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赫珀斯警告过后，神殿大祭司总算是撤销了向柯莱进献伴侣的指标，这也让罗比乌斯的贵族们大松了口气。
比如罗比乌斯银行总行长差点和身为深源集团大股东的伴侣谢利叶分居，就是因为谢利叶想要将自己极富艺术天分引得无数雌鱼追求的双胞胎儿子引荐给凶残的首席大祭司。
那两只一模一样绝美的雄鱼哭闹不已：“首席大祭司又凶又丑，壮得和山一样，她会弄死我们的！”
“胡说八道！你们连她的面都没见到！”谢利叶表面凶巴巴，心里也忐忑不已，毕竟从玛尔斯堡的流言看来，连陛下都吃不消首席大祭司的摧残。
双子差点就绝食抗议，一家人的不安在双子的歌剧首映式到达高峰，宾客蜂拥而至，媒体更是热情高涨，围着脸色惨白的少年，结果直至首映结束，残暴的首席大祭司都没有出现。
神殿再没有消息传来，谢利叶及其伴侣重新住睡回了一间卧室，从这方面来说，赫珀斯也算是做了一件挽救情侣的好事。
虽然神殿不再通过猎艳吸引柯莱的注意，另一些旁门左道依然没个消停，某位大祭司向柯莱送了一套从太迦进口的《无限位面战争》，这是一种在太迦年轻人中流行的策略游戏，分为五个位面、十四个国家，可供二至十四个玩家游戏。
大祭司送给柯莱的是豪华精装版，不仅每个国家的棋子都为不同种类的晶石，晶石下刻着符文，只需要口令就能指挥其运动。骰子则有十四个切面，六百多页的说明书开头就煞有介事地写到：
朋友们，
你们以为掌握了骰子就能操控世界，
命运之主早已做好一切安排，
但是不要灰心，
大胆谨慎，
即使命运也会遭到反噬。
开篇就一副激昂的语气告诫玩家反抗神，这种游戏居然是被神殿选中送来的，柯莱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没看说明书还是觉得事不关己。
不过她倒是十分喜欢这个策略游戏，每当没有要处理的事务时，她便会拉上潘塞和神殿侍从一起玩，首席大祭司办公室的侍从是柯莱亲自挑选的，其中包括她还是侍从时的室友萨罗。
萨罗刚开始以为会被报复，每日战战兢兢，可之后她发现柯莱只是利用她的心虚给自己的偷懒行为打掩护。
通常在办公室都是她们三个一起，柯莱举着一堆卡牌，用魔气操纵着骰子滚了一圈，停在了四上，她能用四个点及以下的卡牌。
“唔，‘内部安全’，除掉一个被安插在己方间谍。”柯莱扔出一张牌，她麾下的粉水晶小人立即挥着剑，把混进来的属于潘塞的绿宝石小人打翻在地。
下一个轮到的萨罗扔出八个点的骰子，萨罗眼看着自己已经损失一半的军队陷入苦恼，最后拿起一张“增发国债”。
“你要小心了，”潘塞捧着说明书，向萨罗发出干扰的声音，“如果下次没摇到八个点以上，就会触发恶性通货膨胀。”
萨罗犹豫半晌，还是使用那张增发国债的卡牌，她的军队再次充盈，原本出局的蓝色水晶士兵们纷纷站起来，一个接一个迈入队列。
在潘塞和萨罗看不到地方，海底灵纷纷围在巨大的棋盘周围，对着棋子的交锋指手画脚。
潘塞打出封锁传送牌让自己的位面锁住一轮，棋盘上潘塞世界的边界立即出现绿色的光，形成一道结界，外部的棋子不得进入。
办公室外的祭司敲门半天没人应，直接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三只人鱼全神贯注地盯着棋盘，个个脸都憋青，特别是向来工作狂的潘塞气得脸都歪了，因柯莱和萨罗的联合绞杀愤愤不平。
“这不公平！你们不能议和！”
“诸位，会议要开始了。”门口的人鱼汗颜道。
柯莱这才想起今天有会，关于内阁最新通过的政令。
她姗姗来迟，进入会议厅，坐在主座之上——距海神最近的座位。
大祭司们讨论起赫珀斯通过太迦的中介从17M32F雇佣水下拍摄团队，拍摄关于海神节纪录片的决定，项目已经被内阁批准，而事关未尚未正式建交的位面，也需要神殿三分之二以上的大祭司支持。
但是显然大祭司们对这种决定并不买账，纷纷提出反对。
“太荒唐了！我们为什么要跟零感世界合作？那些脆弱的人类根本不能在深海生活！”
“就是，不知道拍摄什么，托勒有最好的画师和艺术家，我们不需要他们。”
大祭司梅福斯也保守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本来海神节就耗资巨大，如果再邀请零感世界的人类，对于那些人类在海底的生存居住设施还要另行准备，恐怕会加重财政负担。”
“没错，这太浪费了。”
“完全没有必要……”
等到他们开始表决是否该通过这项决议时，九位大祭司立即表示了应当反对，柯莱和另外四位没有表明态度。
其中一位年轻的雌性大祭司发表了观点，她代替被降职的西尼昂成为大祭司，和大部分长久身居至高位的大祭司没有太多共性。
“零感世界的人类和太迦的巫师对水压适应性相差无几，我们可以针对性投入研发让他们适应深海的设备，这是以后必然会做的，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财政部也给出了拍摄的预算，托勒完全支付得起这笔费用。”
“我知道当然是付得起，但是本来国内财政状况就不乐观，还有那么多失业的公民，我们却要把这么一大笔钱浪费在外界人身上，你让国民们怎么想，我们只会让太迦白白看笑话，他们做中间商可狡诈得很！”
“哈，这个时候你才来担心失业和经济问题，你可真会挑时间。”
柯莱旁观他们争吵不休，歪着头打瞌睡起来，等到了清醒的时候他们竟还没吵完，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几次表决都在摇摆，反对或赞同的人数始终越不过三分之二这条线。
至于他们在争吵的论点，柯莱完全没仔细听，她等到钟声响起，鱼群被声响激得四散，便立即站起身，拍了拍桌子。
“还没说完？”
大祭司们安静下来，等沉默一晚上的首席说话。
“没说完明天继续，散会散会。”柯莱说着不顾下方各异的眼神，领着潘塞准时下班跑路。
回到玛尔斯堡，柯莱洗了个澡，正准备接着看前一晚没有看完的托勒传统小说，脱离最初的羞耻后，她开始沉迷起这些大胆又刺激的剧情，比如手头上这本《精灵前男友为何黑化》，讲述的是人鱼和精灵相恋不顾世仇强行在一起的故事，在托勒销量极其惨淡。
柯莱刚拿起小说，赫珀斯就登门拜访了，他理所当然地喝着管家准备的茶水，瞟到柯莱手中的小说，眉头微微蹙起。
“你喜欢精灵？”赫珀斯状似不经意问。
半夜被打扰让柯莱脾气格外暴躁，“关你什么事？”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下班后赫珀斯来见她，自从搬回玛尔斯堡，赫珀斯便隔三差五找她谈正事。他仿佛不需要睡觉，永远精力充沛。
刚开始柯莱发火说自己从不加班，但赫珀斯说给她钱，按照每小时一万月贝的价格向她购买晚上的时间。
柯莱把小说丢到一边，赫珀斯总觉得那金色的封面以及上面的字实在刺眼，“这些小说没什么好看的，精灵排外很严重，禁止和人鱼结为伴侣。”
“用不着你教，没什么正事就别打扰我休息。”
赫珀斯感到脑袋和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动，他喝下好几口茶，不断告诫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吵架，才渐渐冷静下来。
“听说今天神殿的会议不太顺利。”
“是不太顺利，看来你没能说服那群老古板。”
赫珀斯在政府层面有绝对的决策权，但神殿从来不是什么听话顺从的存在，特别是大祭司的平均年龄差不多是赫珀斯的三倍，他们认为这样年轻的帝王资历甚浅。
赫珀斯表情复杂：“我们需要媒介宣传海神节和托勒，光是文章和画没有用，据说太迦去17M32F的游客在短短几周内暴增，就是因为那些——那些影片，神奇的电与光学的魔法，它可以记录动态画面——”
“我知道电影。”柯莱点点头，当初她还把人类的影片当做真实的，闹出过丢魔的事。
“神殿其他祭司可能不了解它有多少吸引力，但我认为这对托勒的旅游业十分重要。”
“所以你想让我劝大祭司？”
“海神节还有一个月不到，我耗不起那么多时间，你对他们有足够影响力。”赫珀斯委婉道。
柯莱眯起眼睛盯着他，她的目光太过直接，赫珀斯反应过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的脸正在发烫。
这还是他第一次请她帮忙，首席大祭司的身份总比政府说客更容易让那些老家伙信服，他不知道柯莱是否答应，又会不会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作为交换。
若是她真提出了条件，他还得考虑自己要退让到什么地步，以及能牺牲的底线。
柯莱恍若没有注意到他的纠结，她耸耸肩说：“其实不需要我做什么，大祭司们现在的拒绝理由无非是花费过高，零感人类无法在罗比乌斯生存。研发新的魔法是神殿的职责，包括让陆地生物在水下生活的药剂和法术，你只需要用神殿在这方面效率过低不尽职的理由削减经费，他们会让步的，没道理为了影响不到自己的拍摄而让自己的钱变少。”
赫珀斯凝视着手里的密封茶杯，仿佛在出神。
“当然我也会帮忙说几句。”柯莱补充道，见他没反应，“你在听到我说话吗？”
赫珀斯扯了下嘴角，“我听着呢。”
柯莱莫名觉得他有些不高兴，不过赫珀斯向来没有好脸色，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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