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在一家高档餐厅坐下，杨千山都还是一副看似面无表情，内心还在持续震惊的呆子。
王阳点了几个菜后，将菜单递给他，英俊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一旁的服务员都瞄了他好多眼。
杨千山结果菜单，打开一看，没有一个低于两百的菜品让他回过了神，看着那些花里胡哨的菜名，他都没明白是什么。
“随便看着点两个，不知道点什么就点喝的，哥哥今天带你吃点好的，庆祝一下你的首单工作完成？”王阳一直手杵着下巴，笑着说道。
杨千山翻开酒水一页，看完价格，面无表情的回道：“我要一杯白开水。”
王阳拿过菜单递给服务员，又随口说了两个菜，服务员下去了，杨千山看了眼周围，位置很偏，也没看到服务员在哪候着。
他这才有点放松的开口：“你这工作每次都是这么贵吗？”
王阳点点头，“毕竟咱们也算稀缺资源，物以稀为贵嘛，天师协会每年下发的工作证数量有限，持证上岗的人官方都能直接查到，放心。”
“哦。”，居然还要持证上岗？这么正规吗？这时服务员将白开水端上来，杨千山沉默下来，想要先整理一下今天事情的经过，两人都没再开口。
今天这场驱邪，有点和杨千山想象的不一样，没有打听事情的经过，没有繁琐的过程，也没有云里雾里的念咒花活，整个过程都是充满着新时代的迅猛高效，就连开价收钱，都没有多余的一点来回干脆利落。
‘这就是21世纪的驱鬼吗？过程太快，我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杨千山不由回想了一下自己老家，找个神婆来唱诵一下，赶赶晦气，驱邪安神，送小鬼。要请人吃饭，买鸡，香烛纸钱，红包。
还要定好时辰，讲究一下属相，中途主人家要随时听候吩咐，磕头，让人绕着圈的念经。
家里每次来这种法事，杨千山在一旁看着，总是有点不岔，有没有效果不知道，反正一天半天时间过去，用大红包送走人，家里都是乌烟瘴气的。
但他知道这是为了求个心理安慰，所以也没开口抱怨过，而且越繁琐才会越显得这份钱花得值。
王阳驱邪的过程，问询也就是简单问了一下，到地方也没有多去转转查看，一个开阴阳眼服务更是，直接让客户直观感受了问题的源头。没有一点繁琐的过程，杨千山甚至都不止自己迷糊那段时间，王阳干了什么，该不会就搂着他在地上坐着，等他醒了，收钱走人？
没有念经？念咒？看一下八卦风水？采访一下鬼的生平？这么一想，杨千山开口问道：“你都不用问问那个鬼发生了什么吗？就这么一下给搞定了？也许背后有什么……嗯……冤情？不需要超度一下？”
王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需要啊，我都把它吃了，它身上的事我全知道。”
说着，王阳拿出手机，慢悠悠点着，“而且有没有冤情，一看就知道，如果有凶手，能产生怨气的鬼一般也会保留一部分死状。毕竟没有什么比死后的惨状更能令自己记住仇恨的，这种恶鬼，也不会完全不伤人，它形成的念，是有目的，有恶意的。”
杨千山手机叮咚了一声，他拿出来一看，是王阳的添加好友。
“至于超度，我不会啊~”王阳笑着说完，给他发了一笔十万转账，备注劳务费。
杨千山没收钱，而是在重复王阳那句：“吃了？”
王阳抬头看着他，淡淡说道：“我的能力就是这样，我不会超度，我一般都是直接把整个源头吃掉，发生过什么，记忆都会在我身体里慢慢同步。”
杨千山皱着眉，“那那个鬼呢？就这样被你吸收了？这……”
王阳笑容消失了，他看着杨千山，当他不笑时，整个人显得非常有攻击性，英俊的脸随着笑容消失，轮廓显得更清晰冷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杨千山的错觉，他总感觉不笑的王阳，面容带着一点点阴郁，非常有凶手的气场。
杨千山心里一抖，他有种踩雷了的预感，“那个鬼的意识一般也会在我的身体里，它们会带着庞大的回忆，作为人的那一部分，魂。”
王阳轻声说着：“我只能消化它们产生的念，那些死亡产生质变的能量，需要很多天，和它们共处，反复纠缠，直到能量消化完，它们的魂会依附着我的核心……”
杨千山有点紧张，“依附着？然后呢？”
“然后再借助一些正统天师的法器，多晒晒太阳，让它们排出体外，去投胎转世呗~”王阳最后一句说完，勾着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排……！”杨千山一瞬间握紧了拳头，王阳最后那句带着上扬音的呗，还有那不太明显的笑，让自己那么紧张的……真是……
杨千山喝了一大口水，“那有我没我好像没什么区别啊，你完全能搞定，何必要喊我来，这钱我收着烫手。”
王阳探身，握住他的手腕，非常认真的说道：“不，你非常有用，你的能力是拒绝，你能力自身，能形成一个屏障，令你不适的，都在这个屏障外。我链接你的能力，在吞噬完的时候，发动能力，直接将作为主魂的一部分拒绝了。”
杨千山想要抽手，不料王阳握得更紧，“以往需要调节两三天，再休息四五天，才能恢复工作，还要每个月花几十万买法器，现在！只需要一个你！我就可以无缝衔接的工作，简直不能太棒了！你非常重要！非常！”
“什么鬼……！？”杨千山使劲抽不出手，“感情我是又省钱又好用啊！？”
王阳露出大大的笑容，重重点头。
杨千山和他较劲的力气一松，趴在桌面上，“你真是……真的吗？”，这话问得声音很轻，但是王阳听到了，他拉着杨千山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真的，我非常需要你。”
杨千山歪着头，看着王阳，对方认真的神情让他有点恍惚。
已经很久没人需要过他了，他是家人的累赘，负担，是朋友避之不及的脆弱，麻烦和晦气。
上一次有人说让需要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着？想不起来了，这几年他已经是零社交了，没有朋友，家里人的话语总是带着嫌弃，工作也是在网络上，只有基本的业务对话。
特别是母亲去世这几个月，他已经对和人社交没有任何**了，也不想和谁亲近，只想在生命的最后，去远方看看，看一些自己未曾见过的美景，满足一下自己微小的愿望。
'算了……'，杨千山缓缓闭上眼，心里有一点点暖意，他没有回答。
王阳看着对方放松下来的神情，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
晚餐吃完出来，他们开始准备返程回小岛，对了，还得采购一下下周的食物。
到达小楼时，已经是傍晚了，东西基本都是王阳提着，杨千山开完门，就上楼了。王阳把零食，菜，还有自己的一些生活品，慢慢收拾着。
冰箱很快显得盈满起来，在上楼洗个澡，下来，可以在后院，躺着悠闲的吹着海风。
杨千山擦着湿法，坐到他旁边，“那个叫李洁的鬼，为什么自杀啊？”
王阳闭着眼，淡淡说道：“李洁是个不幸的人。”
“她小学初中都被霸凌过，高中大学因为性格的原因，也经常被孤立着。王老板公司的工作，是她妈妈的朋友介绍的，那位阿姨目地也是为了促成她和那位阿姨的家里蹲儿子。李洁不是个性格坚强的人，到公司又一直被职场霸凌，因为她不算是正式招聘进来的，所有人都把她当丫鬟使唤。
李洁家庭条件本来就算太好，工作的钱还要上交父母，公司小组项目奖金还总是被组长各种找理由克扣一部分。生活的不如意太多了，发工资时，比同组的人少了三分之一的工资让她很难和家里交代。介绍工作的阿姨对她的工资情况打听得很细，又常常和他妈聊天，明里暗里贬低她，再抬高自己家儿子。
李洁不想和对方交往，却总被母亲各种强势的安排，男孩不但没情商，还特别喜欢学她妈贬低李洁。情绪的爆发可能就是那么一瞬间，在公司加着班，电话里是男孩的连环扣，还有同事们一边下班，一边给她不断增加的工作。“
杨千山拿着一瓶冰苏打水，静静听着，王阳睁开眼，看着天空，“所以，她跳下去了，她觉得公司是她现在的地狱，而婚姻将是她下一个地狱。”
“她不敢反抗，那么活着就是地狱。”杨千山轻声回道。
王阳笑了笑，“也许是吧，有些人，一辈子，没有运气有幸遇上能搭一把手的人，只能在沼泽里越陷越深。”
杨千山看着自己手上的水瓶，轻轻用拇指擦过水珠，“一个人就好了，人本来就是一个人来到世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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