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浔舟出人意料地好说话,谿边就这么留了下来,只不过谿边每次看到卫浔舟都会龇牙咧嘴,对卫浔舟的敌意很大。
前一天去孟婆那里帮忙的时候,帝瑶特意问了孟婆她做汤的水是哪里来的,孟婆说她孟婆店的后院有一口井,只有那里的水可饮用,而冥界其他地方的水,是万不能饮用的,比如忘川河水,喝了就是穿肠烂肚。
枉死城中也有一口井,虽不能喝,但那里的水不像忘川河水那样能腐蚀人的血肉,寻常洗漱倒是可以的。
但考虑到谿边的利爪藏污纳垢的,帝瑶还是不放心给卫浔舟脖子上的伤口用城中不能喝的井水清洗。
于是她一大早就起床去上班孟婆那里借了一桶干净的饮用水,两个碗和用于包扎的透气纱布。
她回家的时候,谿边还卧在堂屋门前睡觉,呼噜声震天响。
卫浔舟已经起床了,正坐在窗边穿鞋。
“夫君你先等着,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帝瑶沾湿了毛巾,在卫浔舟身旁坐下,低头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口。
见伤口有些泛红,帝瑶十分关切地询问:“夫君还疼吗?”
见卫浔舟正要抬手去摸,帝瑶拍开了他的手:“先不要碰。”
她的语气严厉,难得带着些不容违抗的意思,卫浔舟只好把手放在膝盖上,轻攥起了拳头。
清凉的刺激感沿着伤口向上蔓延,每擦拭一下,方才的灼烧痛感就减弱一分。
“这水从哪来的?”
城中的井水混浊,静置半天最下面能沉淀下好多水垢,与此时盆里干净清澈的水相差甚远,卫浔舟一眼就瞧出了不同。
“哦,我去问孟阿婆借的,她那里有能喝的水。我特意多打了些,存起来,回头夫君要是想喝了就直接舀着喝。”
“不渴,不用喝。”
“谁规定的非要口渴才能喝水?有很多时候不是需要什么才去做什么,而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样的生活才有意义嘛。至少现在我可不相信夫君已经习惯了冥界这一天到晚不吃不喝的生活方式。连我这样什么都不……还不习惯呢。”
要不是脑子转得快帝瑶差点就说漏嘴了。她目前还不想让卫浔舟知道自己喝了孟婆汤失忆的事情。
“而且咱们在这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有着大把的闲暇时间,偏又没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做的,那夫君整日捧着书又是做什么的?难不成夫君一日不看书就要灰飞烟灭了不成?还不只是因为夫君想这么做?所以夫君啊,你先不要着急拒绝,不然到时候夫君要是反悔了我可是要笑话夫君的。”
帝瑶说起歪理来简直是一套一套的,卫浔舟也只是说了寥寥几字,却被帝瑶这满满一箩筐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简单的清理过后,帝瑶仔细地给卫浔舟脖子上缠了一圈惹眼的纱布,在卫浔舟照镜子查看时心里没底气躲了老远。
她手笨,包扎的手艺惨不忍睹。
“夫君答应我,今日先别拆好吗?”帝瑶一边干笑一边指了指卫浔舟脖子上纱布。
起床后卫浔舟坐在院中看书,帝瑶便趁谿边熟睡时拿了把剪刀小心翼翼地把它的指甲给修剪了。
谿边听着动静醒来时已经晚了,好在帝瑶及时藏起了剪刀没叫它发现。
直到谿边下午在院中刨坑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痛失了爱甲,而帝瑶早就已经去奈何桥底给孟婆帮忙了,只有卫浔舟在屋里。
它自然而然地把毁甲之仇一股脑地算到了卫浔舟的头上,它趁卫浔舟不注意找了个机会跑进卧房。
它本来要要上床捣乱,但是一想到帝瑶,脚步便拐了个弯,见衣柜开了个缝,它便趁机挠开了柜子。
柜子里衣物摆放泾渭分明,一边挂着色彩艳丽的衣裙,另一边却挂着清一色的黑衣,哪些是卫浔舟的简直一目了然。
它轻轻一蹦,叼住卫浔舟的衣角就往下狠狠地拖拽,一件、两件、三件……
不一会儿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卫浔舟的衣服,有的衣服上还被撕咬了个大洞。
末了,谿边满意极了,仔细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战绩后挑了个料子舒服的衣服卧上去了。
卧下后它的肚子被一坨硬硬的东西给硌到了。
它起身将东西从一堆衣服里刨了出来,是一个香囊,里面还装有沉甸甸的东西。谿边嗅了嗅袋口,闻到一股清香。
它正要打算撕咬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卧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卫浔舟径直走了进来,在谿边面前站定。谿边的眼睛顿时冒起了红光,凶狠无比,严厉丝毫没有犯了错的心虚,反倒坦坦荡荡地朝卫浔舟呲着牙,喉中还发出阵阵低吼。
因为它对卫浔舟有气,于是对于自己的行为过于理直气壮了,在他心里,今日只不过是对卫浔舟的一个小小的惩罚,待来日养好了伤……它定叫卫浔舟好看!
它站起身立起耳朵身体紧绷向前倾,通身的气势都变了。
接着它找准了时机向卫浔舟扑去,于半空中亮出它那锐利的犬牙。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卫浔舟后退一步微侧着身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谿边的进攻。而谿边像是受到了侮辱,顿时火冒三丈,于是它再次发动进攻,已然被卫浔舟轻巧地躲开了。
它气急了,面部开始抽搐,接着它头顶的断角处发生了变化,断口不断拉长,像是在长新的角,被削平的角面上还分泌出透明的粘液。
卫浔舟并不意外,根本没把它当成一回事儿,在它借助凳子起跳扑咬的瞬间抬起手精准地掐住了谿边的脖子,然后另一只手随意一挥,谿边方才奋力才长出的新角又被削去了。
“自不量力。”
谿边三番两次地挑衅他,卫浔舟依旧觉得没劲儿,面上也不见明显的愠怒,只是有些不耐——它可没闲工夫整日同一条疯狗玩过家家。
卫浔舟捡起被谿边叼出的香囊,在它背上擦了擦,然后用手指勾着束口带掐着谿边出了门。
他见院中央正好多出了一个坑,于是把谿边捆住前后脚丢进了坑里,还踢了踢地上的土堆将它的身子埋进了一大半。
谿边正哼唧着不停地挣扎,却不知怎么了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只能盯着卫浔舟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再有一次,就绝不再留你。”卫浔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谿边,语气中威胁的意味很强。
且意有所指。
帝瑶今日回家早些,天还没黑透,故一眼就看到了被埋在院中的谿边。
卫浔舟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后也没有什么反应。
“呀……这又是怎么了?你怎么被埋到地里了?”帝瑶在无精打采的谿边身旁蹲下,点了点它的额头,还瞥见它头上有血迹,“你又受伤了?”
谿边见帝瑶回家了顿时装起了可怜,委屈巴巴地从喉中挤出嘤嘤声。
帝瑶刚要心软,瞥了一眼卫浔舟,仔细想了想,收回了手:“我猜你肯定又惹事了,所以我夫君才这样惩罚你,你这次就好自为之吧,我是不会为你求情的。只有我夫君同意了,我才能救你出来。”
说完她拍了拍手,拿出从孟婆那里借来的碗舀了碗水放在卫浔舟手边,然后自己在卫浔舟身旁坐下。
坐下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那袋麦粒上。
“夫君怎么把这麦粒拿出来了?可是想吃零嘴了?”
帝瑶没想到早上劝卫浔舟的话这么快就有效果了,正当她要继续说笑时卫浔舟睁开了眼,指了指谿边的方向。
“它干的。”
帝瑶顿时笑出了声:“夫君可别不好意思,正好咱这里有喝的水,要不咱俩开火膨个米花吃吃?”
“米花?不吃。”卫浔舟说完觉得有些歧义,又补充道,“你馋了就自己吃吧。”
家里就剩下这些吃的了,帝瑶又不好意思吃独食,摇了摇头。
“夫君不吃,那我也不吃。而且这么一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要是馋虫被这米花勾起了,今日就会一直念念不忘,那时候想吃却吃不到得多难受啊。”
帝瑶怕自己忍不住诱惑,特意移开了目光,看着满身满脸都是谿边,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激动地直拍大腿。
“对啊,我先前怎么没想到呢!”帝瑶摇了摇卫浔舟的手,“夫君,我想到怎么弄吃的了!”
卫浔舟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满眼不解,他看向帝瑶拉着自己的手,轻咳了一声。
帝瑶将手收回,面上不见任何尴尬,全是激动和欣喜。
“既然这里找不到吃的,那我们大可以自己种啊!咱家前院后院这么大的空地呢,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咱就把它们都利用起来,而且咱不是有这些麦粒嘛,这不就是现成的种子!需要浇水的话……我就去问孟阿婆借,她那里最不缺的就是水了。”
帝瑶越想脑子就越通透,好法子一个接一个蹦出来,规划得像模像样的。
“而且我现在还挣着钱呢,每日足足有一两呢!要是我方才说的真的可行的话,那转世轮回就指日可待了!哪里还用在这里待个几十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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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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