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如今这世道不太平,朝廷多次加税,百姓苦不堪言,周围百姓卖儿卖女才得以苟活于世。”
从京城回云州,一路上可以看见诸多难民。
我坐在马车里思索不胜防,车夫在官道上驾车,一路上一切从简,丝毫不引人注目。
朝廷?加税?一根清晰的线在我脑中串联起来。
当今皇帝是先皇帝的第三子,由西域上贡的丽妃所生。
听闻皇帝每天都有太医号脉,想来先皇帝年纪大但身子骨应该康健,连太子都没立,但几年前就死了,三皇子在厮杀中登上皇位。
上位以后前几年天下太平,这两年大兴土木,沉迷美色,国库空虚,强加赋税。
细细想来,飞剑山庄以往和田家堡平分秋色,是在三皇子上位前大肆发展起来的,爷爷还感叹和飞剑山庄联姻是正确的事,哪曾想这是催命符。
我将想到的内容拿笔记下,准备回云州再细细梳理有关珍宝阁的情报。
从姑奶奶那里了解到珍宝阁在二十年前有着天下首富的名头,后来老阁主死了,珍宝阁掌握在老阁主的长子手中。
世人皆说老阁主糊涂,长子林跃厉愚笨,将珍宝阁交到长子手中以后,如今的珍宝阁已经大不如前,连京城首富的名头都没混到。
幼子聪慧,可就在城郊当一个教书先生混沌度日,珍宝阁和他自老阁主死后就再无半点瓜葛。
试探多次后,我发现老阁主的幼子果然聪慧,没有万般把握前,我不敢贸然联系。
于是我书信一封告知万前辈我得到的消息。
万前辈让我放心与那珍宝阁幼子林跃龙联系。
想来林跃龙也知道自己父亲的死并非意外,于是我分别向万前辈和林跃龙书信告知我的猜测。
想当皇帝,没有兵器,没有银两是万万不可的,丽妃来自西域,不胜防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老皇帝的死,珍宝阁阁主的死,我爷爷的死,都是一场阴谋,一场吞并国家的阴谋。
飞剑山庄是一颗造兵器的旗子,珍宝阁是钱袋子,两者结合才给了三皇子从皇子中杀出重围的机会。
可这与田家堡的暗器制作有何关联?我百思不得其解,顺便在信中询问万前辈。
原来田家堡的暗器虽没有量产,但杀伤力巨大,尤其是连弩,用在战场上命中率极高,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此等暗器的生产核心技术在家主手上,外人丝毫接触不到,所以才有飞剑山庄和田家堡的联姻,才有我爹的死,周家的灭门,我爷的死,以及我的死。
他们不知道,自我接手暗器工坊以来,除了袖中连弩,我还发明了大型连弩和暴雨梨花针,命中率和准确率都有大幅度提升,主打一个无差别群攻,以一克多。
万前辈在信上说,他早已暗中投靠烈王,劝我也考虑在烈王手下做事。
我拿不准主意,决定和姑奶奶好好商量以后再做决策。
田家堡的敌人还未解决,姑奶奶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午夜梦回之时我常常听到姑奶奶在暗中小声啜泣。
解决二叔二婶对我现在来说轻而易举,但颠覆天下,让真正主谋受到惩罚对我来说还是太困难了。
姑奶奶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劝我加入烈王靡下,并用暗器工坊生产兵器辅助烈王。
姑奶奶从扬州到云州途经烈王封地,烈王素有贤名,封地普通百姓生活幸福,是个仁君。
原来万前辈和林先生都是烈王的臣子,烈王是先帝最小的弟弟,比大皇子大不了几岁,先帝在时安分了一辈子,要不是百姓苦不堪言,剩下的侄子不堪重担,他也不会想问鼎天下。
思索再三,我向烈王寄去书信,决定加入烈王,率领暗器工坊生产、改良兵器。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亲自杀死飞剑山庄的庄主和三皇子。
烈王拒绝了我的要求,三皇子只能死于他手,他要为死去的老皇帝复仇,我想了想也没在坚持,三皇子死了我也大仇得报。
接下来的两年里,我每天都在暗器工坊里,翻阅我倒背如流的暗器制作秘籍,不断改良兵器,力求以最小的代价消灭最多的敌人。
万前辈在各地东奔西走,收集情报,了解西域的最新动向,联系旧部,悄悄练兵,积累兵力,每次做好了一批新兵器以后,就迅速拉走训练。
林先生也没闲着,听说他找了个人假扮他在学堂教书,而他自己早已暗中做起了买卖,和西域、匈奴、吐蕃通商,赚了不少银两。
赚的银两大多都买了铁矿,加工成兵器,源源不断地送到训练营。
这两年洪水、干旱、蝗灾、雪灾不断,加之皇帝不收敛,官场上贪腐严重,民不聊生,听说不少地方已经有农民在准备起义了。
烈王眼见时机成熟,联络各路人马,借着民间舆论,打着匡正天下的旗号,获得了不少豪杰的响应。
短短三个月,三皇子就被赶下皇位,烈王即位,下令轻徭薄赋,整治官场,杀了一大批贪官污吏,开放各地粮仓赈灾,百姓终于能够喘息。
飞剑山庄随着三皇子的死也不成气候,我亲手杀死二婶的爹飞剑山庄庄主钱虎和他长子钱平,在他知晓难逃一死后,承认是他在扬州趁爷爷不备,在茶水中下毒,我那二婶也是知晓此事的。
我二叔在田家堡并入飞剑山庄后,偶然听到钱虎和钱平的对话得知爷爷死亡真相。
他没想到他害了我爹,害了爷爷,也害了我。
为了不落话柄,钱虎留了他一命,却也给他喂了药,让他如同三岁幼儿。
我想这样也好,爷爷在天有灵也希望看到二叔活着,尽管二叔没有直接害死爷爷,但田家堡家破人亡也与二叔识人不清有关。
所幸,玉珍和玉瑜不是我二叔的孩子,她们是二婶和青梅竹马表哥的孩子,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昔日仇人。
除了我二叔以外,飞剑山庄的人全部入狱,也包括二婶的表哥及玉珍玉瑜,等待他们的将是斩首示众。
我去牢里看过二婶一眼,记忆中她盛气凌人,像是一座我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大山,十年过去,没想到二婶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妇人罢了,当初我年幼无力反抗,如同当初玉珍和玉瑜两人合伙欺我、辱我一样。
斩首那天我去了刑场,看着她们身首分离,压在我心里十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爷爷以为偏袒玉珍和玉瑜,让我在二婶面前做小伏低就换我在田家堡平安长大,如今看来自己不立起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带着已经痴傻的二叔回到云州,二叔还认得姑奶奶,进门就叫姑姑。
姑奶奶让二叔叫我姐姐,告诉二叔要听我的话,不听话就罚他不准吃鸡腿。
或许是人老了,姑奶奶少女时期的记忆清晰了不少,想起二叔喜欢吃什么,怕什么,统统都告诉我了。
还宽慰我不要生我二叔的气,姑奶奶的儿女和侄儿都年纪轻轻就死了,除了我,只有二叔这一个后辈活到了现在。
想来二叔这一辈子也是可悲,他唯一正确的事情就是当初放我走,让我带走了千字文。
田家堡和周家的大仇得报,支撑姑奶奶的信念就散了。
姑奶奶已经六十来岁,见到了侄子,完成了复仇,了无牵挂地闭上了眼。
二十岁的我和心智三岁的二叔送别了姑奶奶,启程回到充州,回到我和二叔自小生活的田家堡。
一别十年,我还记得我离开田家堡那天,天气虽冷,但有暖阳。
田家堡和我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只是杂草多了,破败了。
简单整理后我和二叔住了进来,二叔对这里记忆犹新,自己到处玩,身后有家丁跟着,我也就任由他去玩。
听闻大小姐田落雪没死,还回了田家堡,不少的下人都到田家堡来一探究竟,他们已经双鬓斑白,十几年的沧桑岁月一晃而过。
听着他们叫我家主,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好像爷爷还在的时候。
烈王上位以后,封我为工部尚书,将田家堡的暗器制作人员全部的纳入工部,特设田天研究所,是我提议的,爷爷为了田家堡奉献一生,我希望能够一直保留爷爷的痕迹,哪怕是留个名。
尽管烈王再三挽留,我还是决定辞官返乡。
烈王让我充当暗使,了解充州,并在充州建了一个分部,让我继续为烈王效力,并在朝廷挂了个闲职。
听说林跃龙也辞官了,他要完成祖上遗志,不是重现珍宝阁的辉煌,而是把林氏学堂发扬光大。
林氏学堂第一站开到了充州,作为东道主我热情接待了他,他也就在田家堡住了下来。
“姐姐,星星又欺负我。”二叔像我小时候一样向长辈告状。
星星是我和林跃龙的女儿,在他来充州的第三年,我们成了亲,接着就生下了星星。
星星这个名字也是二叔取的,星星出生已经是夜晚,二叔见不着我,吵着闹着不睡觉,就在院中看星星。
生完星星以后,二叔第一次看见我女儿就一直叫星星,林跃龙和我相视一笑,决定女儿就叫星星。
我以为这是巧合,我不知道的是,二叔被我生产那天吓到,已经恢复神智,但不知道如何面对我,因此继续装傻充愣。
这些年来我虽未曾让人治疗二叔的痴傻,但平日也极为重视他的健康,稍有不适,就让人给他请大夫。
在我眼中二叔还是天真的大孩子,是陪伴星星的叔叔。
直到星星长大,二叔死后,我才从星星的口中得知,二叔从星星出生后就一直在扮傻。
难怪二叔从小到大能够和星星一起玩,难怪每逢我爹祭日和爷爷祭日二叔都在灵前跪一整天。
我原以为只是二叔见我严肃,不敢不听话,原来是这样。
二叔死后没多久,星星就要成亲了,成亲当日我告诉星星,田家堡永远是她的后盾,她是田家堡的下一任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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