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争执后,祁绎就像被中伤一样,一直做着自己的事,不理会秋嘉年。连带着发练习册的时候,也只是边记着笔记边随手递过去,不抬头看旁边一眼。
秋嘉年课间的时候趴桌子上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脑门上盖着个练习册,因为放的人不是很走心,还被压得折了角。他被气笑了,但也不肯向祁绎低头,转了头面向墙壁继续睡。
孙泽成过来找他玩,远远冲着祁绎吹了个口哨:“帮我先摇醒他,大学霸。”等走近了发现秋嘉年还是趴着一动不动,有些稀奇地看着无所作为的祁绎:“怎么,你俩吵架了?”
祁绎连带着迁怒孙泽成,只是边写着题边淡淡地嗯了一声。秋嘉年被他的动静吵醒了,抬头揉了揉刘海,看着孙泽成进退两难的样子,只是说了声:“没什么大事。”
祁绎的肩膀颤了一下,显然又被短短一句话带起怒意来,看到这里,秋嘉年满意地对着孙泽成招了招手:“走,去打球。”
祁绎眼神发冷,题也不写了,笔一摔,说话也阴阳怪气:“是,打球的理解能力都强。”
秋嘉年见祁绎不让道,撑着后面桌子跃起来跨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回呛:“比死读书的强。”
也不管祁绎的脸色怎样,一场球打得酣畅淋漓,回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发现桌子中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堆书,把两边隔成了分明的楚河汉界。孙泽成看了一眼中间的那堆碉堡,有些同情地拍了拍秋嘉年的肩膀,又小声凑近说:“靳河老是嫌我,你看着祁绎,别让靳河也把阵摆起来了。”
秋嘉年想一脚把孙泽成踹出去,抱了球走到祁绎旁边,只看到一个圆圆的黑脑袋,低着头记着笔记不看他,估计问了也不会理人。
祁绎倒是周到,书全堆在他桌子上,把自己的生存空间挤压了快一半还要来膈应秋嘉年。秋嘉年倒是没有幼稚到也放一堆书上去,只是在祁绎的书被推过来的时候适时提醒:“同桌,你过界了。”然后一只修长又苍白的手会扶住整座书,往他那边拉回一点。
秋嘉年叹为观止。
他想看看祁绎可以坚持多久,随后秋嘉年发现一周除了放学和上学,身为同桌的他几乎没怎么和祁绎碰面。
正僵持着,陶如云拿着语文书走进来。她扫视了教室一眼,点了几个同学,也敲了敲祁绎的桌子,轮到秋嘉年的时候,看着那堆书迟疑了一下,越过那堆书在秋嘉年桌子上敲了敲,走的时候仿佛看透一切:“桌头吵架桌尾和,都是同桌,没什么话说不开的。”
祁绎听得脸色一红,秋嘉年也有些羞耻地低头,虽然是祁绎先闹起来的,但没有他一直激将也不会到这个地步。他的内里好歹也是二十几的人了,想着跟祁绎说一声,刚伸出手,祁绎瞥了一眼,先站起来跟着刚才被点到的人向外面走去了。
秋嘉年感觉一股浊气憋在胸前,恨不能把刚才片刻的想法在心里毁尸灭迹。
孙泽成也被点了出来,愣头愣脑地跟着靳河站在旁边,看着秋嘉年和祁绎也一同出来总算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批评大会呢,还好有难兄难弟。”
秋嘉年不是很想认这个难兄难弟,孙泽成已经过来勾肩搭背,朝着祁绎的方向挤眉弄眼,用谁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还吵着呢,稀奇啊,天鹅跟着谁不是和和气气,怎么到你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秋嘉年也没想到祁绎气性这么大,让让个道进座也不理,他现在是每次上下课要出来都跟跨栏似的,跨一次心情就要糟上一分,这才记了这么久。祁绎坐在外头要比他轻松得多,这几天也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前面的祁绎听见了,没什么反应,只是不自觉地放慢了步伐。
秋嘉年耸了耸肩,嗤了一声:“不知道,他自己闹别扭。”
前面的祁绎脚步顿了顿,立马提起了速度,气得想立刻远离秋嘉年。
陶如云走到楼梯口才让他们停下来,拿出了必修四的课本。她今天穿得是仿宋的衣饰,扎了个双蟠髻,说话也温吞又儒雅,秋嘉年侧眼瞥见祁绎听得认真,明白了他并不是讨厌陶如云,而是单纯不喜欢她的那套方法。
陶如云说班级里沉寂太久了,需要活跃活跃气氛,雷雨的人物关系复杂,也可以让学生更好地加深对这篇文章的理解,而不是简单地视为一个八点档的狗血剧,要去品味其中戏剧性的起承转合。她点了点语文课代表:“麻烦小雯,你来负责帮助大家把这个话剧排练下来,到时候周五的时候我们呈现。”她又看了看靳河,眼神很温和,“这孩子的作文很不错,就来当编剧吧,不需要完全按照原来的剧本来,能起到戏剧的效果就可以。”
她拍了拍手,吸引剩下的人的注意力:“其他都是也很优秀积极的孩子,我想着是到时候分配角色,能够尽可能使得剧本得到完美的阐释。”
陶如云不会过度干涉他们的决定,抛下这句话,就回到教室去监督早自习了,将讨论的空间留给了剩下的人。
于迎芝不会放过表现的机会,当即很有兴趣地冲向靳河:“怎么样,怎么样,靳编剧,有构思了吗?”
靳河哪里能这么快想出来,刚刚还在被点出来的震惊里没回过神来,下一刻就被于迎芝吓了一跳。也只有于迎芝敢立刻冲上来问靳河,毕竟靳河待人接物冷淡得很,如果没有庄瑟支棱,估摸着这个班霸宝座就该是靳河来坐了。
孙泽成也笑嘻嘻地勾住靳河的脖子:“给我分配个台词少的呗?”
靳河冷冷瞥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拍了下去,嘲讽道:“可以,是要扶手、墙壁还是壁炉?”
孙泽成愣了愣,旁边的人先笑了出来,于迎芝当即拍板:“扶手吧,让我过过娘娘的瘾,老孙。”
孙泽成痛苦哀嚎,秋嘉年拍了拍他的肩:“行了,不要浪费廉价劳动力,我看孙泽成很适合演周冲,乍乍乎乎的。”
孙泽成向秋嘉年投来了感激的眼神,奈何被靳河一票否决:“不,这样课本里的戏剧性满足了,但是我们的戏剧性没有了。”
于迎芝在一旁拍了拍手:“对哦,每个人都有课本,如果完全按照课本里的来,不是说明每个人都提前预知了我们的剧本吗?”她想了想,又扯了扯旁边跃跃欲试的贾怡然,“你有什么想法?”
贾怡然看着聚焦来的目光,有些吞吞吐吐,涨红了脸:“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在鼓励之下,她才把想法吐露出来,“我的意思是,雷雨反应了那个时代的阶级差距和女性压迫,我想,可不可以让里面男性角色和女性角色的身份对调,以这种方式来突出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我只是突然想到。”贾怡然看着周围惊讶的目光,“因为听到很多身边的女性在夸赞周冲纯真的爱,但是并没有提到周冲的爱在那个环境下是不是对于四凤的一种变相迫害。他的一腔热血和与现实脱轨的浪漫幻想,可不可能是一种阶级和地位上对相对弱势的女性的一种思想霸凌。”或许是顾及在场男生的感受,她的用词很含蓄。
于迎芝想了想,一拍大腿:“这个可以,这个角度更新颖。”
秋嘉年倒是有些惊讶,他倒是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相比起冷漠自私的周萍和周朴园,他一直觉得周冲的爱应该是以救世主的姿态降临到四凤的生活中的,他甚至为四凤最后没有选择周冲感到奇怪。靳河也思考了一下,忍不住点点头:“好,那我回去稍微改一改,名字也调整一下,算是对原著的致敬。”
孙泽成从贾怡然开口的时候就开始走神,此刻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地开口:“什么,所以我要演谁?”
靳河看了孙泽成一眼,如果没有提到角色的性别对调,孙泽成确实适合演周冲,他思索了一下,打算先给孙泽成一个答复,避免他回去闹腾:“鲁四凤,不,应该是,孙四凤。”
孙泽成如遭雷劈,在原地空白了两秒,喃喃道:“什么鬼?”
于迎芝有些嫌弃,她本来打算给自己争取个周萍,这下又觉得有些辣眼:“那我来周朴园吧,不,于朴园。”看着靳河有些怀疑的眼神,她自信道:“放心,我是剧抛脸,演技一百分。”
贾怡然笑了笑:“我想演……呃,贾冲,想挑战一下自己。”
祁绎想着只剩下一个女性角色,便举起手:“那我演祁繁漪吧。”
一个对于迎芝有好感的男生主动举手:“我想演鲁侍萍。”
这下换秋嘉年愣了愣,这个剧本里的女性角色不多,对调的人数也有限。不得已,他只能认命地举手:“周萍……那我演秋萍吧。”于迎芝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嘞,吾儿。”
其余的人不想念词,只选了几个下人的角色,剩下的只有鲁大海了,靳河有些为难:“我可以写没这个角色。”但是鲁大海对整个剧情推动的作用很大,贸然在话语中留下空缺只会让作品不完美。贾怡然若有所思,举了举手:“我可以请外援吗?”
靳河问了一声:“女孩?”贾怡然点了点头,他便同意:“可以,毕竟老师需要我们将戏剧性呈现出来,并没有别的限制。”他看向语文课代表,路雯也点了点头:“我会托语文老师和安保说一声,不过排练的时候需要配合我们的时间。”
靳河拍板:“我晚上会整理初稿,到周五还有几天,我们尽量每天下午抽时间排练。”
秋嘉年正想着会不会耽误了祁绎的时间,却看着他兴致勃勃地听着,眼里带着愉悦的神采。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侧过头来的时候秋嘉年却已经将目光收了回去。
“整体稿件和原文差别不会太大,有对手戏的同学尽量这几天先对一对。”靳河抱胸说着,他的眼神很锐利,眼风扫过去时掠过的人都不自觉地低头,只有扫到旁边的时候看到了孙泽成笑得傻兮兮的脸,就像一只等着球的哈士奇。靳河顿了顿,有些不自然地收回视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补充了一句:“有矛盾的同学处理好矛盾。”
秋嘉年感觉被点到,连带着祁绎也僵硬了一下,孙泽成笑眯眯地揽着靳河的肩膀,更加欲盖弥彰地补充:“毕竟在戏里还要相亲相爱。”
这次就差报身份证号码了,秋嘉年扶了扶额,祁绎也是绷直了肩膀,耳尖变得红红的。
所有人回教室,靳河被孙泽成搭着走在前面,这人一刻不停地大呼小叫:“靳大编剧,您一定是没看到,刚刚您振臂一呼,所有人无人不服,气派得很!”
靳河的思路被他打成了蛋清,闭着眼不耐地沉声:“孙泽成,你再不闭嘴,我给你一个万人迷剧本。”
孙泽成想象了一下万人迷,脑子里闪过好哥们秋嘉年和好姐们于迎芝的脸,当即打了个抖,偃旗息鼓地跟在靳河身旁,变成了一只垂耳哈士奇,靳河不知想到什么,嘴角轻微地扬了扬。
秋嘉年跟在祁绎后头,伸手碰了碰他的小指,祁绎蜷了一下手,他走上前来:“将那座山撤了呗。”
秋嘉年语气里没有服软的意思,于是祁绎也分毫不让,这些天以来头一回开尊口:“就隔着书对词吧,也不是听不见声音。”
秋嘉年见他气还没消,便走在了前面,免得到时候又得跨栏入座,祁绎瞥见他的背影,不知怎的怒意更甚,抬腿和他竞速,以至于进门的时候他俩就像两个面饼,逼得孙泽成不得不成了侧着身子的肉馅,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诶,你们怎么……”
靳河跟在后面,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孙泽成。于迎芝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
靳河的速度很快,剧本第二天就下来了,还给他们各个人都标红了。孙泽成率先拿到孙四凤的剧本,脸上青青白白一阵,随后想到了什么,推了推靳河的肩膀:“那什么,我们把打印费平摊一下吗?”
靳河看了眼孙泽成,摇了摇头:“不用。”说完,他又低嗤了一声,像是嘲笑孙泽成多管闲事,“这几块钱还是能拿出来的,不劳烦孙少了。”
孙泽成脸一下就红了,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也是好心……”
靳河眼神淡漠,刘海散在眉间,刘海下的脸清俊瘦削,一双深黑的眼睛添了一点攻击性。他和孙泽成接触的很多人都不一样,靳河好像本身就是一把尖刺,也毫不掩饰自身的锐气,上次的药也是他劝了很久靳河才肯接,抹药的时候还拒绝了他的帮助。他回回的好心都被挡下来,难免有些泄气。
“没事。”一只冰凉的手落在他的头上,冻得孙泽成一个哆嗦,但是温度很快撤离了,他才反应过来是靳河摸了他的头。孙泽成迟疑地抬头看,靳河的眼神依旧冷漠,但是并没有责备的意味,甚至带着漫不经心,好像是在看一个不经意冒犯自己的孩子。
孙泽成咬了咬牙,心跳停了一瞬,感觉自己被真切地帅到了。
孙泽成经常受他爸的管教,最受不了这种面上不显,实际上尽在掌控的行事风格,靳河虽然在读高中,但是身上也有这股狠劲,他那片比较偏,是拆迁剩下来的一带,都是些老宅,三教九流的人更多,靳河孤身一人带着病痛的奶奶,自然从小就得学着将可能的危险掐灭在摇篮里。
孙泽成上回吵闹着跟了一路,坚持要帮靳河洗衣服,走到老城区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这里的房子都是黑漆漆的,各家各户晾衣服将线搭在别人的阳台上,迎风就能看到内衣内裤飞舞。电线也是缠绕在头顶,东倒西歪地布局。街边的垃圾桶被填满了也没被拉走,有个流浪汉就睡在垃圾桶旁的凉席上。
巷子里有人对着背书包的靳河吹了声口哨,孙泽成就眼睁睁看着靳河从书包里抽出一根陈旧的电棍,开关已经坏了,在自己的腿上敲了敲。那些人悻悻地耸肩,犹豫地看了一眼一身名牌的孙泽成,又看了眼前面跟着的靳河,提着拖到地上的喇叭裤走了。
靳河瞟了眼后面惴惴不安的孙泽成,忽然恶劣地笑了,吹了声口哨:“送你回去,大少?”
这把孙泽成惊地瞪大眼,毕竟总归是被老师夸赞的好学生,他没有想到在学校阴沉着不做声的靳河还有这一手。他拍了拍胸口缓了一下,觉得靳河这声口哨吹得比刚才那人的好听多了。
孙泽成梗着脖子,誓不肯落入下风:“我去帮你洗了衣服就走,不用送。”
靳河走到门口,对着一扇掉漆的铁门,拿着钥匙的动作一顿,平日里简短冷漠的回复忽然带上了随意的调侃语气:“我不送你,出了这个街区,你大概连短裤都不剩,明天就因为裸奔上新闻。”
孙泽成一时间没有适应突然变得话多的靳河,他跨进门想放个包,身上还穿着校服,却没有学生的青涩气,耷拉在眉毛前的刘海直接一撩,用长尾夹一别,五官变得突出,眉毛在中间折了一段,眼睛黝黑,整体下吊,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又野又凶,校服下的身体线条利落干净,像一只随时警惕着周围的豹子。孙泽成突然有种窥见别人秘密的羞耻感,退后了一步:“你,你干嘛?”
靳河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毕竟自己只是撩了头发,孙泽成的语气听上去像是他脱了衣服。
孙泽成眼睁睁看着靳河在他面前表演双面人,一时有些接受无能,陌生的同桌凑近了看他,眯着眼疑惑着:“发烧了?”
孙泽成脑子混乱,不知道说什么好,里面有声音传来:“小河,来客人了吗?”
靳河将书包随手扔在了沙发上,转头大声回了句:“没有,不是,马上走了。”
他趁着孙泽成没反应过来,将他推了出去,抬脚勾上了门,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扭头看着还对着铁门神游的孙泽成:“行了,下来吧,我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总不能在学校也这样。”
孙泽成想说那差别也太大了,像人格分裂一样。靳河挽起袖子,手臂接近肩膀的地方还有一个黑龙纹身,孙泽成瞳孔地震,才听他解释:“之前……靳远走后,有很多人来烦我们,我没有办法,答应加入了一个小帮会,他们帮我赶人,初中的时候纹的。”
靳河淡淡地看着孙泽成,似乎笃定了他不会告诉别人:“后来高中没联系了,也就是几个辍学的人凑一块,他们毕业就各奔东西了,但是这家伙麻烦。”他点了点纹身的位置,“要是被人知道就不好了。”
孙泽成有些懵地点头,靳河才对着他招了招手:“走吧,衣服就算了。”
孙泽成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有些急地跟上:“怎么能算了,毕竟是我弄脏的……”
靳河就没想过任何人知道他的背景,偏偏有个冒失鬼误打误撞直捣黄龙。他耐心消耗殆尽,扯过孙泽成的衣领,将人推到墙上,瞪着眼睛说:“别他妈废话,老子给你洗这次衣服,你乖乖闭嘴别透露半个字,懂吗?”
孙泽成被吓了一跳,靳河眼睛瞪着的时候又不像豹子,像是他家弓着身子发出低吼的黑猫,他点了点头,等着靳河松手又快步跟了上去,有些好奇地问:“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靳河顿了顿,双手插在兜里,踢了踢旁边的铁栏杆:“不知道,大概是装烦了。”
奶奶这边要一直做个体贴的好孙子,班级里面要做个安分的透明人,靳河是生长在这边的人,他觉得自己的根已经烂掉了,这种烂以前让他觉得窒息,现在让他觉得烦躁,就像是扭曲的藤蔓,吸食他的骨髓生长。孙泽成的到来让这种对比变得更明显了,靳河觉得自己在阴沟里躲得正好,偏偏有人要举着火盏来。
要照亮他,要烧死他。
他很讨厌,也很嫉妒孙泽成,厌烦他粗枝大叶的性格,养尊处优的善良,不合时宜的打扰,但是也许是火焰危险,但也温暖,靳河并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就像这次,他带着一些刻意将他的角色安排为鲁四凤,他想让孙泽成站在与他截然不同的,需要“被帮助”的,力量弱小的角色上面,像看好戏一样等待他的神态。但是这次孙泽成并没有很在意,看完了剧本,他有些惊喜地揽住靳河的肩:“行啊你,不显山不露水的,厉害得很啊,我的大编剧?”
靳河眉眼恹恹的,沉默了一会,将秋嘉年和祁绎的剧本一并扔给了他:“那这两人的剧本你去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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