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节险些没把自己胡子拽掉。
“找死！”跟随九幽的两个元婴魔修就要发难，却被九幽弹指挥退。
只见他绕着陆长庚转了一圈，好脾气道：“不喜欢吃就不吃，我也不是谁都送枣的，瞧衍化小儿这模样怕是还要一会才能醒，咱们俩聊？”
“魔尊可别厚此薄彼，我夫妇二人也还闲着，不如一起陪魔尊解解闷。哎呦，我这两个徒弟最擅长舞剑，让他们给魔尊来一段？”六节嘻嘻哈哈硬往里插。
“你那两个徒弟若是有闲工夫舞剑，不如多看看姜揆叙，或许还能再得些好处。”九幽不咸不淡道，全副心神仍还在陆长庚身上。
他这话虽然不见得好心特意，但却真点醒了众人，包括陆长庚在内都看向周身剑势不停变幻的一阳剑尊。
六节正容行礼道：“六节代弟子多谢魔尊点化。”
包括风四野在内，如青虹青羊等皆向九幽一礼，席地而坐，静静体悟一阳剑尊悟道。能观强者悟道，确实也是难得机遇。可笑他们还要魔道魁首点醒。
只有无熵静立陆长庚身后，呈保护之势。
“无熵，机会难得，你也去静观，看是否能有所得，我与魔尊闲聊几句，无碍的。”
见无熵不动，只得又道：“你我修为在魔尊面前如蝼蚁，防什么？”
“是，尊者有事便唤我即可。”
“嗯，你去吧。”
陆长庚虽说与九幽闲聊几句，可也没什么可聊的不是。
“他这是剑势又变了？我记得先前还剧烈转圈来着，这是减速了？”陆长庚细瞧，前几日那剑光裹挟的根本都看不见影。
“不是变慢，而是变的有迹可循了。”九幽好心解答。
“从极乱，到乱中有序，再到循规蹈矩，这剑变得听话了。”
陆长庚看着渐渐形成序列的剑影点了点头，认可九幽所说。
又好奇道：“魔尊先前悟了些什么？”
“能有什么，告诉你也无妨，无非就是上古魔族的一些法门，不是天生魔体，根本用不了。”
“这么说魔尊是天生魔体了？”
“不是，我是被我师父灌成的，也能用那些法门。”
“令师厉害，不知天生灵体或者天生剑体能不能用这方法灌成？”
“没听人试过，或许可以找一两个七八岁的孩童试试，再不济就是爆体而亡，损失不了什么。”魔尊九幽摸摸下巴道。
“别，还是算了，我就是说说。魔尊以后找几个徒弟多灌几个就是。”
“承你吉言，嘿嘿。”
陆长庚没看见的角落，那两个称霸一方的元婴魔修都打了个哆嗦，哪个变态能像九幽一样天生容纳魔气，魔气灌顶是魔界十大酷刑之一！
先前真是小瞧衍化这小情人了，没想到是个狠角色。
“咦？他这是要成剑阵？”陆长庚惊讶道。
此时一阳剑尊周身的光罩突然变亮许多，一柄柄小剑忽然停止游动，纷纷立起剑尖朝外如刺球一般将一阳剑尊包裹在内，还没等众人反应，这些小剑又三五成群纷纷叠加，由一化二，二化四，迅速叠倍增加，包裹一阳剑尊的光环随之扩大，渐渐这些剑影成就出一朵莲花状。
“快看道尊！”六节惊呼。
只见衍化道尊周身也成就出剑光组成的莲花虚影，尽数没入他头冠中，九幽吃味道：“啧啧啧，他一个不练剑的还领悟了仙剑境，真是没天理。”
正打算再给陆长庚上点眼药，却见他一眨不眨看着一阳剑尊，扫都没扫衍化一眼，不由疑惑，莫不是这家伙看上一阳这个剑棍了吧。
眼珠一转也不提醒，静待衍化醒来看戏。
陆长庚哪知道魔尊闲成这样，他盯着一阳剑尊看，是发现一阳剑尊所行之事，如方才那白衣化神凝结最后一剑时一般模样。
只是白衣剑尊更加简洁，而一阳剑尊是用了全步骤。
心道：“纵然这剑法如此强大，却依然被人一指破去，便如千里长堤毁于蚁穴，一点的塌方带动了整个链式反应。”
此时一阳剑尊整个莲花剑阵已然成型，庞大的剑气充满整个光罩，这光罩即是临界之线，又像是困住这一切的枷锁。数十万柄小剑环绕绽放，最后一刻纷纷化作一条银色光线落在一阳剑尊发间，随着一柄柄小剑光化，一阳剑尊的发丝一根一根变成月白之色。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此时的一阳剑尊半数青丝换了白发，额心剑印熠熠生辉。
“他这是要变成那白发剑尊不成？”陆长庚惊呼着看着这一切变化。
一只手拖住他的左手，陆长庚这才惊觉：“你醒了？”
原本立于一侧的九幽，已不知何时换到对面站着去了，见陆长庚看来，还冲他挑挑眉。
“他已进入最后阶段，成与不成在此一役。”衍化道尊和陆长庚一起看向一阳剑尊，此时众人心神无不被他吸引着。
无心多言。
时间似乎从这一刻起变的很快，一切都在加速前进，当一阳剑尊最后一根青丝化为白发，众人便知这是成了。
一时心情复杂难言，剑宗弟子自然兴高采烈。
“小心！”衍化挥袖擎起一道光幕将陆长庚无熵以及青虹等剑宗弟子庇护在内。
“多谢道尊！”青虹等忙躬身致谢。
一旁的六节夫妇忙也护住自家弟子，这才避免被剑气冲撞。
“好霸道的剑气！这还是无心施为，此后修真界又多一巨擘。”六节感叹道。
“哼！”九幽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身后一个元婴魔修却道：“再厉害能怎么样，还不是被我魔门前辈弄的全宗覆灭，道种不存，所以说你们还是趁早改修魔道算了，怎么看还是我们魔门厉害，一根手指哦！”说着还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怎么看怎么碍眼。
六节气的吹胡子瞪眼，却毫无办法，他不怕这元婴魔修，他怕九幽。
好在天也助他，一阳剑尊周身剑势更加凶猛，竟然一道罡风将那两个魔修吹了一个趔趄，六节稳住脚步哈哈大笑。
那魔修闹了个灰头土脸。
气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当日魔门能灭昊天宗，今日我魔门就能灭你合欢宗！你且等着。”
“我就在这等着呢，你能把老夫怎么样。”
“你……”
一阳剑尊这光球就像数不尽的剑组成的剑阵，浑然一个整体，让人无处下手，若是以这样的形态，那车内的魔修能一指破之吗？
陆长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魔修能一指破坏白衣化神的整个剑势必然是找到了薄弱之处，那一阳剑尊的剑法光球也有破绽吗？
似乎从哪里下手都是被利剑刺的头破血流。
再想想他必然是有破绽的。
每一柄剑都有自己的轨迹，只要轨迹乱了，这剑阵不攻自破。
可它们太快了，也太乱了，没有人能看清它们运动的痕迹。
为什么要看清呢，为什么要找每一柄剑在哪，它就是它啊，无论是什么组成，它就是它。
一切形态皆是能量与物质的转换——
抽掉其中微小的一粒它就不是塌方的一柄剑了，或许只是一汪不害人的水呢。
“成了！夫人小心剑势！”六节真君大喜，随即惊呼。
剑阵中总算完成一切排列的一阳剑尊缓缓睁开双目，此时他眼中没有黑色的瞳仁，只有无尽的苍茫。
围绕他的群剑欢呼鸣跃，带起的剑波无差别攻向周围。
衍化道尊上前一步，将所有锐利剑气挡在身前，这时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来，缓缓穿过防护罩，点在一阳剑尊的剑法光罩上——
陆长庚眼前似乎出现一行行无数分子构架而成的序列，他伸出手指轻轻的碰掉了其中一颗。
有一道声音于虚空中响起。
——四两拨千斤，一指化太虚——
整个结构，土崩瓦解——
一阳剑尊错愕的眼神，骤然消失的剑气，猛然抬头的九幽。
陆长庚似有所感回首看向远处悬停于空中，隐没于帘后的魔修，他动了。
他收回手，撩起纱幕，露出苍白而又艳丽的一张美人面，冲陆长庚满含兴味的勾唇一笑。
随之消失，战场消失了，白衣化神也消失了，众多昊天宗弟子消失了，围攻的魔修也消失了。
浩然台回归了它最初的模样，荒凉而又破败。
我一定是眼花了，陆长庚暗道。
“四两拨千斤，一指化太虚！”原本出现在浩然台上的声音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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