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夫人!您没事吧?”
刘嬷嬷赶过去要把人扶起,岳不惑快她一步,已经拽着手臂将人拎了起来。
王秋玉尾椎骨一阵剧痛,脸上火辣辣的,羞愤欲死!她一向注重体面,今日却在众人面前接连丢脸,不禁恼羞成怒。
“江家是破落了吗?寒酸到拿个破凳子出来待客!”她气急败坏,声音都尖利得变了调。
刘嬷嬷冲闻声而来的青禾使眼色。
青禾急忙检查凳子,小声道:“贵客息怒,这凳子好好的,地面也平整,或许......是夫人起身时没留意......”
“你什么意思?我故意冤枉你不成?”王秋玉眼神像啐了毒的寒针,狠狠射向青禾。
“我......我没这个意思,贵客息怒、贵客息怒。”青禾当即跪下求饶。
岳不惑皱眉,“一点小意外,母亲何必如此,整理了重新入座吧。”
忽而,一阵兰草香扑入鼻尖,他心一跳,眼神四处搜寻,顿感怪异地皱眉。
江瑞就站在他面前,一只老拳挥向他,堪堪停在他鼻子前。
母不教,子之过!岳不惑至少要承担百分之二十的连带责任,今天先放过他。
江瑞收回拳头,放在嘴边哈了口热气,给他重重记上一笔。
刘嬷嬷拍着灰尘,好脾气道:“新来的下人不懂事,岳夫人别见怪。”
又吩咐:“青禾,快去把凳子撤下换新的来。”
“是。”青禾拿着凳子离开了。
王秋玉还待发作,岳业成扯了扯她的袖子,用气声道:“快些消停,我肚子还饿着呢。”
王秋玉不可思议地瞪他,不为自己出头就算了,竟然还惦记着吃!
丽娘不耐地悄悄翻了个白眼,这个王氏看着温婉,挑拨了多少事出来,江家郎君摊上这样的婆母要倒大霉,世上还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亲事。
她走过来,柔声劝:“夫人,您没受伤就好,不值当为这点事动怒,快些去打理一下吧。”
说着,她用扇子点了点王秋玉胸前,用眼神示意。
王秋玉低头,发现那块八宝鸭不知什么时候从额头滑下,挂在胸前的衣裳上,正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往下掉。
天杀的!自己竟然挂着块鸭子肉和一群人掰扯半天,她几欲晕倒,抖着手扯下鸭肉,用力丢了出去。
手放下的瞬间,她发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袖中坠落,霎时面露慌张,弯下腰,两只手跟八爪鱼一样在空中抓捞。
那跌落之物还真被她抓住了,赶紧又塞回袖中。
从掉落到收起,整个过程很短,却不耽误岳不惑看清,是只成色极好的翡翠小貔貅,似是在哪儿见过。
“那是什么东西?”他直接开口问。
“没......没什么,一点小玩意儿罢了。”
岳不惑还要再问,却被刘嬷嬷打了个岔。
“夫人,我带您下去梳理吧。”
王秋玉求之不得,“多谢,这就走吧。”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岳不惑眉目染上几分阴沉。
没过多久,王秋玉再次入席,桌上重新奉上干净的碗筷,凳子也换了新的。
只是大儿子的目光盯得她如坐针毡,顿时没了胃口,袖子里的小貔貅也烫手起来。
闹了这么一场,宴席只能草草结束。
岳不惑带着人告辞离开江家。
快走到码头时,王秋玉心神不宁,踩到个小坑,崴了下脚。
“这破地方,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坑坑洼洼的,真是晦气,村民穿的也破烂,一股子穷酸气,没一处顺眼!”
恼怒之下,她将心底的话脱口而出,不过众人已见识过她的两幅面孔,见怪不怪了。
除了岳业成,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地疏远她,两人渐渐落在最后。
江瑞仗着隐身,就走在她旁边,偷听他们说话。
王秋玉一肚子气,拽着岳业成找他算账,小声骂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席上也不知道帮我说句话。”
岳业成苦着脸道:“你自己摔的,我还能怎么说。”
关键是大儿子偏帮江家,他要是敢开口帮腔,指不定要被如何挤兑,何必呢。
他有时候也佩服妻子,屡败屡战,使不完的劲。
王秋玉不满,“我多大人了,吃个饭还能把自个儿摔了?”
“谁知道你的。”岳业成嫌烦,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秋玉消停了会儿,又小声道:“我从江家哥儿手里得了个宝贝,金贵得很。”
她眉飞色舞,不像说假话,岳业成感兴趣地问:“什么东西?我看看。”
“回去再看,那江家哥儿似是身体不好,气力不济,性子好摆弄得很,就刘嬷嬷那个老虔婆难对付,不然江家有不少油水可捞。”
岳业成眼睛一亮,“怕什么,一个奴婢而已,趁哪天江家哥儿不舒服,找到卖身契把人发卖了就是。”
王秋玉十分满意,“你总算动对脑子了。”
江瑞听着二人盘算,气得想杀人,不只贪财还要作孽。
他走到旁边的田里,抓了两团湿乎乎、黏哒哒的泥巴,精准无比、结结实实地甩在两人恶心的嘴脸上,一人甩了一大坨。
“啊——!!”
泥巴糊住了他们嘴巴,满头满脸都是,泥水甚至滴进了王秋玉因惊愕而睁大的眼睛里。
“啊啊——!!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烂人耍手段!”
她这次的惊叫彻底变了调,整个人张牙舞爪,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恶心和滔天的愤怒。
所有人都愣住了,岳不惑反应最快,一下锁定了泥巴飞过来的方向。
那里却空无一人,他奇怪地敛眉,气势陡然凌厉。
虽然是隐身状态,但被岳不惑目光猛然锁定,还是让江瑞吓了一跳,悄咪咪离开原地。
他走到另一边洗干净手,又靠近岳氏夫妇,看他们呸呸呸吐嘴里的泥巴,觉得他们好像羊驼,情不自禁嘿嘿笑出声。
尽管马上反应过来捂住了嘴,还是被岳不惑的再次目光锁定,只得又悄咪咪溜走。
这家伙,有必要那么敏锐吗?
小心给你也来上一坨。
岳不惑没搭理父母,四处查看,他刚刚好像听到了瑞瑞的声音,幻听了?
岳氏夫妇在其他人帮助下,在田边洗干净泥巴,嘴里骂骂咧咧。
同行人里年轻人多,偷偷模仿他们的模样,嘻嘻嘻地窃笑不已。
岳不惑今天只和江瑞说了两句话,刚刚听到声音又没看到人,本来就心烦,加上父母在江家的表现实在不够体面,他的火气压了又压,实在忍不住。
“赶紧走,天黑前要进城。”他语气差得可以。
王秋玉一肚子委屈,刚想开口,岳不惑就道:“定是你刚刚出言不逊,惹怒了村民,不想再被扔泥巴就快点离开这。”
说罢,他懒得再管,阔步走到最前面。
杜烈神色有淡淡厌恶,看了两人一眼,一言不发走了。
队伍继续前进,除了丽娘客气两句,就没人再搭理他们。
江瑞满意了,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去。
他张开双臂,袍袖迎风摆动,像略微笨拙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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