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绎大概修养了三天,就回到了课堂。秋嘉年眼看着不怎么熟识的人都围上来慰问,大概心里都有数,等到上课铃快想的时候才感叹了一句:“你以前还真的挑着跟人玩啊。”
他这么说大概看出来慰问的人除了之前一起登山的那几位,余下的大多都是标准的好学生,大概和他们这些只顾着学容易懂的部分不同,属于手不释卷的那一类。祁绎听他这么说,虽然是事实,但是总归有些不满,毕竟秋嘉年从来没有主动把自己划进去,仿佛他们之间有一堵看不见的墙。
“开学的时候大家都不熟,当然是问问题问得熟起来了,也只有他们问我问题,来借笔记。我又没有立个招聘启事,上面写着成绩排前准入。”祁绎难得说了很多句话解释,估计是开学不久,孙泽成就拿着这件事在背后跟秋嘉年腹诽他,他不想让他把自己当成戴有色眼镜的那类人。
秋嘉年听着有道理,祁绎看上去温温和和,对谁都是一副笑脸,但是熟了以后发现他不是很爱笑,表情倒是丰富得很,从前对着秋嘉年还有些讨巧达到自己目的的嫌疑,等熟悉了以后,就发现祁绎摆烂似的不装了,他呛几句,祁绎也能一句句呛回来,比原来的祁绎更像天鹅,尤其是看到秋嘉年无法反驳时露出得逞的笑意的时候。
秋嘉年扯了扯祁绎的脸,忽然开口:“周末有个聚会,我妈没时间,你跟我去不?”
祁绎一听是周末,纠结地抠手指:“什么聚会,长辈的?为什么要我去……”
秋嘉年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附近的一个商会的产品推介,面上是,实际上熟人都会趁着机会聚一聚,往来谈谈。我和我妈定好要去,但是她临时得出差,去不了,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也不去了。”
秋嘉年知道如果是同学聚会的话,祁绎父母是绝对不会准许他外出的,而是雷打不动地维持那个家到书店的两点一线。但是商会举办的展览会比同学聚会更有价值,即便再没有文化,也约莫知道是个见世面的好机会。祁绎看上去也想去,他没有听过这类聚会,犹豫了一下:“等我中午回家和我妈说一下,同意了就去。”
秋嘉年“嗯”了一声:“宴会上大概也有熟人,孙泽成他会在,他家是做茶叶贸易的,迟千声也在,迟家是主办方,薛凌也会去,但是大概不代表他们家的公司,纯粹去跟着迟千声开开眼。”
祁绎听着眼花缭乱,薛凌和迟千声暂且不提,听到孙泽成的时候惊讶了一瞬:“孙泽成他……”
秋嘉年点了点头:“他家摸到槛,流水有百万的,跟着老头子去凑凑热闹,未来接不接还说不定。”
祁绎显然没有注意,孙泽成身上虽然一身名牌,但是正常人的注意力往往在他不大正常的脑子上面。祁绎兀自惊讶了一会,有些惊恐地转头来看秋嘉年,在猜测他是哪一路的隐藏大款,秋嘉年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无奈:“我妈是政府这块的,协办,邀请去检验成果的。”
祁绎这才回过神来,仿佛觉得终于有个正常人似的点点头:“那我和我爸妈说说,就说学校给的资格,他们不会不同意的。”
秋嘉年差点笑出声来,教务处听到这个都该吐血三升,连夜擦干净自己的光荣牌子。高中给学生商会聚餐的入场资格,能想出这种办法的只有祁绎这种天才。祁绎觉得自己脑子灵光,有些得意:“我爸妈都是小学老师,都不归本地商会管。”
“天才,天才。”秋嘉年为他鼓掌。
“那需要穿什么服装吗?”祁绎没有接触过这些,有些忐忑地询问。
秋嘉年知道他大概没底,父母那里能搪塞过去已经是极限,在搞些七七八八的就真的没有能力了:“要啊,要穿小白裙和红舞鞋。”
祁绎正想着从哪里搞来小白裙和红舞鞋,反应过来的时候张牙舞爪地来掐秋嘉年肩膀,秋嘉年看他还认真地想了半天,笑得打颤,忙补救:“就便装就行,不要太随意,体面一点的都行。”
祁绎又开始想怎么才算体面,秋嘉年又想开口,怕又听到什么暴言,祁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秋嘉年习惯性地张着嘴,动了动,蹭过了祁绎微凉的手心,惊得小天鹅成了大花猫,全身毛都炸起来,飞速地收回了手。秋嘉年笑了几声,在祁绎忿忿的眼神中打住使坏:“现在这样的,衬衫,短袖,都行,不体面是别穿那种到处破洞的,让人看了还以为你要当场裸奔。”
祁绎又想举起拳头,秋嘉年已经预判,转身做正,上课铃响起,数学老师走了进来。
祁绎的拳头捏在半空中,老半天才不甘心地收回桌洞里。
祁绎问过了时间,周末的时候穿了之前参加演讲比赛的西装,有些忐忑地系好了领带,又觉得有些太过正式。他毕竟还是个学生,这样有些打肿脸撑胖子的嫌疑,秋嘉年也说过只是去吃个饭而已。他犹豫了一下,就把领带解了。棕黑的西装有些掉肩,是比较日常的款式,走动间会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腰带勾出了一圈细腰。祁绎皱着眉,觉得没有气势,想把腰带系下几个扣,但是裤子又转而松松垮垮。最后将绕在耳后的一些碎发扫到额前,给上钩的杏眼添了几分朦胧的距离感,但祁绎稍微笑了笑,又显得这张脸温良无害起来。
当初买来和西装搭在一起的还有系在颈上的一条白色波浪纹丝带,祁绎不知道为什么要有这个配饰,但设计师都追求整体的协调感,于是他便系了起来。丝带随着喉结微微滚动,他仰起细长的脖颈,配合那刘海后的眼睛,距离感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诱人的禁欲感。仿佛是枷锁,又仿佛是礼物的封装。
就这样折腾了许久,他才接到秋嘉年的短信下了楼,秋嘉年个子高高地倚在楼梯边等他,手里还发着信息。抬眼看到祁绎,眼前一亮:“大明星,谢谢今天排出档期来。”
祁绎有些不自在,挥手让秋嘉年别再打量了。仔细一看秋嘉年就穿着普通的军绿夹克衫,里头是黑色短袖,下面搭着乌青的工装裤,看着像是随手从衣柜里拿了几件出来。这样一对比,倒让他显得有些刻意了。
秋嘉年知道他在担忧什么,祁绎这一身衬得他比例匀称,肩宽腿长,很好地拿捏了休闲和时尚之间的比例,就是看起来每一个搭配都不是白费的。他垂眸想了想,手指从脖颈前的丝带绕了进去,系了活结的白丝带很快被轻盈地挑下来,祁绎的喉结不由得上下动了动:“秋嘉年,碰到了……”
秋嘉年忽然就感受到了这种设计带来的掌控欲,尤其是在解开丝带的那一刻,挑开的人必然是居高临下的,就能看清楚刘海下翕动的眉眼。他的指尖感到一阵酥麻,将沾了些祁绎体温的丝带递还到他手上:“去掉这个会随性一点。”
祁绎接过丝带,赶紧塞到了口袋里,后知后觉地有一阵羞耻感,他系上的时候确实有些刻意,但是秋嘉年偏偏点出来了。这时喉结的位置还有缭绕不去的触感,无意经过的指腹留下了些许难去的痒意。
秋嘉年打车带着祁绎去了展会,那里是个露天展会,在湿地公园举办。纵横的水桥铺上了一层红毯,直直通向了水上的庙宇,庙宇前是展会的舞台,主持人已经开场,似乎在进行小游戏环节。台下的投资人和路过观众在椅子上鼓掌。祁绎走过水桥的时候,发现以前的玻璃栈道被投影打上了展品,展品左下角还标注着品牌方。
“这个展会是宣传当地的本土品牌,再加上一些别的地方的国产。”秋嘉年看了一眼,“现在的舞台是为了烘托氛围,之后大家会去里面的展厅,里面有大屏和AI展示,也有一些展品可以购买,最后是湖滨酒店,那里是有邀请券的才能进去。”
秋嘉年这才发现祁绎背着一个小挎包,他不用看形状也能猜到装了什么:“又把你的传家宝拿来了?”
祁绎“哼”了一声,掏出了相机,对着整个展会的布景拍摄。这个展会很受重视,舞台上会有品牌方进行路演宣传,祁绎看了一眼宣传方式后就失去了兴趣,不停变换角度对着台上的发言人进行拍摄。
秋嘉年也不想听上面企业的发展历程和产品理念,跟着祁绎到处跑,中途还碰见一个游玩路过的朝他们招了招手:“诶,摄影师,摄影师。”
祁绎正调整位置,闻言有些迷茫地停下来看着他们。那是一个青年夫妻,手里带着一个看上去刚会走路的宝宝,发话的是一个男人:“抱歉打扰了,可以为我们一家三口拍张照吗?”
祁绎被当成专业摄影师,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有些高兴,拿着手机帮他们拍了一张。拍的时候宝宝在女人怀里乱动,被男人轻轻拍着哄:“乖,等哥哥拍完,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祁绎拍完以后,一家三口道着谢走了,祁绎正想对着秋嘉年炫耀一下,发现他还看着拍摄地点发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还愣着做什么?”
秋嘉年回了神,眼神却有些寡淡,看着祁绎笑了笑:“没事,我还知道一个拍摄圣地,去不去?”
祁绎兴奋了起来:“走!”
秋嘉年说的地方是舞台的左侧方,那里有临街的商铺,还有些摊贩,因为景点建设的原因,都是朝着古意的味道走。摊贩里有卖小泥人的,糖葫芦的,吹玻璃的,再往里走有打糕的,现做饺子,还有些卖纸伞的杂货店。在网红风盛行的时候这里也小火了一把,不过这里的商贩比较稳定,轻易不会被网红店盘下,也就维持了一直以来的样子。
祁绎不常来这一块,此刻两股战战,几欲先走。秋嘉年想的是慢慢逛,就拍了拍祁绎:“我们兵分两路吧,你拍你想拍的,我在这一道走走。”
现在还没到正午,太阳不算毒,他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小时候也是周末的时候会来一趟,这条街和记忆里面一模一样。秋嘉年停到小泥人的摊前,摊上都是一些仿旧工艺品,除了小泥人,还有傩戏面具,瓷具,拨浪鼓,连带着拨弄的魔方,也做成了山海经里的角色,店主是一个慈祥的婆婆,她躺在竹椅上用蒲扇扇风,听到这边有响动,慢悠悠地说:“小件三块,大件五块,魔方十块。”
秋嘉年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了,婆婆你的价格还没变呢?”
婆婆听到声音,没有反应过来,躺着眯眼看了秋嘉年好一阵,忽然拍了拍大腿:“诶呦,这不是小嘉年吗?怎么都长这么大了?”
秋嘉年笑了笑,被她扯过手去:“还记着呢,婆婆。”
婆婆用蒲扇拍了拍他的脑门,看着秋嘉年装作害怕地抱住头,忽然笑了:“你这小滑头,每次来买什么,都非要跟婆婆讲价,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你爸让你来我这练讲价来了,讲了半天又不买,骗了婆婆好久……”
秋嘉年听到这里,眼神晦暗了一下,还是讪笑着道歉:“那不是年纪小不懂事。”他又想到什么,“婆婆,您这该抬价了,总卖那么两块三块,本都回不了。”
婆婆却没有回答他,只是感叹地打量秋嘉年:“以前鼻涕虫一点大,现在窜个子,都长成了又高又帅的小伙了。怎么这么久不来看婆婆?婆婆都留着你问过的魔方,还有这电击小子,兔子面具……”她拉着秋嘉年不放手,一个一个从摊前点过去,“瞧着这些,都还在呢。”
他当初问到这些,大概也是有些感兴趣,但原因还是他爸让他练习讲价占了多数。他爸当初说,老人家儿女都去省外,一个人守着摊子不容易,既是训练他,也有让老人家身边热闹一阵的意思。看着老人家还留着这些,秋嘉年还是一阵眼热:“谢谢婆婆,这些打包,我要了。”
婆婆低着头抖出一个红色塑料袋,秋嘉年看不过老人家弯着腰,便帮着她将那些小玩意收拾进了塑料袋里,临了要转账,婆婆将手机推了回去。秋嘉年坚持了一会,婆婆还是没要,将那二维码往兜里一塞,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扇蒲扇了:“婆婆现在年纪可大喽,争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
秋嘉年想说什么,但是婆婆自顾自说下去:“想当初你小豆丁似的,把这条街的小孩打得满街跑,没想到长大了居然不是个小霸王。婆婆已经够欣慰了。”
这时候祁绎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估计是看见秋嘉年在一个摊子上停太久了,有些好奇地过来看看,他看着老人家打了个招呼:“奶奶好。”
婆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又是哪家的讨喜娃娃,一上来就叫奶奶,想当初撵这小子好几遍,也只会老板老板地叫,怪里怪气的,跟个小大人一样。”
祁绎约莫听到了方才的那番话,用手肘暗地里杵了杵身后的秋嘉年,得知了秘密一样挑衅轻声道:“小霸王?”转头又去接婆婆的话茬:“我是他同学,今天来这边玩玩的。”看到摊上的傩面和泥人,祁绎又感叹了一阵,冲着婆婆乖巧笑着:“婆婆,我可以给他们拍张照不,等会我可以买几个回去。”
“可以可以。”婆婆挥了挥手,大方道,“不买也行,看你拎着这么大个相机,是个学摄影的吧?能一眼看中婆婆的摊位,技术肯定很不错!”
祁绎笑得露出虎牙,就差把心花怒放四个字写在脸上,扬声叫了一句:“谢谢婆婆!”秋嘉年忍不住扶额,就看着高傲的祁绎大学霸沦陷在声声的技术不错里,从沉默寡言变成了喋喋不休,交谈起来竟然有种相见恨晚的味道。
“……嘉年?”
秋嘉年愣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喧闹声逐渐远去,让这迟疑的呼唤直接钻到了他的耳朵里。
祁绎那边发现不对,也看了过去。来的人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有些瘦削,但是双目有神,即便脸上有几道刀削般的皱纹,但是也能让人窥见他年轻的风采。男人大概站在原地很久了,姿态有些僵硬,看着秋嘉年许久才不确定地叫出声来。
秋嘉年没有想过再遇见许常烁是在什么情况下,或者以什么心情,他当初和秋鸣桐的分手很和平,大概有一天他的父亲走进房间,抱了抱还是许嘉年的秋嘉年,揉了揉他的脸蛋,说了声爸爸走了,以后跟着妈妈,随后就头也不回地拉着行李箱离开。许常烁完全尽到了物质上的职责,将那一套房留给了他和秋鸣桐,会打给他固定的抚养费。
秋鸣桐也曾在夜里偷偷哭过,半夜把他从床上拉起来,断断续续地说:“你不要怨爸爸,我们都还年轻,还没有准备,只是不合适而已。”
如果说从前他还对许常烁又什么不满,随着逐渐长大,也开始明白了当初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两个并不合适的人因为父母催促强凑在一起导致的败局,秋鸣桐没有错,许常烁也没有错。
他只是偶尔会想起许常烁会将他扛在肩上,在秋鸣桐周末也忙得加班的时候,是许常烁放下工作带他去各个地方玩,会让他扒着自己的胳膊,让他荡秋千。
许常烁或许对秋嘉年有愧疚,他没有给秋嘉年留下联系方式,逢年过节也没有慰问过,在他幼时会给他念童话故事的父亲,好像就这样静默无声地从他的人生里退场,以至于到现在他回想起记忆里的父亲,也是面目模糊。
“嘉年。”那个人脸上的激动、愧疚和兴奋交杂着,快步走上前,又在隔着两米的位置犹豫着站在原地,想了很久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问,“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读高中了,在三中。”秋嘉年看着似乎比他想象里更苍老一点的父亲,平静地说。他没有怨恨的,他想,没有一点点怨许常烁。
或许吧。
毕竟记忆里单手可以举起他的,开怀笑着的父亲,现在已经长出了几根白发了。
“那就好,那就好。”三中是重点学校,许常烁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为秋嘉年感到高兴。他找不到话题,只能开口问:“生活费还够吗,有什么想要的吗?”
秋嘉年皱了皱眉,片刻才柔着声音道:“够的,没有。”
许常烁不知道说什么,对着已经长得比他高的儿子,他对儿子的一切印象都停留在他扒在他手边,吵闹着要爸爸带他出去玩的时候。相比起工作繁忙的秋鸣桐,小时候的秋嘉年会更加依赖许常烁一点,也因此,在法庭判决下来的时候许常烁对着秋嘉年其实是愧疚更多的,连当初告别的时候,他都没敢看孩子的眼睛。
就这样在原地面对着站了几秒,后面又响起叫喊声:“爹地,爹地。”
许常烁的眉眼松动了,转身将跑来的小豆丁抱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轻声道:“怎么了,小晗?”
淡金头发的混血小豆丁嘟起嘴,和当初小秋嘉年吵着要玩的神态一模一样,他摇晃着腿脚,试图让许常烁不堪重负:“爹地,妈咪不给我玩大飞机,我要玩大飞机!”
他手里捏着一个遥控飞机,大概是小孩子没完全学会,要许常烁来教他。
许常烁将他放在地上,眼神都柔和了下来,轻声哄着:“好,爹地教你,首先,我们要——”他的话音上扬,语气里带着慈爱。应当是平时教过很多遍了,因此说了上句,小豆丁立马就高举着手接上:“找个宽阔的地方!”
许常烁很喜欢用这种语气教人,以前每次周末让他坐在副驾驶的时候,都会温和地看着秋嘉年,扬起声音问:“今天,我们要——”那时候的小秋嘉年就会迫不及待又兴致勃勃地举起手:“去老街那里玩!”
许常烁回头看了秋嘉年一眼,秋嘉年站在原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眉眼淡淡的。对着许常烁点了点头,于是他的父亲就抱着那个小豆丁走了,边走边哄:“等到飞机飞到天上去,按住这个键,立马咻的一声就转弯。”“转弯——”小孩在父亲怀里伸直了胳膊,快乐地叫着。他们的欢乐声逐渐远去,直到一大一小的身影隐没在人群,秋嘉年收回了视线。
祁绎站在摊前,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来,但是也听了个大概,有些担忧地来握住秋嘉年的手。秋嘉年握了握他的手,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又无力,只是低垂着眼:“没事。”
他也偶尔会想,有没有可能许常烁和秋鸣桐想通了,他们突然有一天就复婚了。两个人的家重新变成三个人的,秋嘉年不知道会有什么改变,他只是偶尔累的时候会这样想一下。
但是现在被叫爸爸的人已经向前走了,他也应该向前走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