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霓虹灯闪烁，角落有着卿卿我我的倒影，都市的繁华一直是不可被估量的，当然，生活在城市之中的人心思也能以猜测。
女孩身穿着荧光色系的外套，一个黑色皮裙，脖子上的choker带着浅浅的黑色蕾丝，在白皙的皮肤上，透露着诱人的气息。
“哟，沈老师这来我这里等艳遇还是抓学生呢。”酒吧的老板是一个性格直爽的青年，扎着简单的马尾。
沈檀摘下粉色的公主切假发，随时将柜台上的抽纸扔进了他的怀里：“江老板故意扯着嗓子喊，是担心我抓着人，误了生意，少赚几个钱？”
江攸肆摇摇手：“你知道的，我这间小酒吧只卖些无酒精的小饮料，只有熟客或者预定的人才会品到我珍藏的好酒，而且我要补充一下，就几个学生而已，能赚多少钱？”
“我家不住大海，管不了那么宽，把韩桀熙给我叫出来。”沈檀等着江攸肆的回答，打量着这个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空间，她不得不承认老板的品味足够的好，微醺的灯光下不是很亮，透露着淡淡的温度，忍不住让人为之驻足，享受当下的沉醉。
“一进来就被人领走了。”江攸肆头都没抬，指了指后门，“就在那里，我劝你最好不要过去，以免惹火上身。”
“男的？女的？”沈檀抱着手臂，眼睛看着后门，脑海里过着学校里的事情，自己瞬间就似乎有了答案范围。
韩桀熙，高二学生，一米八的身高，长相绝对是他的资本，班上就有许多女生垂涎欲滴，据说男生也有给过他情书的，作为新时代的辛勤园丁，棒打鸳鸯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但是她就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这个脱缰的野马听之任之。
江攸肆顺手将手中调的酒递到沈檀的面前：“请你的。”
“别想贿赂我，万一老板娘找我算账？”沈檀没有客气接了过去尝了一下，酸酸甜甜的味道，没有酒精的感觉。
“以后喊我老板娘。”江攸肆看着她的眼神就知道面前这个人在胡思乱想，“停止你不切实际的幻想，这家酒吧在我老婆名下，我只是替她打工而已。”
沈檀“哦”了一声，接着继续聊着自己学生的事情：“你快回答我的问题，我不能坏了我学生好事了不是？”
江攸肆意味深长地笑着：“成绩那么差，还支持早恋？”
“爱情与凡尘世俗的东西没有关系。”想到韩桀熙的试卷，她就气不打一处，“这孩子是能做的他不做，竟选择最后面三道大题做完，做完就睡觉，结果就是做了的全对，不做的零分，成功蝉联了年级倒一的位置。”
“这真是和他舅舅一个德行。”江攸肆打开身后的小冰箱拿出一听可乐，抽出一根吸管弯成爱心的模样。
“我不管他这个像谁，你倒是说说，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沈檀将杯子放在吧台上，双手垫在下巴下面，闪闪发亮的眼睛，浸没着满满的求知欲，仿佛这个问题就和世界八大数学难题那样值得拿出来深究。
江攸肆刚准备开口，后门就直接被打开了，韩桀熙一眼就被沈檀认了出来，同样，韩桀熙在看见沈檀时也是一个激灵，之后眼睛里盛满着嫌弃的意味，当然这个眼神并没有被沈檀注意到，她的眼里满满当当的都是韩桀熙身边的那个人。
身高略微比韩桀熙高一点，带着银框眼镜，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略长的头发扎成一个小小的马尾，一只手拽着韩桀熙就往门口走。
“你等一下。”沈檀将快要出门的两人拦了下来。
周敬之看了一眼身边的韩桀熙，似是询问他的意思，可是被支配的某人并不想回应：“小姐，不好意思，请你让一下。”
他的声音不错。
这是沈檀的第一反应。
“韩桀熙是你的什么人？”看这样的状况，沈檀明白韩桀熙不会说出实情，不如问问眼前的男人，看样子似乎清冷了些，但是谁知道骨子里又是什么样的人？
沈檀为自己的幼稚的想法很快也付出了代价，事实证明这个男人表里如一。
“我们之间的关系与你无关，请让开。”周敬之试着绕过去，可是就在韩桀熙经过沈檀的时候，她也抓住了他的手，这样的举动无疑是给自己的“任务”增加了负担，他微微蹙眉，似乎思量着该如何是好。
“他是我男朋友可以吗？”一直沉默的韩桀熙隐忍着开口，他不喜欢这样被关心着，这是带着目的的关心，迟早会因为目的达成而消失，就像自己曾经拥有过的那些一样，“沈老师，我可以走了吗？”
“你……”周敬之不赞成这样的行为，在他的意识里欺骗存在百分之百的风险，每一个小动作，每一次说话用词，都有揭穿这场骗局的可能，这样的概率不允许他这样做。
韩桀熙没等他说出第二个字，就立刻打断：“想赶紧离开就闭上你的嘴，再多说一句，我就不跟你回家。”
周敬之今天出现只是为了将韩桀熙带回去，他能感觉到，若是自己揭穿这小子的谎言，自己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他很清楚利弊，相较之下，还是带韩桀熙回家这件事情更重要一些。
“老师，已经二十一世纪了，恋爱自由没有意见吧，请你让开好吗？”还没有等沈反应，韩桀熙甩开沈檀的手，头也不回的拉着周敬之就出去了。
在吧台里面的江攸肆似乎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他清洗着杯子，随后拿出五颜六色的液体，在他手里翻飞之后，落入杯中，又成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潋滟。
“替这小子请你一杯，希望你不要介意。”江攸肆将薄荷叶放在上面，随后一个巧劲酒杯就来到沈檀的面前。
沈檀没有喝，她闻了一下是酒精的味道：“江老板，你一直都认识韩桀熙？”
“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江攸肆指了指远方偏高的身影，“我认识他，我大学室友，一个有才华但是性格古怪的男人，要不是刚刚进门的时候和我打了个招呼，我差点就决定去伸张正义了，看着文质彬彬，但是一只手就把韩桀熙拖了过去。”
“他喜欢男人？”沈檀顿了顿，感觉问出的话有些不合适，“不好意思，我不是想要打听什么**。”
江攸肆摆摆手，顺手整理着吧台，杯子的碰撞发出声音，却始终喊不醒陷入思考的沈檀，她不是担心韩桀熙是同性恋，她更担心自己的学生受到伤害，那个男人太冷了，就好像一座冰山，看得见却摸不得。
“江老板，我……”沈檀再次欲言又止，江攸肆看着她的模样笑了笑，“周敬之是韩桀熙的舅舅，不用担心。”
“嗯？”沈檀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答案，真正的舅舅和外甥的关系怎么会被这样扭曲。
“我不能保证周敬之不是同性恋，但是我能肯定至少他们真的是纯净的舅舅和外甥的关系，至于周敬之为什么不解释……”江攸肆想了又想，注意着自己的语言措辞，“他不是一个会表达的人，更像一台只会权衡利弊、测算概率的机器，如果带韩桀熙回家是他的最终目标，那么无法达成这一目的的所有因素都是干扰项，他会自动规避，毕竟在他的眼里你只是十四亿分之一，再遇的机会并不大。”
沈檀“嗯”了一声，满不在意的抿了一口：“你似乎很了解他，关系不一般吧。”
“我们是本科的时候同一个指导老师，可以说朝夕相处，知道的自然就多一些。”江攸肆想着大学时候的事情，不自觉地想要吐槽，“现在想想，他的性向我还真不清楚，在我的记忆中，他没有女朋友，遇到女生表白他也只是礼貌拒绝，能和他有交集的恐怕只有男生，这……或许是论证答案正确的一种依据。”
“论证？”沈檀实在搞不懂理科男的脑子里是不是只有f（x）的解答模板，“论证”这个词似乎在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听到沈檀的疑问，江攸肆感觉摇了摇头笑着说：“不好意思，被带过去了。这是周敬之的语言习惯，提起他不知不觉就会想起这些。”
“挺有意思的……个人风格。”沈檀的手臂横在胸口，“走题了，所以说，周敬之有可能是喜欢男生的？”
江攸肆一边听着别人点单，一边回答：“当然。”
沈檀笑了笑：“会是zero吗？”
“沈老师，这和你可没有什么关系。”江攸肆想了想，突然抬起头笑了起来说道，“除非……”
“你心中的答案，我给你一百分。”沈檀笑了笑，“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江攸肆没有看她，专心清理她没有喝完留下的杯子：“邹虞还没有回来呢，现在就走？”
“下一次，请你喝。”沈檀推开门也淹没在了夜色里。
街道路灯闪烁在夜晚的昏暗下勾栏出亮眼的星河，车潮涌动，人海如流，周敬之跟在韩桀熙的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我妈让你带我回去，你就真以为今天我会那么听话吗？”韩桀熙突然停下不走，回头看着周敬之，“我现在如果跑了，你估计很难追上我吧。”
“在我说完后面的话，你不会跑的可能将从百分之八十到百分之百，当然这只是估算，并不准确，毕竟人的思想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琢磨的东西。”周敬之摘掉一边的耳机，他只是看着韩桀熙并没有催促他做决定，在看见他小幅度的晃动，他的嘴角也有些难以察觉的上扬，“你可以选择跟我回家，我已经和姐说好了，这一阵子你可以住在我那里。”
韩桀熙微微愣了一下：“她怎么可能……”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会将它变成百分之百实现。小桀，你是选择跟我回家还是……”周敬之话没有说完就将耳机带了回去，他路过韩桀熙的时候没有停留，他只是听见身后有一段空白，随后就有一个脚步声跟着自己，越走越近。
这是他的外甥，他就算不想管，也不得不管，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消沉下去，耽误自己的前程。
“姐，让小桀跟我回家吧。”
“不行，你必须把他带到我这里。”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仍然在脑海中盘旋。
“你是想逼死他吗？”
“就像当初爸妈逼我一样吗？”
“爸妈是为你好，我……”女人的声音有了些许平静，“小桀和你不一样，他……”
“他和我一样，是被亲情绑架的孩子。”
“姐，这辈子我只求你这一次。”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妥协：“行，但是……”
“舅舅。”韩桀熙的声音把周敬之的思绪拉了回来，就在他摘下耳机回头的那一刻，一个重物撞进了自己怀里，抱住自己腰的手微微颤抖，“谢谢。”
周敬之不习惯与人亲近，突然起来的肢体接触让他有些局促，这会儿把人硬生生扯开似乎也显得不近人情，他没有动作，只是让韩桀熙抱着自己，然后静静地陪着他。
上了高中的男孩子总会因为哭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他缓缓地松开周敬之，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可以跟我回家了吗？”周敬之看着自己肩上哭湿的一块儿，心里的感觉难以言喻，可是表面依旧是简单平淡的模样。
韩桀熙点点头，以为这样就可以过去了，可是周敬之拦住他说：“但是如果下一次考试，依旧如此，我也就留不住你了。”
“嗯？”韩桀熙难以理解，最多也就是一周的时间，他妈妈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如果你一直保持在年级前十，你能一直住在我这里，直到你想离开为止。”周敬之摸了摸韩桀熙的头顶，“或者我不想你住为止，所以，你要乖乖听我的知道吗？”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只好你想你能百分之百的一直在我这里住下去。”
突如其来的自由让韩桀熙感觉不真实，若是其他人，他肯定以为这是骗局，可是这是自己那个不知冷暖的舅舅，一向只认可数据的周敬之。没有想到最终自己能依靠的竟然是这个人，不过也幸好他还有一个这样的舅舅。
“小桀，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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