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明渊查郑家的事，郑书白丝毫不知。
晚上六点，他一个人躺在医院里面，突然就收了到张堇年的电话。
张堇年是刚刚下戏，发现宿舍群里的消息，知道郑书白跟佐淮掉下山崖后，连妆都来不及卸，就忙回了个电话过去。
他人过于紧张，只顾着看手机，也没注意前面有人就跟人撞在一起。
“抱歉抱歉，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张堇年道着歉，视线却都没朝对方看过一眼，就匆匆拿着手机走到场外去接电话。
被他撞到的人，看了一眼两人碰过的肩膀，微微挑眉。
“这张堇年怎么这样，一点诚意都没有，林哥，你没事吧？”
“没事，小问题而已，再说他可能真的有事，也不是故意的。”林哥随意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眸光却追着张堇年的身影过去。
“林宫耀呢？怎么还没来？”
前头导演周向大喊的声音传来。
林宫耀这才收回视线，转身时，他又朝张堇年那边看了一眼。
黄昏的路灯底下，穿着衬衫黑裤的少年身影颀长，腰肢精瘦，微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使得他那张白净的脸颊忽地多了几分朦胧之姿。
似暖玉剔透，昳丽光泽。
一眼看去，竟能让人心神动荡。
林宫耀看得出神，有些想将这幕的少年给记录在脑海里面，可也是此刻，却有个不合时宜的身影，忽地大步朝那少年走去。
林宫耀微微眯眼，看出来拿到身影正是斳尧。
“林哥，我这几天听剧组的人说，这张堇年跟秦尧关系挺好，你不会是……想跟秦尧抢人吧？”
林宫耀眼神微微一冷，转身离开时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
路灯下，斳尧穿着风衣径直站到张堇年的身后，他高大的身影，将张堇年的背影，完美的隐藏起来，隔绝了身后那不怀好意的眸光。
张堇年对此毫不知情，电话接通后，他就急了。
“喂，小白，我刚刚才看到消息，你跟佐淮都掉下山崖了，是怎么回事？伤得严重吗？”
小白？
这个称呼让斳尧脑子里，闪过了张稚嫩的面容，也让他跟着微微皱眉。
开了扩音器手机里，郑书白带着笑意的声音柔柔传来。
“我没事，就是昨天大家出去写生的时候，发生点意外没什么大问题，都只是皮肉伤而已。”
张堇年得他亲口回应，又听他声音确实像是没事，才微微松了口气。
“没有大碍就好，那边的山可不低，掉下去能捡回条命都是祖宗保佑，可好端端的你们怎么会掉下去了？”
斳尧也想知道。
“是个意外，以前就听说那边不知道时候开始养了不少猴子，一直也没见过，没想到这次就让我们给碰上了。”郑书白笑了：“那些猴子想要抢我们的背包和饮料，抓扯的时候，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不可能。
斳尧当即就在心里反驳。
以这臭小子的身手，区区两只猴子，怎么可能会让他掉下山崖？
佐淮也有些怀疑：“小白，以你的身手，不可能连猴子也干不过吧？”
“你太高估我了，那是猴子国家保护动物好吗牢底坐穿兽啊，我还真能上手不成？再说那天，我们写生的那个凉亭护栏也有些松了，所以才掉下去了，放心真的就只是意外。”
郑书白怕他担心过度，会影响到他工作，接二连三的保证只是意外，才断绝了张堇年的担忧。
电话挂断时，张堇年道：“我的戏份应该要不了多久就杀青了，你们在学校都好好的等我回来知道吗？”
“知道，等你回来请我们吃大餐啊！”
“馋死你得了！”
张堇年笑骂着，挂了电话转身要回，却猝不及防一头撞进到肉墙。
抬起头时，张堇年看到斳尧垂下的眼里，隐约泛着几分狭促。
“爸爸……你怎么在这？”张堇年揉着鼻尖，声音有些嗡嗡的。
斳尧的脸上还带着妆，他的妆容特意往年纪大的方向刻画，一身的黑长风衣尽显男人成熟内敛。
面对这样妆容的斳尧，张堇年喊他爸爸并没有压抑，况且这么久了他自己似乎也习惯了，并没有发现脱口而出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斳尧眼底带着笑意，眸光瞥一眼他的手机，很坦然的问：“你室友掉下山崖了？严重吗？”
“应该还好，刚才听他的声音精神也算不错，可能真的只是一些轻伤。”张堇年想了想又说：“他有学过身手还算不错，所以才没伤着哪，要是换个人的话，可能还真的不一定了。”
斳尧点了点头：“没什么大碍就好，年轻人皮肉伤养两天就好。”
张堇年嗯了一声，再抬眼，发现斳尧的助理陈河走了过来，才反应过来，张堇年今天的戏份结束了。
“时间不早了，爸爸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一场戏，就不跟你多聊了。”
斳尧嗯了一声，眸光看着张堇年的身影，小跑着回了剧组。
陈河站他身边，顺着他的眸光，看向张堇年的方向。
“你进圈这么多年一直洁身自好，现在却对个新人这么关注，怎么？铁树开花红鸾心动了？”
斳尧有些失笑，转身给陈河胸口垂了一下：“你想什么呐，他跟我弟弟年纪一样，就是小孩而已。”
“嗯嗯嗯，我懂，我懂。”陈河跟着他的身后，幽幽点头有点欠揍：“任何关系在开始之前都是从哥哥弟弟开始的，一开始只是小弟弟，后来就变成了情弟弟，再后来……！”
话没说完，陈河表情微变。斳尧忽地眯眼，眸子里透出来的压迫，让陈河怔愣之后，立即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
斳尧这才收回眸光，眼神看着远处的弯月。
“我真的有个小弟，年纪跟他一样。”
陈河有些诧异。
他听到斳尧又说：“当初我离开家的时候，他还只到我胸口而已……”
十年没见，小弟都成了大男孩。
也或许，都忘记了他这个哥哥。
陈河是斳尧还没火的时候，就到他的身边当助理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一直都挺好，可就算这样，陈河对于斳尧以前的事也不是全都清楚。
他所了解到的，是斳尧来自偏远乡村，在城里找工作时误打误撞进的娱乐圈。
他是家中独子，父母都是乡野农民。
但是现在……
“你……真的还有个小弟？”陈河顿时皱起了眉。
斳尧并不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他嗯了一声点点头。
陈河瞬间表情复杂，活像是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你当初在寰宇填的那份资料……”
“哦，借用了同学的信息而已。”
陈河：“！！！”
斳尧眼底藏着积分笑意：“娱乐圈的水那么深，总要留个余地。”
陈河：“！！！！！”
不是。
你这话说得合理吗？
大概是看出陈河的表情过于夸张，斳尧顿时挑眉：“难道你来应聘我助理之前，面试其他工作的时候就没有填过虚假信息的简历？”
陈河：“……”
有。
还不止一次。
不是把身份证号随便改了个数，就是乱填了家里人员的关系，或者是父母的工作单位。
甚至于他当初为了来斳尧这里做生活助理，他也在简历上给自己写了一个独生子女！紧急联系只有他妈，他爸的信息？
他就填一个早亡。省得麻烦。
想到这些东西，陈河的表情顿时微妙起来。
斳尧脸上笑意更浓，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朝剧组那边走去。
张堇年已经在拍摄了。
他今晚上的戏份，主要还是跟林宫耀的对手戏。
因为两人在剧中是合作关系，戏份都显得比较亲近，但是……秦尧刚一走到边上，他就看见林宫耀的手不太老实。
张堇年也感觉到了，那只手从他身上摸过，似不经意，却又掠过了铭感的地方。
林宫耀垂眼时，眸光带着几分别有深意的扫过张堇年，见张堇年神色不变，似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走戏，他眼底笑意更浓，胆子也大了不少。
场外，秦尧的眼神顿时就冷了几分。
陈河也是眉头微皱：“这家伙……”
看上张堇年了。
其他人似乎看出来了，一个个神色虽有些怪异，却也没人说破，大家都当不知道这事。
这场戏走完，已经十一点半了，剧组到了收工的时候。
张堇年回到化妆间卸妆时，脑子里一回想起那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手，眼神都冷了几分。
“堇年，今天拍戏辛苦了，一会我们一起回去？”
单人化妆间里，林宫耀突然走了出来。他身影高挑，穿着一身运动装，人看起来就跟邻家大男孩似的，平易近人又人畜无害。
几个还没走的化妆师刚收拾完，一听林宫耀的声音，一个个眼里顿时闪耀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但林宫耀一个眼神扫来，这几个化妆师预感不妙，纷纷低头快速撤离。只有个身形微胖的小姑娘，胆子大，临出去前还还偷偷点开了录音器，将手机放在桌子底下藏着。
化妆师的离开让张堇年也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尤其是想起之前拍戏时发生的事，更是让他皱眉。
“多谢林哥，我今晚上还有点事，暂时不回酒店了。”张堇年拿过鸭舌帽戴上，转身就要朝门外走。
“有事？”林宫耀有些挑眉，忽地轻笑着转身走向张堇年：“进组这么久了，约了你两次你一直都在拒绝我，你这是在躲我吗？”
林宫耀这是……已经不想伪装了？
张堇年觉得是的。
“我长得那么像吃人的老虎吗？让你这么避我如蛇蝎？”林宫耀确实是不想在装了，他淡淡一笑，忽地转身，眼里的笑，逐渐地泛着几分冷意。
“林哥说笑了，我是真的有事。”张堇年后退两步，拉开跟他距离：“我朋友今天早上掉下山崖了，我不放心他，想去看看。”
林宫耀微微皱眉，眼里带着几分锐利与怀疑。
张堇年神色无常而又一脸坦然：“明天我的戏份在九点，一来一回，时间刚刚好。”
“你不知道周导的剧，最不喜欢演员擅自离组吗？还想趁着这个时候出去。后面的戏份，你，不想拍了？”
张堇年神色坦然，又往后退了两步：“下午我跟周导请过假了。”
意思是周导同意了。
林宫耀有些诧异，随即笑了。
他不相信张堇年的话，只觉得张堇年这根本就是在忽悠自己。
脚下的步子再次逼近张堇年的跟前，林宫耀的眼神已经透着几分危险。
“周导的戏，可从来都没有同意让人请假的先列，你以为你是谁呢？”
张堇年眸光微凌，神色依旧从容：“我确实是跟向导请了假，林哥不信我也没办法，恕不奉陪。”
“张堇年！”林宫耀突然大步一迈，直接抓住了张堇年的手，连声音都变得阴冷不少：“你不会真以为你上了一次向导的戏就能平步青云了吧？”
张堇年脸色骤冷。
“你也是混过娱乐圈的人了，还不知道这个圈子的更迭很快吗？”林宫耀冷笑，眼神带着几分露骨的打量：“就算你曾经是家喻户晓的童星又怎么样？在这个圈子，只要沉积一两年就会被人遗忘，更别说你那么多年都没再拍过戏，早就是不当初你们那些童星的天下了，你会不明白圈子里现在最基本的道理和规则吗？”
“所以呢？”张堇年坦然问他：“你想说你就是这个规则？”
“至少我能给你你想要的资源。”林宫耀走近张堇年，几乎贴在张堇年的耳边：“以前童星的市场很大，但现在的童星根本就不值一文，卖情怀也只会让人反感跟厌恶而已，不相信，你看看你们那一代出来的童星，究竟还有几个是能活跃在屏幕前的？但是，如果你识相的话，我可以让你一直在圈子里活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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