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帽子王钟不愆北疆作战带伤班师,到家刚一日,府中突然来了个宫里太监,宣旨说圣上慰问钟王爷病情,赏赐补药若干,并召十三岁王世子钟川入宫觐见。
钟不愆跪接圣旨,起身对内宫太监说:“皇恩浩荡,一点小伤有劳皇上挂怀。
小王伤势并无大碍,西固城那边军务荒废,小王在京城呆不住,正打算进宫面圣辞行。
犬子昨晚侍疾一夜未睡,反倒累病了。公公一路辛苦,先去偏厅喝盏解暑茶,待小王换好衣服,陪同公公一起进宫复命。”
说话间大袖底下偷偷塞过张银票来。
太监笑着谦让几句收了银票,被人带到偏厅喝茶去了。
太监刚一离开,钟不愆立即召见军候程虎,命他集合人马速速护送世子离京。
程虎领命而出,钟不愆又命人把世子钟川和死侍苟黔找了过来。
主仆二人进门,钟不愆扔给苟黔一件明晃晃的物什,一边取衣架上的盔甲穿戴,一边说道:“这个是‘软金锁子铠’,你给世子贴身换上。
换好衣服将他用毡毯包了放到车里,先随程虎等人到城外等候,我面圣出宫即来找你们汇合。”
钟川着急插嘴道:“我陪父王一起去。”
钟不愆手上一顿,拧眉厉声喝道:“川儿听话!今天不准撒娇任性,有话等我回来再说。
爹爹进宫期间,你凡事要听孙师傅和苟侍卫的话,能不能做到?”
钟川从小到大没见过钟不愆对自己发火,不禁一时胆怯,嘴里讷讷说道:“好,我听话。父王进宫带谁护卫?”
钟不愆收了厉色,一言不发穿好铠甲,尔后才伸手摸摸钟川的头说:“川儿不必担心,我带书盛前往,去跟皇上说几句话,出宫就去找你们。”
他旋即转脸对苟黔说:“收拾妥当去找程虎,接下来的事情他知道该怎么做。”
家院护卫书盛听说王爷传见,早已提着他的乌金长槊赶来,此时正在殿门外探头探脑。
钟不愆一眼瞥见,先把钟川搂进怀里紧紧一箍,松开后再不多看一眼,只吩咐苟黔道:“你带世子走,记住我先前跟你说过的话。”
钟川眼含热泪泪,叫声“父王”就想往钟不愆身上扑。
苟黔伸出胳膊一拦,把钟川摁在怀里动弹不得,低头解他外袍,钟不愆带着书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钟川满脸是泪挣扎着想往门外扑,苟黔沉声说道:“咱们都听王爷安排,少给王爷添麻烦。世子换好锁子铠先上车,回头小人自会给世子一个解释。”
钟川呜咽说道:“从小到大父王从不带我入宫,皇上这次为什么偏偏单独召见我?父王抗旨进宫,肯定会有危险。”
“王爷不会有危险,”
苟嫌扯下墙上的毡毯,将钟川囫囵一裹卷成长筒,抱起来就往外走,“世子应该相信王爷的本事。”
钟川被塞进车里扯下毡毯,红着眼睛借题发挥道:“苟子你想憋死我!毯子上全是灰尘,迷我眼睛了!”
苟黔满腹心事没接话,只学钟不愆往日安抚钟川的样子,轻轻抚摸着钟川的后背。
钟川崩溃大哭道:“你怎么不说话?不是要给我解释吗?爹爹身上有伤,此次进宫肯定危险。你给我马上停车!我要进宫!”
苟黔被他哭得心慌,笨拙地搂过钟川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宽慰他道: “世子先别哭,遇到问题要先想办法,光哭没有用,只会越哭越糊涂。
说实话小人也在犹豫,要不要带人去皇宫外接应一下。既然事情已经安排给了程虎,不如喊他过来,问个清楚再做打算。”
钟川果然安静了些,擦着眼泪发狠道:“苟子我警告你,要是爹爹出了事,我绝不独自苟活,你也别想活着!”
苟黔打发小厮书嘉喊来程虎,正准备挑帘下轿,钟川拽住他说:“你两个不要背着我私下商量,有话当着我的面说。”
苟嫌只得隔着轿帘问:“敢问将军,出发前王爷是怎样交代安排的?”
程虎答道:“王爷有令,先行保护世子,撤到西城门外等候。”
“这个我知道,”
钟川忍不住插嘴问:“万一父王迟迟不来呢?”
程虎据实答道:“王爷说若是看到皇宫里打起红色响箭就不必再等,让部下火速集结城外驻军,护送世子前去西固城。”
钟川又红了眼睛,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凭空多出把匕首,横按在自己的脖颈上,嘶声命令道:“马上掉转车头,去皇宫!”
苟黔冷冷说道:“匕首放下!”
钟川梗着脖子,匕首又往肉里递了递。
苟黔解释道:“王爷作此安排,想必已经做了最坏打算。
我刚才在想,要不要过队伍拉到皇宫外接应?但怕轻举妄动落人口实,倒像起兵逼宫一般,没有事情搞出事情来。
王爷敢只身进宫,想来事情还有转圜余地;但不管怎样,绝对不能把危险留给王爷一个人扛——那样的话不要说世子,我们也不能安心”
钟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苟嫌问:“你是想出什么主意了?”
苟黔趁热打铁说:“刀子先收起来。
刀子是用来杀敌防身的,拿着朝自己比划算什么本事?即使不用世子威胁,我们底下人也会竭尽所能想办法。”
钟川脸上露出些许羞惭,放下刀子说:“有主意了?计划先说说一遍。”
“世子跟随队伍去西门外等候,我带二十个身手好的侍卫去皇宫外接应王爷。
一来人少不显眼,二来事出紧急可以应援。
程将军,你那里还有其他颜色的响箭吗?给我几只带上,如需军侯发兵,我就点燃响箭发信号,你再带队杀回来。”
世子但请放心,小人以性命担保:即使宫内有变,程将军领兵回援这段时间,小人有信心确保王爷周全。”
钟川满心忐忑,跟随程虎所帅的五百精兵,出西城门与城外三千驻军汇合去了。
苟黔怀揣三支响箭,两颗麻雷,带耿长星等二十名侍卫,打马直奔皇宫。
皇宫大门紧闭,苟嫌心里暗道不好,猛磕马腹策马狂奔,恨不能插翅飞过宫墙。
忽听“嗡”~“啪!”一声锐响,宫苑西北角的上空炸开一团红色烟雾。
苟黔脑子也“嗡”地一声炸了,发疯般催马直奔皇宫西北角,同时一股脑将手中三支响箭点燃。
距离西角门还有丈许远,苟黔从马上一跃而起,足尖一蹬马背,借着冲力腾空直上宫墙。
皇宫西北院内是片无树无花的大广场,原本为举行大典时排列武将。如今放眼望去,蓝压压的羽林军团团围作几重,垓心围着困兽犹斗的钟不愆和书盛。
苟黔克制着心急气躁,跃下墙头先来抢宫门。
宫中兵力都被吸引在钟不愆身边,西角门仅留两名士兵把守。
苟黔脚法迅疾,没等两名门卫反应过来,早如鬼如魅欺身近前,手起刀落两颗人头应声落地。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从内打开,耿长星等人拍马赶到一拥而入。
苟黔飞身跃上紫骝马,大喝一声“留两人守门!”,振刀拍马冲入包围圈。
书盛浑身血污,一见苟黔等人赶到,虎吼一声报以回应,手中长槊舞做一团金光。
钟不愆身形踉跄,手中挥舞着一把夺来的腰刀,看上去竟似强弩之末了。
耿长星等人也已冲到阵前,立刻将包围圈撕出一条口子。
面对居高临下冲突而来的骑兵,羽林军明显处于劣势,纷纷开始向后撤退。
正在与钟不愆缠斗的两名羽林郎,被苟黔的霹雳连环剑一一割破喉咙,直挺挺摔倒在钟不愆脚边。
“王爷上马!”
苟黔俯身一伸手,钟不愆身手敏捷,搭住苟黔的手腕一借力,翻身骑坐到马上。
四散的羽林军开始搭弓放箭,箭矢如雨如蝗四面而来。
书盛跟在钟不愆的马后边战边退,拼力挥舞着长槊为钟不愆隔挡箭矢。
苟黔抖缰跳下马来,推着钟不愆往马鞍前一挪,顺手将缰绳塞到钟不愆手里,继而扯过书盛,将他擎举上马,一拍马屁股道:“书盛坐稳了!保护王爷先冲出去!”
书盛双目通红看苟黔一眼,俯身将钟不愆护在身下,紫骝马长嘶一声朝宫门外飞驰而走。
两名王府侍卫中箭落马,惊马不受约束,绕着西校场疯跑。
耿长星的马匹也马眼中箭,连人带马直挺挺摔在坚硬的地砖上。
苟黔冒矢赶到,耿长星发急往外推他,嘴里说道:“我动不得了!你快走!”
苟黔一手格箭,一手架起耿长星的胳膊说:“坚持住!援军马上就到,到我背上来!”
另一侍卫瞥见二人,拨转马头回来接应。马至身前,苟黔正要将耿长星擎举上马,耿长星却一把推开他道:“我叫你走!”
马上侍卫顾不了两个,只得伸手将苟黔捞上马背。
两人骑马刚冲出西角门,箭楼上冒出黑压压一群弓箭手,箭矢如飞蝗般倾泻而下,紧接着皇宫南门忽然打开,盔甲鲜明的骁骑兵潮水般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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