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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勿闯天家

倘若前世是现世之因,现世为前世之果,那梦该为真还是假?

剥皮剔骨的噩境缠身,山儿郎在烈火里哭叫,忽而被人一把揪住两耳,呜哩哇啦地将她拽出油锅,此人无眉无面,唯见两手一嘴,正把她烫熟了的耳朵搁在唇前,呕出一连串呶呶之音。

昏昏啦!昏昏啦!

她忆起从前在书生家中,听他同几个粉面儿郎论学,一人错背了义理,书生便抱住脑袋,笑他“先生教我昭昭,可我听了你的乱子书,已经昏昏啦”,而后他撂下经卷,将其原原本本背了一遍。

那时的笑谈声一如此刻,似炉汤沸热,又似小儿拍案,山儿郎跃下书案,想按头诘问书生,为何你说御妖使不吃妖?你究竟读的哪本圣贤书?黄口小儿!坏人!

她高声乱语,浑身汗如雨下。

“别——”

幡然转醒。

山儿郎摇散噩梦,晃头蹦脚,只觉神智从未如此清明,过往记忆不再零散,而是置身深处等候垂阅,她怔怔收拢思绪,转面打量起周围。

一座四四方方的屋子,窗明几净,略有颠簸,梁下悬铃珠光宝气,正随之左右摇摆,视线所及之处,可见两侧各嵌矮窗,以红布遮挡,外间喧闹便就此传来,使她梦中人喋喋不休。

“嘘——”外头声与人同到,“你莫喊呀。”

一只手拽动车帘,将半个身子猛戳进来,阿郯嗖地将帘角压紧,朝外高声道:“无事,我叫着玩的。”说罢,忙奔至山儿郎面前。

她今日拾掇得很利索,腰间照旧坠着御妖令,鬓间还簪了支玉钗。阿郯压低声音:“狐姐姐,外头可都是人,你一开声,岂非害了应大人?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莫出声,我一一讲给你听,成不成?”

一见阿郯,山儿郎将灌药之事全都想起来了,她顾不得别的,怒目道:“不……”没等念完,便被阿郯一脸惊恐地扼住喉咙。

她两手捂得紧实,催促道:“你快瞧自己在哪!”

山儿郎闻声垂头,这才留意到自己伤势大好,身下卧的红绸比应蝉衣的氅衣还软,那十来只病妖不知去往何处,如今这处金笼坠满红石,圆融剔透,十分奢靡。

“是金子呀,你都睡上金子了,还有什么不快活的?”阿郯咽了口唾沫,又道:“应大人跟我说,她救了只会说话的妖怪,但陛下点名要吃,所以打了金笼送进宫里,她还说你是温顺又聪颖的好妖怪,你想,这么多年,我统共只见过三只会说话的妖……你这是什么意思?哦,哦!喘不上气是吧?对不住哈哈。”

阿郯倏地送开手,听山儿郎闷声低咳:“我本不想掺和此事,可应大人于我有恩情,她一早传信宫中,称天狐与寻常狐妖无异,若你这时开口,被陛下知道御妖司欺君,我二人都要掉脑袋的。应大人救你一场,你也救了她,你们有过命的交情,咱们三个才是一路人。”她讲话时语调极缓,若到重要之处,还会重复几遍,如同哄小孩似的。

山儿郎似懂非懂。

她后知后觉地有些羞愧,自己如今未死,想必是先前误会了应蝉衣,便再度开腔,欲问对方在何处,可阿郯的话比蛛网还密,她拍壁道:“这是马车,我们离开荆州,过了雁阳关,如今已到孟国邺城,是天子脚下了,待会儿不论发生何事,你都切莫出言,装疯卖傻才有活路,切记!好了,我能说的只有这些,你自个儿慢慢想吧。”

原来外面是邺城。

郑国日烈天炙、多生妖乱,且郑帝允准民间捉妖,故而荆州尚未克复之时,山儿郎八生八死。民间以妖为罕物,其肉殊异于常类,入口即化,有延年益寿之功,其皮毛柔顺光滑,价值百金,五脏六腑更为珍奇,能入药,生食亦可治顽疾。

书生曾提及中原有一孟国,为如今八国之首,由皇家豢妖、驯养妖奴,他若是孟人,被告发私豢狐妖,恐怕十个脑袋也不够掉,山儿郎彼时便想逃至此处,无奈甫一出山,生死皆不由己。

可阿郯这时却说,她们已到了孟国。

阿郯探手掀起窗布一隙,眯目观察起长街,如同撕开麻袋一角,喧声倒豆似的涌进马车内,山儿郎提溜着两颗狭长狐眼,见外间人潮如川,皆抻脖伸臂往这头抛物,她又立耳凝神,分辨了许久,方听出众人正喊着“韦将军”,贺的也是韦将军凯旋。

“将军神勇!恭迎将军回城——”

“韦将军克复荆州——”

“你都瞧见了,应大人战功赫赫,正和韦将军策马在军前,”阿郯倏地盖起帘子,转身从矮柜里取出一瓷碗:“来,好狐狸,你也渴了吧。”壶中水淅沥而下,她偏头一笑,将喷香的瓷碗送到山儿郎面前。

山儿郎昏睡了不知多少日,腹中饥渴难耐,这会儿顾不得那么多,就着阿郯的手吃饱米水。

还未吃完,眼前明灭交叠,五个阿郯异口同声:“一只妖怪懂什么,不如下药利索,大人这回糊涂了,还好有我在呀。”山儿郎刚欲询问,便觉浑身无力,鼻腔间吐息轻缓,面上如坠千钧。

倦意沉沉,她用尽全力挪动狐尾,而后倏地昏倒过去。

马蹄踏遍长街,天色渐深。

孟宫外红灯如水,铜铃晃过一里青灰砖道,纷纷悬至角门旁侧,一行马车堆金砌玉、首尾相衔,为首的辐雕妖兽纹,高可攀横梁。

宫人们喜上眉梢,时而交头低笑,不多时,有人打帘入内,将金丝狐笼挽于臂弯处。

传闻应御妖使进献了十六只妖物,正由孟兵相护,经高辕马车送入孟宫。山儿郎受夜风吹面,隐约见一抹广袖拂落金笼,宫人俯首将她递至一旁,嗫声唤道:“小秦大人。”

她勉强搬开眼皮,见阿郯正接过金笼,同众人寒暄笑闹,不时可听见几声“恭喜秦御妖郎”的庆贺。

原来阿郯不叫阿郯,该叫秦郯,且与应蝉衣同属御妖司,因此次擒拿天妖之功,她升拜御妖郎,只比应蝉衣略低一头。

她要带自己去哪?

山儿郎晕沉欲吐,全然无力挣扎,她想开口问“应蝉衣在何处”,可喉咙痛涩,难以为声,直至日色褪尽,天幕上明月高悬,方才觉得缓和几分。

秦郯人逢喜事脚程快,几步迈过重门,将金笼交给一青衣宫人,山儿郎被带到上首处,霎时间,数十双眼目不怀好意地攀上她,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陛下圣明,臣本御妖小吏,承蒙圣恩,随将军征战荆州,忝列副将之位。臣见将军神勇、将士浴血奋战,实不敢居功。”应蝉衣略微侧目,宫人们忙献上一只金笼,并十五只鎏银铜笼,里间各卧一妖。

应蝉衣高声道:“今荆州克复,郑贼尽散,此皆赖天子恩威远播,幸感上天垂鉴,赐大孟天狐,臣承天意感召,擒而驯之,特献于陛下,愿不负上天因陛下恩德而赐此祥瑞之意。”

众人同声附和:“陛下圣明。”

收复失地、擒拿天狐,加之太皇太后病体好转,压得常氏节节败退,皇帝不禁喜形于色。他笑命群臣起身,又举杯一敬上天,二敬祖宗,三敬将士,四敬百官黎民,如此四杯屠苏酒下肚,庆功宴才算开始了。

“朕记得十一年前,郑贼北上,是元仙誓死戍边,命悬一线之际,得应卿偶然相救,为报救命之恩,元仙将你带到朕面前,求朕赏赐于你,如今十一年过去,荆州克复,全赖两位爱卿不离不弃。”皇帝再次举杯,二人惶恐拜谢。

元仙是韦将军的字,他出身寒微、仪容粗陋,原不堪为将,可彼时谢氏丢了南境二城,郑国趁机北上,一路势不可挡,尚为流民的韦将军浴血奋战,聚七万乡民死战二十万郑军,生生拦住了直驱的铁骑。皇帝便赐其字元仙,封千户侯,又将韦家女纳入宫中,给足无上荣宠。

甚至连他带回的八岁幼女,皇帝也将其收入青面卫,亲自教文授武,多年后,女郎随韦元仙克复淮阳城,官拜御妖使,如今又克复荆州、擒拿天妖,斩获不朽战功。

此人正是应蝉衣。

皇帝一番感慨,继而去瞧宫人手中的金笼:“呈上来给朕看看。”

青袖摇曳,歌舞升平,宫人将山儿郎献于皇帝面前,宫宴上酒臭与熏香涌入她口鼻,山儿郎终于忍耐不住,哇地呕了满身。

“陛下恕罪!”宫人颤颤跪倒。

山儿郎吐过后神清气爽,她扒开一道眼缝,见孟国的皇帝正值壮年,生得目圆鼻厚、耳若双扇,身着龙纹玄衣,冠上红缨缠金,上端有如高山。

皇帝伸手欲抚她,却被侍宦劝下,不想恰逢天妖呕吐,他摆手免了宫人告罪,眉中隐有郁意:“罢了,拿去御膳房……”

山儿郎浑身一僵。

“父皇!儿臣也有狐妖要献,儿臣也受了上天感召,要替黎民百姓孝敬父皇。”一人忽而鼓掌,自殿外献上一模一样的金笼,里头卧着只异瞳白狐,通身皮毛莹白如绸,两耳各缀四颗墨绿松石。

白狐甫一靠近,就朝皇帝摇尾乞怜,先是作揖,后是蹦跳,直叫皇帝转怒为喜。

“应大人出身低微,如何知晓妖的贵贱,儿臣见天狐病殃殃的,恐怕活不了几日,如此下等货色,应大人竟也敢送到宫里,可见她要么眼睛不好,要么是素日里办差不尽心,”她扬眉道,“父皇,您喜不喜欢显明捉的白狐?”

说话的是平宁公主邓晦,字显明,她貌承早逝的谢皇后,生得面比菱花小,目若明月珠,此刻正晃动鬓发间青白的玉翠,含笑睥睨着应蝉衣。

事已至此,不宜再分食天妖,皇帝不愿为难臣子,遂含糊道:“平宁素来贤孝。”说罢,便叫人将江南新贡的绫罗送入昭华殿,邓晦那头得了好处,登时很是得意,也不再逼问。

平宁公主是今上唯一的女儿,又得太皇太后与皇后疼爱,无人敢触她的霉头,故而此举虽委屈应蝉衣,却无人敢指摘什么。

赏过儿女,便不好落下群臣,因早前已论功行赏,皇帝借海晏河清、君臣相宜的名头,又赐了些御膳下去,于是十五只银笼离殿,不久变为膳食端了上来。

随山儿郎一道同来的妖,转眼只剩了她一个,她怔怔望着皇帝手边的白狐,吓得什么都忘了。

左相适时起身:“陛下,如今天下安定,臣见韦将军戎马半生,合该卸甲归乡,享天伦之乐。臣闻兄长家中有一郎君,自幼习兵法,骁勇善战,更有报国之心,不如召其入朝,替将军镇守荆州。”

韦将军为人暗算,腿伤严重而再不能上马,皇帝已为此时忧心良久,这会儿被左相一催,心中怒火翻涌,他吃下一口酒,半晌不曾答话。

常皇后紧随其后:“陛下,臣妾觉得父亲所言有理,韦将军为国征战四方,如今是该卸下担子,陛下莫寒了功臣的心呐。”

朝廷素来是常家的朝廷,近年虽有杜、韦二族分庭抗礼,却也是杯水车薪,见左相与皇后开口,几个依附常氏的臣子纷纷起身表态,其中常侍郎面红耳赤,似是已预备谢恩了。

群臣闷声等候皇帝首肯,可直到歌歇舞毕,皇帝依然作沉思状。

常皇后笑意不改,暗自朝左相瞥去一眼,左相八风不动,回以一个胸有成竹的姿态。

殿中气氛逐渐凝固,隐隐有些剑拔弩张,山儿郎却猛然回神,意识到不宜久留此处,她先是向白狐摆尾,无奈白狐神智未开,这会儿只顾讨好皇帝,丝毫不知自己命不久矣。

她又扭头去看应蝉衣,正值此时,邓晦冷笑出声。

却听“哗啦”一阵脆响,酒盏脱手坠地,众人大惊失色,望平宁公主如见疯妇。邓晦直指群臣,怒呵道:“好哇,本宫算看明白了,你们都是应大人找来的说客,一见本宫逼问应大人,就东家长西家短的为她开脱,一会儿是韦将军病得快死了,一会儿又说常家子文武双全,不就是个刺史么?粟米大的官,又不是做丞相、做摄政王,还用得着端出来讲?”

邓晦一把挥落金笼,将山儿郎摔得七荤八素,也彻底将她暴露在群臣面前。

“应大人,不如你来做荆州刺史,叫常家公子到御妖司任职,亲手剥了这天妖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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