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购脸上笑容更盛,立刻又殷勤地捧过来另一条裙子:“夏小姐眼光真好!这条白色吊带裙是我们店里的爆款,设计简洁大方,面料垂坠感极佳,特别能修饰身材线条,很多客人试了都爱不释手呢。”
宋梨的目光在那条裙子上一扫,随即转向夏月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夏月光,你试试这个。”
“啊?”夏月光愣住了,有些慌乱地摆手,“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
那条裙子确实漂亮,简约的剪裁中透着高级感,但只看一眼就能猜到价格标签上那串数字会多么令人咋舌,绝不是她能负担的。
“试试。”宋梨的语调没有提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习惯性的命令感,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安排。
导购们非常有眼力见儿,立刻默契地围拢过来,对着夏月光就是一阵真诚而热情的夸赞:
“小姐您皮肤白,穿白色一定特别仙!”
“是啊是啊,这裙子的长度和剪裁,绝对能把您的优点都显出来!”
“试试嘛,不买也没关系的,就当体验一下不同风格!”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语气亲切自然,夸得夏月光面颊再次发烫,拒绝的话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晕乎乎地被导购半推半引着进了试衣间。
当试衣间的门再次打开,夏月光有些羞涩地低着头走出来时,宋梨的目光明显亮了一下。
那条看似简单的白色吊带裙仿佛是为夏月光量身定做。她个子娇小,但裙子恰到好处的腰线和流畅的裙摆,神奇地将她的身材比例拉长,显得亭亭玉立。
甜美的五官在纯净白色的衬托下,更添了几分清新脱俗的气质,整个人像是被打上了一层柔光。
夏月光走到宽大的穿衣镜前,看着镜中那个仿佛脱胎换骨的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在此刻得到了完美的印证。
镜中的女孩,像是随时准备去参加一场优雅的晚宴或音乐会。
然而下一秒,她眼中那点微光迅速黯淡下去,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抬起手,局促地捂住了自己左上臂靠近肩膀的位置,目光迅速从镜中的自己移开,垂落到了擦得锃亮的地板上,声音低低地说:“我……我还是脱了吧。”
“嗯。”宋梨应了一声,没有追问,但她的目光清晰地捕捉到了夏月光那一瞬间遮掩的动作和眼中闪过的慌乱。
那手臂上被布料短暂遮挡的位置,似乎有一块异样的深色阴影——像是淤青。一个疑问在宋梨心中悄然升起:夏月光,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从舒适的贵宾室出来,宋梨的目光在男装区随意扫过,一件挂在展示架上的男士真丝白衬衫吸引了她的注意。
设计非常简洁,只在左胸口处有一个小小的、用蓝色丝线精巧刺绣出的企鹅图案,低调中透着一点俏皮。
这风格,莫名地契合柏知贺的气质——干净又带着点孩子气的狡黠。
“拿件42的。”宋梨指着那件衬衫,对紧随其后的导购吩咐道。
导购反应极快,脸上堆着职业化的笑容:“是要送给宋先生吗?宋先生平时穿40码就非常合身了。”她一边说一边示意同事去拿。
“不是。”宋梨简短地否定。
导购微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更添了几分了然:“哦!是给柏少爷买的吧?我都快一年没见柏少爷来咱们店里了。”
她一边麻利地接过同事递来的42码衬衫检查,一边像是闲聊般自然地接话,“倒是柏先生带着夫人(柏知贺继母)来过好几回呢,买了不少当季新款。”
这句话像是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宋梨一下。
柏知贺在家里的处境不如意她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连一年到头添置几件新衣都成了问题?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被忽视,简直是刻意的苛待。
惨得简直令人发指!
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类似“打抱不平”的情绪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她目光一转,又落到旁边一件设计同样简约、颜色是极淡的樱花粉的男士薄款休闲外套上。
这种颜色,柏知贺穿应该也不会显得突兀,反而有种特别的清爽感。
“还有那个,”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件粉色外套,语气依然平淡无波。
然后,心底却掠过一丝微妙的感觉——自己好像又不知不觉落入了柏知贺那家伙用“可怜兮兮”编织的“撒娇”圈套里,尽管此刻他本人连影子都不在这里。
到了结账台,导购熟练地扫描标签,报出那个让夏月光心脏骤停的数字时,她再一次被深深震撼了。
几万块……一件衣服?
这感觉比在大街上明抢还要不真实!
她悄悄攥紧了手心,指尖掐着掌心的软肉,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终于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像何霜霜那样家境优越的同学,举手投足间总带着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和趾高气扬。
如果自己从小就在这样被众星捧月、金钱唾手可得的环境里长大,每天都被捧到云端,恐怕也很难保持平常心,免不了也会变得骄纵任性、目中无人吧?
这么一对比,宋梨和柏知贺简直是……能体察“民间疾苦”的天使了——虽然宋梨发起火来那冷冰冰的气场确实能冻死人。
走出那间弥漫着奢华气息的店铺,夏叔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通知她们比赛结果已经公布。
几位导购恭敬地将她们购买的衣服仔细打包好,亲自送到地下停车场的车边,笑容满面地鞠躬道别:“宋小姐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宋梨只淡淡地回了句:“嗯。”
听起来更像是结束对话的语气词,客气成分稀薄。
坐进开着凉爽空调的车里,夏月光抱着装着那件昂贵白裙的纸袋,宋梨最终还是买下了它。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忍不住轻声感慨:“我觉得我运气超好耶。”
能遇到宋梨,能和这样……本质上并不坏、甚至可以说很好的“有钱人”做朋友,真的是撞大运了。
夏叔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个女孩,乐呵呵地把两个红彤彤的证书本递向后座:“你运气确实很好!看看,第一名!奖金有六千块呢!”
“……我?我拿的?!”
夏月光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手指颤抖着接过那个写着“第一名”的证书,仿佛捧着烫手的山芋。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昏了她,脸颊再次变得通红。
不止是她,宋梨也明显怔住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了夏叔递过来的另一个红本本——上面清晰地印着“第二名”。她翻开证书,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个分数,又猛地抬头看向夏月光手中那个刺眼的“第一名”。
怎么可能?
这种水平的比赛……她竟然会被夏月光超过?
那个红本本,理所当然应该在她宋梨手里才对!那些评委……是脑子被今天这毒日头晒化了吗?
“宋小姐也不错啊,拿了第二名,和斯澜只差0.2分呢!”夏叔乐呵呵地补充道,试图缓和气氛,“评委点评的时候我听了点,好像是因为小澜选的曲子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流行经典,现场感染力强,更讨喜一点。这种露天比赛嘛,氛围也很重要。”
这种解释并没有让宋梨好受半分。
输了就是输了。0.2分也是差距。
她精心准备的曲目,竟然输给了耳熟能详的流行曲?
一丝不甘和不服输的情绪在她清冷的眼底迅速凝结,又强压下去。
“恭喜。”她偏过头,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声音有些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将那点不甘心明明白白地写在了紧绷的侧脸线条上。
夏月光敏锐地察觉到了宋梨低落的情绪,那份巨大的喜悦瞬间被忐忑冲淡了不少。
她抱着自己的证书,像是抱着个易碎品,小心翼翼地使劲找补:“对对对!夏叔说得对!我、我选的就是口水歌嘛,肯定更接地气,大家听着熟悉就容易给高分……这本来就不是那种特别严肃正式的专业比赛,评委口味肯定不一样!真的,宋梨,你的技术比我好太多了!我完全是运气,运气!”
宋梨没有回头,但紧抿的唇线似乎放松了那么一丝丝,脸色也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丁点。
就在这时,宋梨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发出“嗡”的一声轻震。
是柏知贺的消息。
【我在回来的路上,预计半个小时就能到现场。】
文字下方,配着一张图片:一束精心包扎的、盛放着的白色桔梗花。
洁白无瑕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在阳光下显得纯净而温柔。
宋梨的目光在那束花上停留了几秒。
她知道,这是柏知贺提前为她准备的,庆祝她获得第一名的花。
他大概根本没想过她会失手。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混杂着对柏知贺心意的感知、对比赛结果的失落、以及一点微妙的别扭——悄然滑过心头。
她抬起头,目光从窗外收回,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对驾驶座的夏叔说:
“夏叔,前面路口右转,去趟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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