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抬起左手,视线落在手腕处愣了会神,那手腕处仿佛还有小皮球握着的痕迹和手掌留下的余温,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啪”地一声。
不远处的火炉的夹子一开,那个活生生的人,那个她准备和他好好在人间奔赴的小精灵,随着一声声响,瞬间变成一个小盒子,冷冰冰地送到她手上。
一夜之间,她的头发肉眼多了几簇白色,手中的小盒子很轻,她的手覆在上面,一阵冰凉的触感袭来,她明明记得,小皮球的身子软乎乎的,抱在怀里很暖,还有一股奶香味,怎么这会这么冰,这么硬,不应该啊,实在不应该!
她把盒子攥在怀里,试图给它一点温暖,只是她左抱右抱,发现还是不够暖,还咯的慌。
“不,小皮球不是这样的!”
这会正入秋,她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衫, 她左看右看,试图寻找多件取暖的衣物。
但身后除了的空旷铁柜,便是不远处的火炉!
“火”
她苍凉的眼神望向不远处的火光上,仿佛迷途的羔羊找到归处,她抱着小盒子 ,试图挪动下脚步,却发现脚底发麻地如同被千万只虫子啃食般,原来是脚麻!
缓了一会,她屏住呼吸,又试图抬起左脚,这一次好多了,她踩着像被水泥灌铅的腿,痴痴地朝火炉方向走。
每走一步,她便吃力地咬紧牙关,这一次的腿麻比以往要更难缓解。
那火炉越近,一股暖流朝她涌来,她心底腾出些希望,一边轻轻用袖口擦拭着怀里的盒子的边缘,对着它小声呢喃道:“小皮球,妈妈带你取暖来了,可别冻着了,容易感冒,你一感冒,整个人就殃殃地钻我怀里,像只可怜的小狗!”
她走近时,火炉的嘈杂淹没她的言语,她痴痴一笑抬眼,火光将她的脸照得金光,原本瑟瑟发抖的身子和怀里冰冷的盒子在靠近火炉时,像在外冻得瑟瑟发抖的流浪狗遇到温暖的归处。
她一步步朝里走着,身旁的工作人员冷不丁一顿吆喝着,可她像失去听觉般,满心满眼都是对眼前一抹炙热火种的渴望。
“哐当”一声。
火炉厚重的铁门重重关上。
她眼里的火光不再,身上的余温迅速消退,仿佛刚刚那场升起希望的火种像一场梦,一碰就碎。
工作人员见怪不怪试图把她请出门外,嘴里适时嘀咕了两句:“又是一个可怜人!”
她目光呆愣了许久,直到可欣呼唤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她才缓缓意识收拢。
可欣踩着细跟的高跟鞋,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一声“吧嗒”声戛然而止时,停顿了一会才她才缓缓说道:“橙橙,节哀!”
那声音很轻,带着微微颤抖。
橙橙回过头来时,二人四目相对间,她唇角微微颤抖,下意识开口:“我妈呢,她怎么还没来!”
她的眼神莫名让可欣觉得寒彻骨底。
一细想,竟发现曾经在梦里见过类似的眼神,梦里,她站在荒芜的山谷里,周边烟雾袅袅里骤然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一边拨开云雾,一边对着她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而那些话她至今只记得:你身上背负了太多黑色泥潭,如果你不将这些垃圾丢掉,迟早有一天,你就会被这些垃圾取而代之。
那天,她清楚地记得她的眼神,和如今的橙橙一样深邃里的枯井,闪着幽微的森然,就连她的表情同样透着深藏千年的幽怨般。
她脑子里顿时飘出来那么一句话,为什么鬼故事里大多都是女鬼,因为受害者大部分都是女人啊!
原本呆愣的橙橙骤然冷不丁地攥着可欣的手,她如枯井般的眼瞬间绯红,语气狰狞中透着无助颤颤巍巍道:“可欣,可欣,我不是故意杀了小皮球的,你信我吗,你信我吗?”
被这么突然一攥,可欣冷不丁地脊背发凉,她抖擞地点点头,“我信,我信你!”
“我真的不是故意杀了我儿子,我怎么会杀了我儿子呢,我当时只是脑袋一片空白”,她绯红的双眼涌出泪花,一脸魔怔地用手比划着什么,试图还原现场,语气痴痴地:“我当时看着刘勇的背影,我就想也没想拿起他准备杀我的刀一把扎了过去,我想的是杀了刘勇,但是为什么是小皮球呢,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
“真正该死的是刘勇,是他,是他毁了我一辈子,是他间接杀死了我儿子,是他,他就是个魔鬼,是六道轮回里的畜生...”
她言辞激烈,声调拔高时,不大的铁皮房环绕着她的声音,可怖的回忆袭击着她的大脑,她瞪大了眼睛,眼神时而惊悚,而癫狂,接着她颤颤巍巍摇头,用力地手捂住两耳,一副痛不欲生的摸样,她攥紧胸口大口地喘气,似乎想哭,但眼泪仿佛已经流尽。
“橙橙,妈妈来了!”
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她第一眼望去,是赫然出现在半边脸上的伤疤,那伤疤像是被火灼烧,看的人心生怜悯又不自觉生出些惧意。
她眼神抖擞,佝偻着身子朝橙橙走来。
橙橙在看到妈妈后,意外地平静了许多,她将手中小皮球的骨灰小心翼翼送到妈妈怀里,小心翼翼说道:“小皮球,你看,你姥姥来看你了”,接着她视线落在妈妈那张沧桑的脸,表情肃穆道:“妈,帮我照顾好小皮球,那天我死了,让我也跟他埋在一起吧!”
老人瞬间老泪纵横,她踩着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伸手接过盒子,她伸出形容枯槁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盒子,闷声道:“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好不容易拉扯你长大,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身后的警察早已等候多时。
看着他们准备将神志不清的橙橙带走。
可欣下意识追着问道:“警察同志,我的这个朋友杀人绝不是出自意,那可是她的儿子,她怎么可能杀了他儿子呢!”
“是不是自由法院判定,这会我们必须得把她带走,请姑娘移步!”
“执法总得按规章制度,请尊重警察办案!”
闻言,可欣一脸无奈松开紧紧拽着警察的手腕。
一旁的树零星地飘落几片飘零的落叶,暮色瞬间转暗,就像着起起伏伏的人生,她凝望许久,脑海里闪过《心经》里的一段话: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死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后来,可欣这才知道,原来刘勇是橙橙的妈妈牵的线,二人才走到一起的!
命运总是无常又带着诡异的宿命,橙橙的妈妈脸上那道疤,是她父亲家暴她时留下的,没想到,到她女儿结婚时,她千挑万选的女婿,在她生下孩子后原形毕露,和他父亲同样是一个家暴男!
这一天,她恍恍惚惚,回到家时,就连傅宣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未曾发觉。
直到傍晚时分,傅宣按下密码锁进入房间,见到可欣一个人缩在沙发里,目光呆愣地盯着电视机。
“怎么突然搬家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有手机给你电话你也不接?”傅宣拉着行李箱走过,见可欣依然面无表情,也不回应,整个人如同木偶般,他神情这才开始警觉地松开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走到可欣面前,半蹲个身子与她面对面试图与她互相直视。
可欣两眼空空,原本屋内温度适宜的空气因傅宣的靠近,一丝冷杉味扑鼻而来,二人近的几乎呼吸都是交织着的,傍晚的风拂过二人的脸庞,一切显得那么安静,如果没有最近连接发生的糟心事的话,这本该是多美美好的画面。
其中这几天没见到傅宣的时候,她好想他,念着他,她有一肚子想要对他说的话,可真等人站在面前时,她又什么都不想说。
人总是自相矛盾的。
“怎么了?”
“吃药了吗?”
傅宣摩挲了下可欣的手肘,嗓音带着哑然,甚至于透着一股难得的爱怜。
可欣麻木的脸庞回了一点神,她视线落在傅宣的脸庞,审视的眼神透着一股不舍。
傅宣微微向前,手轻轻掐着可欣的脖颈,他的力气很小,可即便很小,她纤细的脖颈依旧感受到一股压迫,让她忍不住微微张开唇。
就一瞬间,傅宣吻了上去。
感受到一丝柔软和甜腻,还有傅宣燥热和急促的呼吸!
“呜呜”她身子一软,呼吸一滞,她虽眷恋着这一刻,但脑海中一瞬间又想起那张照片。
想到这,她身子忍不住扭捏,伸手推搡起来。
感受到可欣像一只毛毛虫似的在他身下挪动,傅宣忍不住加大了力气,就在准备进行下一步时,他忍不住“啊”的一声。
意识回笼时,他的唇角渗出了一丝血珠。
他惊讶地看着可欣毅然决然的脸,轻轻地擦拭掉刚刚冒出来的血水,脸上带着一丝探究问道:
“怎么了,我出差这几天你都不理我,回来后才发现你直接搬家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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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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