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宛衡出奇地早早爬起来,她装模作样地走到檐流苑门口,却发现浅银不知所踪了。
“这个臭丫头,一天比一天懒散了!”
不过这正合宛衡的心思,于是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忽然,角落中蹿出一个陌生的侍女,她战战兢兢地拦住宛衡,“小世子妃,王妃说檐流苑的人都不能轻易离开。”
宛衡打量了她一眼,“你是谁呀,浅银呢?”
“浅银姐被召唤回碧秀苑了,她把我叫过来,让我先在此守着。”
宛衡见她都不敢正眼瞧自己,心下一想,倒不如利用她套些话。
“她为什么走啊,看守檐流苑一向都是她的指责啊,她只派了你一个人来?”
“她走得匆忙,恰巧那时人手不多,就随机抓了我过来,至于原因……我……我不太知道了……”
宛衡瞧着她也不像一无所知的样子,佯装道:“不知道是吧,那我就亲自去看一看了。”
“哎哎哎!小世子妃,你别为难奴婢啊,这是碧秀苑的事,我也不敢过多议论。”
“我也是王府的一份子,碧秀苑的事就是王府的事,王府的事也是我的事,怎么会与我无关呢?你真的不想说,我只好亲自去关心一下了。”
王府里会武功的侍女不多,浅银不好对付,可其他人未必就能轻易拦住宛衡。
宛衡的脾气硬邦邦的,直直往外走,侍女见快拦不住她了,才开口让步。
“是王妃今日身子不适,不过小世子妃,你可不要张扬啊!”
“她身子不适关浅银何事?碧秀苑离檐流苑这般远,总不能是浅银害她的吧?”
“奴婢也是听闻,确切事情不知,只是有其他人议论,王妃近日调理身子,吃了外面大夫开的药,不仅情况没好转,反而还上吐下泻、头晕脑胀,正命浅银出去教训他呢!”
王妃哪会吃外面所谓大夫的药,看样子就是去找那个不靠谱“大师”的麻烦了,“大师”给的药奇奇怪怪,什么名头都不给说一个,任由浅药搭配处置,宛衡加多了点量进去,便已经是不行了,想必那个“大师”也是打算随意糊弄过关的。
宛衡:“原来如此,那王妃未免也太可怜了,听得我都心疼。”
若不是宛衡在背后添柴加火,王妃还不指定会吃这个苦,不过她还是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已经让王妃吃到点教训了,估计近段日子不会找檐流苑的麻烦了。
“那……小世子妃,你能不能不要出去了呀,不然浅银姐回来后会找我的麻烦的。”侍女害怕得肩膀一直在抖。
“行吧,我突然想吃些时令的水果了,你让膳房的人替我送些来。”
“啊?”
宛衡:“别只顾着瞪大眼睛了,王妃的事情没瞧见吗?王府里随意一个主子出了事,都会有人遭殃,她自己独吃那么多,最后还落了苦头,难道还要将王府里的所有好东西都送过去啊,这不得让她看了更气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东西了,你就打着浅银的名头去就好了,反正她如此也是王妃看重之人,膳房的人哪敢忤逆她的话呀,而且她都已经不再亲自看管檐流苑了,说明王妃都不上心之前对我们的惩罚了。她也是做做样子,你快去吧,回来后我分你一点!”
宛衡就这样连蒙带骗地推侍女去膳房,然后回去补个回笼觉,就等着醒来吃水果了。
那个侍女也听话,真的给宛衡找来了她想要的东西,可是整整一日过去了,却丝毫不见浅银回来的消息。
奇了怪了,按理说,浅银也不像是个优柔寡断之人,遇事应当是快刀斩乱麻。
后几日,浅银也没再来过檐流苑了,其他侍女对他们的看管也松了许多。
宛衡百得不思其解,悄悄混进他们当中打听,才知道当天浅银去找外面的“大师”麻烦,可王妃一时更找不到能信任之人,只是装装样子,小惩大诫,骂了两句罢了,隔了没两日依旧要“大师”为她开药方,重新调理身子。
王妃吃了几日的苦头,躲在碧秀苑中大门不出,可算恢复了正常,但恰好京城贵人们,想举办一场名流盛宴,趁夏日酷暑方过,便借题办“秋日宴”。
依照往年的流程,今年是轮到贤亲王府了。
棠王爷也终于是从外地赶了回来,跟柳王妃一同着手操办此事,身为得力助手的浅银,王妃便觉得把她丢去檐流苑是浪费了,因此把她召了回来。
王府的各人都忙不开脚,自然就不再会去关心宛衡了。
不过除了那个没用的大世子,其他的世子和世子妃们都要尽力所能及之才,替王爷和王妃操劳此事。
可即便这般忙碌了,棠王爷和柳王妃从此至终都没打算放棠清诀和宛衡出来,依旧是软禁于檐流苑,另外还多加了人手,生怕被外人认识了他们。
棠清诀一向喜爱安静,王爷和王妃坐视不管,正合他心。
可是宛衡却渐渐感觉不对劲,这副样子,跟当年她在钟家无异。
一次受冷落就算了,嫁到王府后还要过从前那种破日子,棠清诀无作为,也没有搬离王府的意思,难不成以后一辈子都要耗死在这里不成?
宛衡越想越憋屈,将房里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早早地搞好一个包裹,若是可以,干脆趁王府秋日宴之际逃了。
自从郁弦怡去了禹宅后,她心下也有躲身的地方,但如此匆匆忙忙地逃掉,对竹暄也不是件好事。
原本宛衡想着,在王府还混得下去的话,可以熬到棠清诀分府之时,届时再假死脱身,如今看来这个计划得提前了。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反正不能是溺水,全王府的人都知道她善水了,那就利用相反的招数吧!
宛衡瞧瞧屋里的装饰,相较于其他苑,算是清贫了,家具年久,房子又窄又小,不如趁秋日宴这天,她不如干把大的,届时京城名流都在,王爷和王妃也一定会给棠清诀补偿,她便借机脱身。
真好,一举两得,既报答了棠清诀近日来的关照,也能重获自由了。
不过要想成功出逃,且不留痕迹,倒也是件难事,她这么大个人,一时间很难人间蒸发。
最好是有个替身。
宛衡脑子一闪,打算趁侍女们送东西过来时,换上与她们相同的衣服,跟在后面溜出去,来到拐角无人处时,再悄悄从后门的大树上跳出去。
郁弦怡今日难得回来看守布庄了,禹家在京城中也算有些地位,此次也在王府的秋日宴名单中,所以禹晨遥不得不将精力放在其他地方了,几日来没空管她们两个。
郁弦怡还想着到时候禹晨遥会不会在王府跟宛衡撞上,还为此操心不已,可她也没机会进去王府,宛衡又不过来,足以让她记得团团转。
幸好今日宛衡出来了,她才能将心中的忧虑与她说上一说。
而宛衡却有了其他想法,她把这次想利用秋日宴假死脱身的计划告知了郁弦怡,但又担心王府的人见不到她的尸体,会起疑心,这才冒着险出来找郁弦怡帮忙。
郁弦怡紧皱眉头,此非小事,若中间出了任何一点差错,便会牵连许多人。
“阿衡,我常年混迹在城中,虽不识太多大富大贵之人,但三教九流、七十二行那么多人,定有帮得上忙的,我想想……”郁弦怡走来走去,忽然眼睛一亮,“我认识了一个朋友,是城郊义庄的,兴许他能帮得上忙。”
宛衡一下子来了希望,“信得过吗?”
郁弦怡:“要不去看看?从外地来京城的人众多,不少还是待在底层生活的,若遇上疾病、灾害,又无亲人救济,大多最后的归宿不是在义庄就是在乱葬岗,他那边或许有出路。今日生意一般,我带你去问问吧。”
郁弦怡草草地收好店铺,为掩人耳目,赶紧让宛衡换去了这一身王府侍女的衣服,替她寻了一套朴素的粗布衫,带上草帽出门了。
城郊乱葬岗旁的义庄,人烟稀少,白蒙蒙的一片,阴冷清凉。
郁弦怡带着宛衡来到门口,象征性地敲两下门,便轻轻推门进去了。
义庄的院中、堂里,都停了好几具棺木,白色的布条飘摇下,她们隐隐约约瞧见了里面的人影。
“翦佑!”郁弦怡轻声喊了一句,随即走了过去。
叫翦佑的那名粗布白衣年轻男子抬头,瞧见是熟人,原本忧愁的面容也有些许放松。
“弦怡,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好久不见了。”
“额……前些日子我们家的布庄被盘下了,正在清算呢,不过今日我不就过来了嘛!”
“原来如此,倒也忙坏了,这位是……”
“这是我以前提起的发小,阿衡。”郁弦怡紧紧地拉住宛衡的手臂。
翦佑:“阿衡姑娘,有幸了。不知今日两位前来,是有何事找我啊?”
郁弦怡走近翦佑身旁,小声且简单地说明来意。
翦佑有些感觉到不可思议,不过郁弦怡是他不多得的朋友,这个忙,他自然是能帮就帮。
“近日有一名女子,雨天进山采野菜时不幸坠崖,救出来时已无力回天了,据她邻居所言,是外来人士,周围没有她的乡里,无法替她送回去。既如此,不妨阿衡姑娘与她换个身份,让她得以安息,你以后有机会的话,也寻到她的族人,当是还了这个人情。”
郁弦怡:“可终究不是在王府里逝世的,若是死亡原因也不一样,岂不是轻易被查出来?”
翦佑:“我有法子让别人辨认不出来,不过得辛苦阿衡姑娘,那日定要遣散其他人,好换你出来。”
宛衡点点头,“若真能帮我,我一定尽全力配合!”
“我也是见那个姑娘可怜,她与你们年龄相仿,我瞧着阿衡姑娘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子,若能最后给她一个好的去处,也算是能安息了。”
翦佑也不过问宛衡的具体身份,他向来对这些外物看得很淡,见惯了生死,其他什么都不算大事了。
宛衡感激涕零,“多谢翦公子,出来后我一定献上报酬。”
翦佑摇摇头,“这都是些无关要紧的小事,我也希望每一个都能找到好的去处。不过就是不知道,阿衡姑娘你出来后要去哪,有何打算?”
郁弦怡抢先一步回答:“我们的新老板有跟我们讲过,打算送我们去江南学艺,秋日宴后,她便启程了。”
翦佑:“嗯嗯。有好出去就可以了,布局的前两天,希望能有让我进贵府的机会。”
宛衡:“这个自然。”
别的不敢保证,这个宛衡倒是觉得没问题,越临近秋日宴,发现看守檐流苑的人越少了,摆宴席的人手都不够用,柳王妃便遗忘他们了。
宛衡:再见,这个令人闻之伤心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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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出逃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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