带上这个。"陈砚知从脖子上取下一条新的DNA项链——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件遗物，"它能暂时抑制基因变异。"
梁峻川接过项链，指尖在陈砚知掌心轻轻一划，引发一阵战栗："别担心，陈老板。我可是你的马仔，没那么容易挂。"
老K安排了最快的直升机。临行前，陈砚知将梁峻川拉到无人处，将一个耳麦式通讯器递给他："特殊频段，只有我能接收。"
梁峻川戴上耳麦，突然凑近："如果我活着回来...可以要个奖励吗？"
"什么奖励？"陈砚知警惕地问。
梁峻川的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一个真正的，特别的吻。不是通过链接感受的那种。"
陈砚知的脸瞬间烧了起来。链接传来的画面太过清晰——梁峻川不止想象过这个场景，还设想了至少三种不同的角度和两种不同的后续发展...
"活着回来再说。"他推开梁峻川，却无法控制嘴角的弧度。
直升机起飞后，陈砚知回到指挥中心，开始布置鹿岛基地的接收工作。通过链接，他能模糊感知到梁峻川的状态——紧张但专注，像一把出鞘的刀。
夜幕降临时，第一批感染者已经被隔离在市政广场。梁峻川成功混入其中，通过微型摄像头传回画面：感染者们被安置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表面上接受治疗，实际上...是在被观察。
「他们不是随机变异的。」梁峻川的信息通过链接传来，「有特定模式...像在培养某种特定基因序列...」
陈砚知放大画面。确实，所有感染者虽然症状相似，但绿色血管的分布图案有微妙差异，几乎像是...拼图碎片？
「等等...市长来了...」
画面剧烈晃动，然后稳定下来。市长——或者说那个披着市长外皮的东西——走进帐篷，身后跟着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当它靠近时，梁峻川的视角突然切换到热成像模式：市长体内根本不是人类结构，而是一团不断变化的绿色能量体！
「陈砚知...」梁峻川的声音变得急促，「它不是克隆体...是那个东西的直接延伸体！就像...遥控傀儡！」
市长突然转向摄像头方向，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啊...我们的小间谍..."它的声音直接穿透链接，在陈砚知脑海中响起，"欢迎加入...进化..."
画面戛然而止。链接那端传来剧痛和混乱，然后是...一片寂静。
"梁峻川！"陈砚知猛地站起，撞翻了椅子。他尝试通过链接呼唤，但只有微弱的回音，像是从深海传来。
老K按住他的肩膀："冷静！通讯只是中断了，链接还在对吧？"
陈砚知强迫自己深呼吸。是的，链接还在，但极其微弱，像是被什么屏蔽了。更奇怪的是，他隐约感受到第三种存在...不是原始意识，而是某种更古老、更冰冷的东西。
"准备救援队。"他咬牙道，"我要亲自去。"
"不行！你是整个计划的——"
"他是我的责任。"陈砚知打断老K，"而且...我认为那东西想要的是我。市长演讲时多次提到'纯净基因'和'最初样本'..."
老K还想反对，警报再次响起。这次是来自鹿岛基地的紧急通讯——阮明月，那个克隆体女孩，突然陷入狂暴状态，声称"母亲在召唤"。
陈砚知脸色大变。母亲？林月华已经死了十八年...除非...
"不是林月华。"他喃喃道，"是另一个'母亲'...南海那个东西..."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链接那端突然传来梁峻川的一丝微弱意识：「陈砚知...它们不是想毁灭人类...是想...重生我们...」
画面闪回：白色的实验室，培养舱中脉动的生命体，还有母亲哭泣的背影..."它们想要一个家。"陈砚知突然明白了，"一个适合它们存在的基因环境..."
老K的通讯器响起。听完报告后，他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最新消息。全球范围内，十二个主要城市同时报告类似感染事件。所有患者都表现出相同的基因变异模式..."
这不是孤立事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全球性基因改造。而梁峻川，正身处风暴中心。
陈砚知做出了决定。他打开保险箱，取出两支装有荧光蓝液体的注射器——最后两剂基因钥匙，母亲留下的终极武器。
"我去找他。"他将一剂注射进自己的颈部静脉，立刻感到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如果24小时内没有消息...把另一剂给阮明月。她是唯一可能理解这种基因信号的克隆体。"
老K知道无法劝阻，只能递给他一个战术背包："最新研发的声波武器，专门针对基因异常体。频率设置在你母亲那首摇篮曲的波段。"
注射剂的效果比想象的更强。前往市区的路上，陈砚知感到自己的感官在不断扩展：他能听到百米外的心跳声，看到红外光谱，甚至能感知到空气中飘散的基因诱导剂——像绿色的雾霭般笼罩着市中心。
链接也随着注射剂的作用而增强。梁峻川的意识依然微弱，但不再遥不可及。陈砚知闭上眼睛，顺着链接的指引，像追踪无线电信号一样前进。
市政广场已经被军方封锁，但陈砚知轻松找到了漏洞——一个下水道入口。黑暗对他来说不再是障碍，基因强化后的视觉能清晰捕捉最微弱的光线。
下水道通向广场下方的维修通道。爬出通风口时，陈砚知发现自己正对着一面单向玻璃——后面是市长和几个"医生"围在一张手术台旁。台上躺着...
梁峻川。
他**的上身连着数十根电极，绿色血管在皮肤下疯狂蠕动，像是无数寄生虫。更可怕的是，他的右半边身体已经变异——手指变成了爪状，皮肤覆盖着细小的鳞片。
市长——那个怪物——正在向他注射某种紫色液体："...很快你就会成为完美的桥梁...连接我们和这个世界的血肉通道..."
愤怒如岩浆般涌上陈砚知的血管。他撞碎玻璃冲进去，声波武器全功率开启。高频噪音让所有灯管爆裂，几个"医生"抱头倒地，耳鼻流血。
只有市长保持站立，它的形体在黑暗中扭曲变形："啊...纯净样本亲自送上门了..."它的声音不再伪装，变成多重回声的合成音，"母亲会很高兴..."
陈砚知没有废话，直接开枪。声波弹击中国市长的胸口，将它轰飞到墙上。它的"皮肤"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绿色的、半透明的本体。
"梁峻川！"陈砚知冲到手术台前，手忙脚乱地拔掉那些电极。
梁峻川的异色瞳聚焦在他脸上，右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爬行动物般的竖瞳："走...它想要...我们的基因..."
"一起走。"陈砚知扶起他，却发现梁峻川的右腿也开始变异，无法正常弯曲。
市长——现在是一团人形绿光——重新站了起来："愚蠢...你以为这是绑架？这是救赎..."它指向梁峻川，"他自愿成为桥梁...为了拯救你..."
陈砚知愣住了。他看向梁峻川，通过链接寻求答案。
梁峻川痛苦地闭上眼睛：「它说...你体内有母亲植入的基因炸弹...会在三十岁触发...只有它们能解除...」
谎言！陈砚知立刻明白。这是那个东西的骗局，目的是离间他们。但没等他解释，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墙皮剥落，露出下面血肉般的组织结构——这个建筑是活的！
"太迟了..."市长——不，那个延伸体——张开双臂，"母亲已经觉醒...通道已经打开..."
地板突然塌陷，陈砚知和梁峻川一起坠入黑暗。下落过程中，陈砚知紧紧抱住梁峻川，感觉到对方的变异部位在摩擦中撕裂了他的衣服和皮肤。
他们掉在一个巨大的、生物质感的洞穴里。四周的墙壁脉动着，像是某种巨型生物的内脏。而正中央...是一个由无数绿色光丝组成的茧，里面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欢迎回家...孩子们..."茧中的存在发出声音，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响起，"我们等待这一刻...很久了..."
陈砚知的血液瞬间冻结。他认出了这个声音——和母亲实验室录像中那个"最初样本"的声纹完全一致！
南海那个东西...已经有一部分提前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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