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灭和陈西在独享游戏舱时，二人回来了——奥利弗带回来了一大堆生活必需品，还有余下的六百星币。
“这么多？！”晏明灭震惊了，握住手柄的手都不稳了，“太好了，能吃点别的了，终于不用只吃沙虫了！”
“是啊，不小一笔钱了！咱们至少近三个月都不用去翻垃圾，也不用光着身子在镜头前扭来扭去了！”陈西激动道。
宋栖寒的手正放在靶机上，准备拿出来，闻言眼底划过一丝愕然：“……光着身子扭来扭去？”
“是啊。我们少校为了赚钱修边防，无所不用其极。他也学过人搞直播，但他不想用自己军团的身份圈钱，就没人看。后来我们发现，只有脱掉上衣扭来扭去的时候流量比较好……然后少校说，反正脱了军装也没人知道我们是哪个军团的，扭就完事了……”
晏明灭正在数那些零零碎碎的钞票，闻言看向一旁，威胁道：“陈西！”
陈西默然，又嘀咕了一句：“……后来所有视频都下架了，直播间也被封了。”
宋栖寒倒是一挑眉，似笑非笑，目光上下打量着晏明灭。
“看什么，没见过身材健壮有力的大帅哥啊！”晏明灭没好气地说，“我卖身葬虫，是何等令人尊敬啊！都能写进感动帝国的教材里了！”
宋栖寒大为感叹。此人的无耻程度真的远超常人所能理解。晏明灭这人和大帅哥三字实在也沾不上边——外表胡子拉碴，头发乱成鸡窝，穿的破烂不堪，走路一瘸一拐。比起擦边主播，他更像乞丐主播。
只是。宋栖寒眉眼一凝。
此人的五官细看着实有几分俊朗——不过隐藏在颓废的面容下，也看不清楚了。
宋栖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从口袋里拿出方才从黑市获取到的靶机，放在桌上，一脸单纯地问：“少校，这是什么东西啊，您认识吗？”
“……虚拟靶机？”
晏明灭的目光骤然亮了。他立刻将那东西抓起来，反复看着，“你从哪弄来的？”
“刚刚在黑市捡的，没人要的。”少年一脸单纯，“有个老板说这东西要配特定的军械枪支使用，卖不出去，所以给扔了。”
“是的……只有乔氏军团才会用这种靶机。”晏明灭拿起那个盒子，轻车熟路按下开关，顿时，一只靶子的投影在空中浮现。
晏明灭难掩激动，他自从来了这里后，虽然配枪没被收走，但却没有在中央星时的训练条件，更别提这种特制靶机，买也买不到，他只能和其他军团一样用实体枪弹，长久以往，手感都生疏了。
“奥利弗，去把我的枪拿来……”他停了一下，道，“是图书馆盒子里那一把。”
奥利弗很快拿来了他所说的枪支。这只枪和他平日里用的显然不同——通体漆黑，枪身是高科技金属，浮现着幽幽的寒意。
晏明灭将手指放在扳机上，枪支立刻被激活，指示灯亮起。
在枪支末尾的“弹药”处，标着【激光A】的一栏已经显示余量0%。
乔氏军团是专门对抗复制人的军团，普通子弹对于那些钢铁之躯不起作用，所以配备的是激光枪。
晏明灭拇指扣动“弹药切换”的开关，将有杀伤力的实战激光A，换成了仅用于训练的模拟激光B。模拟激光只是一种毫无杀伤力的光束。
他将枪支架在了肩膀上，注视着虚拟的靶机，扣动扳机。
“啪！”
靶机发出模拟击中的声音。一旁新闪出屏幕中出现了他的成绩，九环。
果然长时间不练，手生了。晏明灭有些失望。
“天呐，少校，居然还有这种东西！”陈西第一次见，他一直以为整个帝国的军事科技水准还停留在原始时代。
晏明灭：“这算什么，之前在中央军团，那可是到处都是想都想不到的高科技……”
陈西一拍手：“正好，前几天您的靶机被约瑟夫破坏了，您可以拿这个练啊。”
“哦，这个您用的上？那太好了。”宋栖寒适时加入讨论，他状若无辜，“我还以为没用的东西，准备拆了找零件呢。”
“别别别，别拆！哎你小子，真是有点用！”
晏明灭难得脸上露出一丝舒缓的笑。他并不知道那是宋栖寒专门为他买回来的，当真信了这话。
宋栖寒看他这幅喜形于色的模样，竟也下意识笑了笑。
回过神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在笑什么？
宋栖寒收了几分神色。他不再继续呆在这里，而是回到房间，锁上门，开始研究自己的回归大计。
他坐在宿舍桌前，将方才那个从黑市里获取的信封拆开，从中拿出一枚小巧的芯片，插入组装好的终端。
一声嗡鸣过后，芯片开始了正常工作，显示网络和信号都满格。
宋栖寒先在终端上操作，进行了排除IP地址跟踪的手段，又在网上搜索了几个不同星球的商店、美容店、饭店的电话，都打了一遍，一方面确认通讯功能无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掩饰他的行踪。在做完这一切后，他拨通了一个通讯号码。
这并非佐德的号码，而是一个苍穹骑士团下属军事基地的电话。他担心暴露行踪，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联系自己亲卫军团，再编个借口，在军团内部向上找到佐德。
“号码通讯状态正常……”
“信号连接中……”
“正在为您接通……”
一句句的机械音提示一切事情都在按照计划推进。
然而，“接通中，请您耐心等待……”的提示刚刚响起，正当宋栖寒握紧通讯时，却只听几声短促的“滴滴滴”忙音。
接着，通讯被莫名其妙地挂断了。
宋栖寒怔住了。
……军事基地的电话，需要保证24小时畅通，防止重要事件发生后联系不上人。
怎么会忽然挂断？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重新换个基地的号码拨通时，忽然，他感受到口袋里的吊坠一阵嗡鸣震动。
他把吊坠拿在手里。
竟然又开始有规律的一闪、一灭。
宋栖寒注视着那个频率，脑海中迅速的拼写出吊坠传递的信息——
【勿联】
这两个字让他的神色一凛。
对面到底是谁？怎么知道他要联系中央星？……他的号码是刚买的，不会有人定位到这个号码，那么……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只看到那吊坠的闪烁规律又变了。
【有人监听】
宋栖寒的脸色愈发凝重。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说整个苍穹禁卫军的通讯线路已经被有心之人监听了。
这太离谱了。苍穹禁卫军的通讯信息是他带着几个心腹亲手加密的，怎么会有人有能力破解他的代码？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点自信的，同样，他对自己的心腹也有自信。苍穹骑士团所有人都是随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绝不可能出现内鬼。
那么只剩下一个答案——对手是或者其手下，有极其精通通讯技术的人。
那么，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要给自己传递信息？
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很快，吊坠又变化了。
【不要好奇！不要回来！不要联系任何人！】
【斩断一切联系！】
对方最后甚至有意在密码中使用了感叹号。任何精通密码学的学家都知道，传递信息最重要一点就是一定要简洁，减少不必要的语气词和标点。所以，到底什么程度，才能让“这个人”在密码里用感叹号？
到底是谁？
-#-
次日早上，晏明灭拿着宋栖寒新给他找来的靶机练习枪法。
离开中央星三年，他的手感已经生疏了，不能打出最好的成绩。他摘掉护目镜，望着靶机上的数字，难免有些失落。
忽听约瑟夫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晏少校还有闲心打靶，边防做好了吗？”
晏明灭瞥他一眼：“我就说约翰怎么会无缘无故过来找茬。是你举报的？”
“你不是天天想要修边防吗？我这是给你机会。”约瑟夫看着空荡荡一片的边防，放肆嘲笑，“看来差的还远呢，怎么，你不会以为约翰长官是个后勤人员，就敢随意糊弄吧？”
约瑟夫认定了，晏明灭短时间内根本造不出一个像样的边防。一想到这小子即将面对的悲惨命运，约瑟夫恨不得笑出声来：“哈哈哈……我偷偷给你提个醒吧。约翰中校可是下定决心要整治你的。你完了。他可是请了那位——哦，我不应该多嘴的，总之，你等着吧，哈哈……”
晏明灭仍旧不为所动：“掉的粉丝涨回来了吗，约瑟夫先生？”
“你——”约瑟夫瞬间气急败坏。
晏明灭看他狗急跳墙的样子，心生好笑，忽然调转枪口。
他拿枪对准约瑟夫，扣动扳机。
约瑟夫脸色一变，尖叫一声，下意识抱头蹲在地上，却发现他手里的枪只发射出了一道毫无杀伤力的红色光束。
“砰。”晏明灭还手动配音，眼角眉梢透露着嘲讽的笑意。
约瑟夫被他又一次戏耍，看着自己这幅狼狈样，更是怒不可遏。
“滚吧。”晏明灭冷下脸，道，“下一次，就是真的激光了。”
约瑟夫被他狂揍一顿的事还历历在目，生怕这精神不太正常的疯瘸子真对他下手，连滚带爬地跑远了，“你等着！我告诉你，你完了！”
晏明灭才不理会的挑一个懦夫的挑衅。他又一次将抢托在肩膀上，准备继续联系，忽然倒抽一口冷气，“嘶——”
他碰着了肩膀上前几天被约翰弄伤的地方。他揉了揉，却听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还没好？没涂药？”
是宋栖寒。晏明灭回头，看见少年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正微微蹙眉看着他。
“又死不了。”晏明灭不以为意。
“所以，我买的药，你没用？”
晏明灭犹豫了一下，“我说了不用。听奥利弗说，那药是拿你的钱买的，也不便宜，你身上也没钱，过段时间你去中央星，怎么也要花销。我还没拆封，你给退了吧。”
“晏明灭。”少年变了脸色，立刻冷下声音威胁：“你再废话，我就把蜃楼的代码删掉。”
晏明灭眨巴眨巴眼。
他被这小子猛然变的脸色吓了一跳。这小子平常可怜兮兮的样子，但此刻还真让他有点心惊胆战。
趁他愣神间，少年已经拽着他进了房间，拿了奥利弗从集市买的药。
他不给晏明灭再犹豫磨叽的机会，快速拆了包装打开盖子，放在桌上，用眼神示意他。
蜃楼是晏明灭的死穴，他不敢再造次，只得听从少年安排。
他脱下半边的袖子，露出肩膀，有点费劲地用指尖沾着药膏，给方才受伤的地方涂了涂。
宋栖寒的目光落在他裸露出的皮肤上。一层薄肌，不算锻炼的特别发达，但周遭还有其他的伤痕，乱七八糟，一道一道的。
“受过别的伤？”宋栖寒开口。
“都是小伤，没事。”
少年凝视着哪些伤疤，不知怎的，语气里带了一丝微妙：“是么。又是为了保护谁？”
“……”晏明灭动作一顿。他疑惑地看向少年，“我受伤一定是为了保护别人吗？我可是个军人，最大可能是因为战争吧。”
“……抱歉，我以为‘保护’是你的本能。”
“你在胡说什么？谁会有这种本能啊？”
“有啊。”宋栖寒慢悠悠地说，“护卫犬。”
晏明灭：“……”
这小子是在骂我是狗吗？
晏明灭方才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他有些疑惑，但又实在没有一丁点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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