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宋梨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精准地点在他的嘴唇上,堵住了他后面的话。她的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唇瓣的柔软和温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盯着柏知贺的眼睛,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你表面上装得无所谓,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喜欢在深夜里流眼泪的小屁孩!你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是累赘,在哪边都碍眼,对吧?”
她的语气毫不留情,直指柏知贺内心最隐秘的伤口。
柏知贺的眼神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像是被剥开了最后一层保护壳。
他猛地抬手,握住了宋梨点在他唇上的手腕。宋梨想抽回手,他却用了些力道,让她无法挣脱。他将她的手拉下来,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颊旁。
这个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依赖的亲昵,让宋梨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脸颊肌肤的温度和细腻的触感。
“请把‘痛哭的小男孩’这个形容去掉。”
柏知贺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微微侧头,脸颊在她掌心蹭了蹭,像是在汲取一丝暖意,又像是在美化她过于犀利的语言。
他抬眼看向宋梨,那双总是温和带笑的眼眸此刻像蕴藏着一片深邃的湖泊,波光粼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和吸引力,如同传说中惑人心魄的海妖。
“就算哭,”他低声说,带着一种破罐破摔般的坦诚,“也是被我父亲喝醉后打哭的。他下手那么重,我哭……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而且我也不是经常哭。”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微微躲闪了一下,“像上次那样,被他用烟灰缸砸破额头,流了很多血……那种程度,我都没哭。”
宋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紧缩,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下意识地想抬手摸摸自己的心口确认它是否还在跳动,但手腕还被柏知贺握着,动弹不得。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猛地涌上喉咙,像一块干硬的面包堵在那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噎得她眼眶都有些发热。
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清隽的少年。夕阳的光线在他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可此刻,她却觉得他渺小得像一粒随时会被风吹散的尘埃,脆弱得不堪一击。那种感觉让她无比难受。
“我……我说错了。”
宋梨的声音干涩,她放弃了抽回手的念头,反而用指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摩挲着柏知贺微凉的脸颊,仿佛想拂去上面看不见的伤痕。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安抚意味的亲密触碰,让柏知贺紧绷的身体和握着她手腕的力道瞬间松懈下来。他像个终于得到安抚的孩子,乖顺地任她揉捏着脸颊,眼神依赖地望着她。
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宋梨的主动靠近而变得极近。
宋梨的身体无意识地微微前倾,清丽的面庞离柏知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柏知贺能清晰地数清她浓密的睫毛,近到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皮肤。
近到……柏知贺的心跳骤然失序,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中炸开:宋梨……是要吻他吗?
然而,就在柏知贺屏住呼吸,几乎要闭上眼睛迎接那可能的触碰时,宋梨却停住了。她
澄澈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波动,但眼底深处却像融化的春水,清晰地倒映着柏知贺有些怔忡的、带着期待的脸庞。
“柏知贺,”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柔的审视,“你现在,是在……跟我撒娇吗?”
柏知贺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他望着宋梨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试探:“如果我说……是呢?你会怎么做?”
宋梨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反而更加坚定,那眼神炽热得仿佛要将柏知贺一口吞掉,却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出了安慰的话语:“我会安慰你。我会告诉你,你很好,特别好。别妄自菲薄,别再说自己是多余的。”
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柏知贺深深地望进她眼底那片温暖的湖泊,心脏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
他薄薄的唇瓣微微翕动,最终,一个更加清晰、更加大胆的答案从唇齿间溢出,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深沉的渴望:“我不要这些安慰的话。”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羽毛搔刮在宋梨的心尖,“我撒娇……是想要一个吻。”
轰——!
宋梨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眼底深处那点暖意瞬间被巨大的慌乱取代。
她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猛地抽回被柏知贺握着的手,身体也像装了弹簧一样向后弹开,拉开了两人之间危险的距离。
她迅速低下头,掩饰着瞬间爆红的脸颊和狂跳的心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几秒钟后,她抬起头,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清冷和拒人千里的漠然,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从未发生。
她目光转向旁边,对着一直叼着飞盘、歪着脑袋傻乎乎看着他们的小白,用一种极其冷静、极其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小白的要不要?”
小白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兴奋地“汪”了一声,以为终于轮到它了,欢快地蹦跳着挤到两人中间,然后“啪叽”一下躺倒在地,四脚朝天,露出柔软雪白的肚皮,尾巴疯狂拍打着草地,眼神湿漉漉地充满期待着挠痒痒。
······
汇演当天的礼堂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宋梨和夏月光站在聚光灯下,琴弓齐舞,演绎了一首气势磅礴的爱国曲目。
小提琴的音色虽不如管弦乐器那般雄浑厚重,但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激昂的旋律依旧点燃了全场。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夏月光激动得脸颊通红,在后台像个孩子,抱着小提琴又蹦又跳,甚至忍不住“鬼哭狼嚎”地抒发着兴奋。
“太棒了!我们太棒了!宋梨你听到了吗?掌声好响!”夏月光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宋梨面无表情地从包里掏出降噪耳塞,动作利落地塞进耳朵,隔绝了大部分噪音。
她实在无法理解夏月光为何能为一首普通的汇演曲目兴奋至此。
她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小提琴收回琴盒,动作优雅而疏离,仿佛刚才在台上投入演奏的是另一个人。
夏月光好不容易平复了一点,一边小心地将宋梨送她的那条昂贵白裙脱下,仔细地折叠好,塞进那个洗得有些发白的帆布书包里,一边兴奋地絮叨着:“奖金拿到手,一半交妈妈的医药费,一半我自己留着!三千块呢!这可是巨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了……算了,还是存起来吧,存起来保险!”
她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小心地拉上书包拉链。
宋梨瞥了一眼那个被珍而重之放好的购物袋,感觉自己送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块沉甸甸的金砖。
她的目光扫过夏月光的书包,一角沾染了一块明显的黑色墨渍,再往上,裸露的手臂上也蹭到了一些墨迹。宋梨的视线在那片皮肤上停留了一瞬,脑海中瞬间闪过之前在商场试衣间,夏月光遮掩手臂淤青的画面。
一丝疑虑悄然爬上心头。
“夏叔,”宋梨开口,声音清冷,“先送她回去。”
夏月光立刻夸张地双手合十,对着宋梨感激涕零:“宋梨!你对我真好!简直是天使下凡!”
宋梨别开脸,语气带着惯有的嫌弃:“我只是不想闻到你这一身臭汗味,熏得慌。”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地驶入一个老旧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区。当车子停稳在宋梨曾目睹父亲宋牧阳出现过的那个熟悉单元门口时,宋梨的眼底迅速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她摇下车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你家住这里?”
之前夏叔都是把夏月光送到路边,或者是打工的地方,这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是啊!”夏月光毫无芥蒂地点头,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这里离我妈妈住院的医院特别近,方便照顾她。而且房租也不贵!楼下广场上每天晚上可热闹了,跳广场舞的、下棋的,可有意思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轻快起来,“对了,小区前面拐角那儿有家咖啡店,人不多,环境挺好的!我吃过他家的提拉米苏,特别好吃!口感超级细腻!”
“提拉米苏”四个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宋梨的耳膜。
那天在咖啡馆,朱惠舒点的,也是这个!
一股强烈的厌恶感瞬间在心底翻涌升腾,几乎让她窒息。她压下翻腾的情绪,状似随意地问:“咖啡店在哪里?”
“就前面路口右拐,大概五十米不到,叫‘拾光角落’!”夏月光热情地指路。
宋梨的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收紧。
她知道那家店,一小块所谓的“精致”三角蛋糕要价八十多块。虽然比不上李记的价格,但也绝非是平日里连买根冰棍都要犹豫再三的夏月光会主动去消费的地方。
“谁带你去的?”宋梨看向夏月光,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直白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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