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此之前慕柏川向曹承衍要了两个探子。
算算时间，曹承衍现在也应该到了。
慕子青点点头，“曹小将军武艺高强，有勇有谋。”
“收拾外面那些人，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慕柏川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对曹承衍的赞赏，眼神在一瞬间有些晦暗。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慕子青光滑细腻的手腕，似乎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嗯。”
慕柏川没有反驳，语气有些暗沉。
在地上蛄蛹了半天的马玉似乎想要说什么，不停的发出呜咽声。
慕子青心情颇好地蹲在他的面前，语气温柔上扬，“马公子这么挣扎做什么，我又没杀你。”
“我倒是可以将你口中的布拿出来，但是你若是发出什么不该有的声音……”
慕子青将匕首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一双好看上挑的桃花眼中满是戏谑。
马玉不停地点头。
口中的布料一被拿开，马玉就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慕子青忍不住笑出了声。
“孤就是那个，荒淫无道，是非不分，一无是处的草包太子啊。”
马玉瞪大了眼睛，他又看了看慕子青身后长身鹤立，面若修竹的慕柏川，不可置信地说道：“那你、你就是……”
慕柏川面色不变，眼神古井无波。
马玉费力的翻过身，平躺在地面上，连头都靠在了地上，目光灰暗。
“败了、彻底败了。”
门外传来士兵的脚步声。
慕子青坐在桌上品茶，看着曹承衍走进来。
慕柏川转头看着曹承衍，“外面如何？”
曹承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不负殿下所托。”
慕子青冷笑了一声。
他想起之前胥衡曾告诉自己，慕柏川和曹承衍关系匪浅。
看来所言非虚。
“二位关系还真是好。”
曹承衍既没承认，也没反驳，只是对着太子殿下恭恭敬敬的行礼。
“臣，忠于国家，忠于陛下，保护二位殿下是应尽的职责。”
慕子青伸手敲了敲桌面，语气和善温柔：“曹小将军这是做什么，孤也没说别的不是吗？”
“还是快快请起吧，要是让父皇知道了，又要责罚孤一顿了。”
曹承衍犹豫地跪在地面。
“怎么，还要孤亲自扶你起来吗？”
“不敢。”
曹承衍站起身来。
慕子青站起身来，推开房门看着外面被捆好绑在一起的士兵。
“这次，总归是要解决了吧。”
慕子青长舒了一口气。
曹承衍点点头。
慕柏川拿出一张图纸递给曹承衍。
上面是马玉藏在账本中的兵略布防图。
按照图上所示，他父亲马元良手中的私兵并不是藏在一处。
而是分到成为五部分。若是有人直接派兵攻打大邑城，就会被包夹围攻。
但看战略布局，慕子青觉得此人定是一位军事天才。
天生为战场而生。
可现实是他坏事做尽，大邑县百姓叫苦连天。
慕子青摇摇头，只觉得可惜。
“殿下，此人该怎么处理？”
曹承衍指着地上双手双脚都捆得十分结实的马玉，有些犹豫地问道。
慕子青唇角弯弯，“这个小东西就带着吧。”
“让他也亲眼看看，自己父亲是怎么被擒获的。”
慕子青挥挥手走出房门。
“是。”
不出所料，曹承衍顺利击败了四处私兵，并且将人都控制起来。
就在最后一处位置，马元良奋力挣扎甚至想要同归于尽的时候。
慕子青用匕首抵着马玉站在了城墙上。
“马家主属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只是不知我手上这个，你可还要啊？”
马元良瞳孔紧缩，手上的砍刀都颤抖了几分。
马玉被蒙住双眼，只能听到面前的声音。
“爹！爹快救我！救救我——”
马元良的注意力被吸引，一时不察被砍掉了一只胳膊。
随着一声惨叫，马玉开始到处寻找。
“爹！是你吗爹！”
“你怎么了！”
马元良跪在地上，忍不住痛呼。
主帅被伤，身后的士兵自然溃散。
慕子青适时开口：“现在投降者，一律免除罪行！”
周围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扔下武器跪在了地上。
慕子青伸手拉着马玉走到前方。
马元良正一只手缠绷带，绷带的另一端被用牙咬着，想为伤口止血。
慕子青伸手掀开马玉眼前的布。
“啧，这也太惨了。”
马玉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跪在地上抱住父亲开始痛哭。
慕子青令人将他们两个关在了一间牢房。
他跨过门槛走了过去。
马元良被绑在架子上，马玉缩成一个球蹲在他的腿边。
“说说吧，到底是问什么。”
马元良冷哼一声。
“和你这种人说什么。”
慕子青挑眉，“怎么？没兴趣和我说？”
他用手敲打桌面，“你是不是睡糊涂了，你现在是在牢房，不是在你家。”
马元良头抬得老高：“和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废物有什么可说的。”
一无是处？
废物？
慕子青看了他一眼，做到了牢房的桌子旁边。
他歪头看着困在柱子上都一脸傲骨，正义凛然的马元良，忍不住讽刺道。
“你虚报产量，剥削百姓，拥兵自重，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马元良啐了一口吐沫。
“你懂什么？！”
“我修桥铺路，改善民生，立志成为千古流芳的好人！”
“他们吃我的、住我的，为我付出些东西有什么不可！”
“成大事者必有牺牲，我所作所为皆为了天下！”
慕子青被他不要脸的言论震惊，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你他妈算是个什么东西？别人的生死岂能由你定夺？”
不惑之年被一个小辈这样对待，马元良的脸涨得通红。
他的脖子上青筋绷起，大声吼道：“你以为当今圣上又是什么好东西吗？”
多年来老皇帝以仁义孝道闻名，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赞。
但现实果真如此吗？
慕子青二人一路走来，多少贪官污吏压榨百姓，高门显贵的子弟为非作歹。
皇帝的眼线遍布天下，又何曾阻止？
说到底，底层百姓的苦和他这个皇帝逃不开关系。
慕子青不动声色地看了慕柏川一眼。
虽不赞同马元良的作为，但是他说的这些话确实没错。
慕柏川站在原地，面上云淡风轻，仿佛被咒骂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马元良振振有词，一味坚持着自己的正义，仿若病入膏肓。
慕子青蹲下身子看着紧紧抱住马元良大腿的马玉。
“你要做什么？”
“别动我儿子！”
不好的念头涌上心间，马元良有些慌了神。
慕子青“啧”了两声，连头都没有抬起。
轻飘飘的叹气在牢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看吧，我还没有做什么，你就害怕了。”
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那些被压榨的、奴役的百姓，又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
慕子青抬手，牢房外走出两个侍卫。
马玉被拽着双臂拖了出去，临走前不停嘶吼着，哀求父亲救救自己。
慕子青站起身来，缓缓走到门前。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将你有无同党，私库所在，是否还有私兵全都交代出来。”
“若到了时间还没交代……”
慕子青顿了一下，拿起匕首摆弄了一下。
“也不知道凌迟是不是能刮上千刀。”
他对着门口看守的狱卒吩咐道：“若是到了时间还没说，每隔一刻钟送一块肉来。”
身后马元良字字泣血，整个牢狱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你这个畜生！魔鬼！”
“你不得好死—一”
牢狱外。
慕子青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果然，还是外面待着舒服。”
他悄悄拉开和慕柏川之间的距离，叫了一声守候在外面的印全。
“走了，孤还想好好的休息休息。”
“等到马元良把东西吐干净了再叫我。”
慕柏川冷不防的在他后面问道：“就这么自信？”
慕子青站住脚步，转头挑眉，颇有自信的说道：“成大事者最不需要的一个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
慕柏川静静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软肋。”
有了软肋就有了把柄。
如果有一天仇人将自己的把柄抓在手上，那就会一败涂地。
慕柏川敛眸，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他低沉着声音，语气意味不明，“是吗？”
他看着慕子青，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若你也有软肋，该如何？”
慕子青笑了笑：“孤没有软肋。”
“若是有一天真的有，那便带在自己身边牢牢看着，一步都不许离开。”
“这样就算是有人想要对我下手有不会有机会。”
“是吗。”慕柏川好像想到了什么，常年不笑冰封的脸上也因为莫名的情绪而产生了裂缝。
“如此甚好。”
他的眸色淡漠，分明脸上的情绪没有变化，却无端让人感到一种压迫。
那一瞬间慕子青有一种被野兽盯上觊觎的感觉，然后转瞬即逝。
眼前的慕柏川目光平静：“既然太子殿下想要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慕子青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和印全对视。
印全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安王殿下这是……脑子还没好全？”
慕子青点点头。
“英雄所见略同。”
过了一个时辰，曹承衍轻轻敲动慕子青的房门。
“殿下，马元良全都招了。”
慕子青看了一眼认罪书上的血迹。
“比孤想的慢了点。”
曹承衍平淡地解释道：“一开始什么都不肯说。”
“收到第五十七片肉的时候，便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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