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佣人已经做好了早餐，摆上了桌。
沈然坐在桌子旁边，看向精致餐盘里摆放的切好蘸了果酱的面包，拿了一片，沉默地吃了一口，再小心翼翼地看向对面的陆霁川。
陆霁川早餐的时候习惯喝一杯黑咖啡，此时边垂眸刷着手机，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他已经穿戴整齐，今天穿着一套暗绿色的西装，袖扣上镶着一颗淡蓝的宝石，沈然止不住往那枚袖扣上看了几眼。
浓郁的咖啡香飘散了出来，冲淡了些许沈然的忐忑。
他也下意识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甜牛奶。
晨曦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蓝宝石袖扣熠熠发亮，晨光落在陆霁川的侧脸上，他低垂的睫毛绒绒地发着光。
沈然正看得出神，对面的陆霁川忽然抬眼，锋利的眸光刺破了方才温和的假象，让沈然的脊背立刻紧绷起来。
陆霁川摇了摇手里的咖啡杯：“看什么？”
沈然咽了口牛奶，鬼使神差地说：“看你。”
陆霁川皱起眉毛，表情看上去像很快就要发作，于是沈然马上补救。
“因为你…真的很帅啊…”沈然扬起一个明媚的微笑。
眼前的人笑起来眉眼弯弯，眼下米粒般的红痣俏皮地滚了出来，很舒服的笑容。
并没有掺杂任何恶意或阴暗。
陆霁川愣了下，只觉得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那种隐隐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
他没什么表情地垂下眼，继续开始看起了手机里的新邮件。
一腔热情扑了个空。
但沈然也不在意，因为在刚才，系统把昨晚偏离人设的25%又修了回来。
yes！
看来他已经get到了扮演人设的技巧了。
吃完早餐之后，陆霁川照例出去上班。
他放下刀叉之后，拿毛巾擦了擦嘴，忽然开口道：“昨天晚上…”
“是我错了！”沈然见他提起这茬，登时麻溜地认错，“我…我喝醉了…”
“嗯。你很喜欢那个影音室？”陆霁川看了他一眼，问。
沈然愣愣地点了点头：“嗯，喜欢的。”
陆霁川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为什么？”
沈然歪头想了想，说：“因为很喜欢一个人待着，舒服，还可以看电影。”
陆霁川没说话，只把旁边披着的西装外套穿了起来，准备出门。
走过沈然身边的时候，他忽然顿住了一下，对他说：“那酒度数太高，下次别喝那么多。我不想和醉鬼说话。”
沈然没想到他还会提起这事，愣愣地点了下头：“哦。”
“我要上班了。你——”陆霁川垂下眼眸，看向他，又淡淡地移开，“你，在家里好好待着。”
“好的，遵命。”沈然立刻回答道。
陆霁川开了门，走了出去。
*
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
沈然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上楼回自己房间待着，手机却突然响了一声。
沈然拿起手机，看到是微信冒出的红点，他打开一看，是之前有备注的“陈谨言”发来的消息。
陈谨言：【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给我发条消息？】
【你不会真的被囚禁了吧。】
沈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和自己什么关系，只好试图求助系统。
【系统，这个陈谨言是谁啊？】
又有新角色出现啊？
片刻之后，系统回了一句：【稍等，正在查询中。】
然后就没有音讯了。
沈然点进陈谨言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很简单，半年可见，唯一能看见的朋友圈是三个月前的一条，他拍了张在酒吧喝酒的照片，对面的人露出半个手，手指修长白皙，在酒吧迷幻的灯光下白得晃人眼。
他的配文是：【和朋友[酒杯][酒杯]】
沈然皱眉，总觉得这张图哪里不太对劲。
他放大这张图，才发现是哪里不对劲——在他对面的那只手上的食指上戴着一个银色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浅色的银光。
这枚戒指，很眼熟。
沈然起身，拉开桌子上的首饰盒找了半天，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这枚戒指，是银色的，和图片上一模一样。
他伸出手，又和图片上的那只手核对了半天，最后确定，那就是自己的手。
和陈谨言去酒吧里喝酒的是自己。
看起来，自己和陈谨言的关系应该很不错。
可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是什么关系，沈然不敢轻易回复，只能先晾着了。
*
晚上，陆霁川刚踏入家门，就看见客厅沙发上，沈然靠着沙发，闭着眼睛，似乎正在睡觉。
陆霁川皱眉，他走到沈然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沈然的脸。
沈然的头发有点微微的自然卷，垂在额前，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他的眼睛紧闭，睫毛微微颤动，仿佛脆弱的蝶翼。
陆霁川静静地看了片刻，开口道：“又喝酒了？”
他声音很轻但又很沉，落在沈然的耳里，却如一道惊雷，顿时就把他惊醒了。
沈然眼前出现了陆霁川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他还有些睡意朦胧，揉了揉眼睛，迷糊地问：“现在是几点了……”
他的声音有着刚睡醒的慵懒，黏滞又潮湿，落在陆霁川耳朵里，泛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陆霁川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在影音室，沈然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放的场景，眉心跳了跳。
他抬手看了看表，淡然地回答道：“十点半了。”
沈然的脑子有些迟钝，他想到，刚才自己似乎是要下楼给陆霁川热牛奶，他把牛奶放进锅里，然后——
等下！
沈然猛地站了起来，差点撞到陆霁川的下巴。
陆霁川的神色很不爽：“你怎么回——”
“牛奶！”沈然丢下一句话，急匆匆地跑向厨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陆霁川。
他满心满脑子都是他在厨房里正煮着的牛奶。
闯进厨房里，他已经闻见了空气里隐隐的焦味，他把锅掀开，发现已经糊了底。
牛奶早已经被蒸干了，不仅如此，锅还废了一个。
沈然懊恼地站在原地，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陆霁川已经跟着他来到了厨房，此刻正倚靠在厨房门口，手抱着肩，也不过来帮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看着沈然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的模样，陆霁川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大好，慢悠悠地走到沈然身边，垂下眼眸看着沈然，开口说道：“我说今天为什么不给我煮牛奶，原来是忘了。”
“我说，厨房还在煮东西，你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心这么大？”他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声，“还真是没长进。”
沈然正忙着把锅放在水里冷却，闻言抬头瞪了他一眼。
“我忘了锅里还在煮牛奶这件事很蠢，你在旁边干看着也不帮忙这件事很坏，我俩一个蠢一个坏，半斤八两，有什么好说的？”
陆霁川：……
沈然忍无可忍过了一通嘴瘾，后果就是收到了系统的警告。
【警告：宿主崩坏人设10%】
于是，陆霁川就看见沈然上一秒还在气势汹汹，下一秒就突然像被人拔了牙齿的老虎一样，浑身的气焰弱了一半，抿着嘴，抬起眼眸，眼圈半红地盯着他，似撒娇似嗔怪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太想给您做好牛奶了——”
陆霁川皱眉，怎么这个人变脸这么快的？之前在四川进修过？
“算了。这锅废了。”沈然把锅往水池里一摔，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颓废感，“对不起，今天没有牛奶了。”
陆霁川看着他的侧脸，那颗眼下痣在灯光下亮得很晃眼，他忽然一晃神，莫名其妙就脱口而出：“没事，反正我也都没喝。”
沈然：？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瞬间瞪大：“什么？你都没喝？”
“……”被沈然这么盯着，本来理直气壮的陆霁川突然有种做错了事的心虚感，但他依然嘴硬，“对，我不是都说了，不要给我牛奶吗？我不喝。”
“你——”沈然开口又想骂人，但想起刚才系统的警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片刻，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他略微点了点头：“嗯，那我下次不送了。不好意思，打扰陆总了。”
沈然的道歉也软绵绵的，像团棉花，一拳打上去只能起到给手按摩的效果。
但陆霁川总觉得沈然在用脸骂人。
沈然把锅扔到了一边，说道：“明天得麻烦王管家和陈姨过来收拾一下了。”
说完之后，他没有再看陆霁川一眼，低着头，就要走出厨房。
在沈然经过陆霁川的时候，陆霁川莫名有些心慌——他说不上了这瞬的心慌是什么，像是即将失去什么的预感，心空落落的，非要抓住一点什么才能安稳。
他的行动力一流，直接伸出手，抓住了刚走过去的沈然的胳膊。
沈然莫名其妙又被抓住了，他看了看抓住自己胳膊的那只手，又抬眸看向陆霁川，眼里满是不解和迷惑。
这又是在干什么？
“那个——”陆霁川轻咳一声，“牛奶能治失眠，好像是有这种说法。”
沈然：“嗯。”
陆霁川接着说：“要不你还是继续给我送吧，我感觉好像是有用的。”
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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