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兴阁思量:现在已经快要天黑,前面未必有其他驿站,他也快到目的地了,不必太节省。
干脆骑着驴子走进这家白槎山客栈。
这间客栈倒是颇为冷清,一进门也没个人招待。
其实这实属正常,毕竟现在山寨里大部分人手,不是忙着开荒,就是在山里监工开矿,能抽调来看店的人手实在有限。
只有一个伙计在柜台低着头算账,听见动静抬起头,在看清钟兴阁的面容后,脸色忽的一变。
钟兴阁倒不觉的自己有什么吓人之处,只寻常道:“小二,有客房吗?”
小二放下手中的账本,脸上立刻带着笑,道:“有的有的,客官,您要什么房?我这里有上房、中房、下房。”
钟兴阁道:“要一间下房就行,另外,我的驴子需要好生喂一下。”
“好咧,”小二嘴上应着,目光往外看了看,见只有一匹驴子,试探道:“客官,您是一个人出行啊?”
钟兴阁微微诧异,警惕道:“那又如何?”
小二嘿嘿一笑,掩饰道:“幸好最近县令下令清理了昌阳县的山匪,不然您可有麻烦了。”
小二心中暗道:就一个人啊,正好,不用去山寨摇人了,看我一杯迷药将你放倒!
钟兴阁被转移注意力,也打听道:“你见过清剿山匪的官兵吗?”
“当然见过,”他们之前还天天见呢。
小二立刻接过话头,开始吹嘘他们大王,道:“那打头的秦班头,年纪轻轻,器宇轩昂,一手长枪使得出神入化!”
钟兴阁皱了皱眉头,道:“你说得那个秦班头是什么来历?”
当然是我们白槎山的山大王!
小二心里门清,嘴上却打着哈哈,道:“这种大人物的事情,小的怎么会知道,客官可要用些晚饭,小店有好酒好菜伺候。”
钟兴阁见问不出来,也不再多言,道:“那就来些简单的饭食,再沏一壶凉茶即可。”
“好咧,客官您稍坐,小的这就去准备。”小二应声,利落地转入后厨
一进后厨,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急忙对灶前的伙夫低声道:“快快,给我拿点蒙汗药来。”
伙夫一愣,有些迟疑地道:“大王不是早就下令了,不允许我们再干黑店的营生吗?”
“大王是这么说过,但这个人不一样!”小二急切地搜找着瓶瓶罐罐,道:“这个人就是大王找得画像上的人,决不能让他跑了。”
小二已然认出,钟兴阁就是大王画像上的人。
伙夫抬起头,道:“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那人跟画像上长得一模一样,快把蒙汗药拿来。”小二急切地道。
伙夫从暗格中取出一个瓷瓶递过。
伙计立刻挖了一大勺白色药粉,放入茶壶搅了搅,又道:“有没有现成的饭菜,我一块端上去。”
伙夫摇头,麻利地道:“我还没开火,我马上就做。”
“算了,不用麻烦了,”小二顺手抄起烧火棍,别在后腰的衣服里,道:“我先把凉茶端过去,那个人看着文文弱弱的,应该没什么力气,要是不喝......”
小二露出狞笑道:“我也是略懂些拳脚。”
伙夫挠了挠头,当即抄起一把擀面杖,道:“成,那你小心点,我也过去在门后盯着。”
小二端着茶壶回到前堂,脸上重新挂上殷勤的笑,道:“客官,您要的凉茶,饭菜后厨还在做,您稍等片刻。”
钟兴阁点头,他行路很久,此时口舌干燥,闻言也没有防备,直接倒茶水喝下。
小二瞧见他喝下,心中窃喜,正好省了他动手,当即就这么笑吟吟地看着对方,等他药效发作。
钟兴阁见小二一直盯着他,心里有些奇怪,刚想说什么,就觉得头晕脑胀,眼睛也几乎睁不开。
看着小二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他才反应过来。
糟了!这竟然是一家黑店。
他想挣扎起身,却只觉得天旋地转,最终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小二笑着拍了拍钟兴阁的脸颊,道:“客官?客官醒醒。”
见对方没有反应,他收起笑容,赶紧招呼正在后厨躲着看的伙夫,道:“快过来,帮我一把,把人搬到柴房去。”
“来了来了。”伙夫连忙上前,和小二一前一后地将钟兴阁运到柴房。
小二小心地拿出画像,对着这个人脸对比了一下,果然脸上的褶子都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他又翻了翻对方的行李,果然看到很多书籍,心想:应该不会有错。
可惜小二他不识字,也不认识鍾興閣的委任书。
他吩咐伙夫:“快,把人捆起来!你把人看好,我这就上山去跟曾管事禀报,大王要找的人,咱们抓到了!”
伙夫依言照办,用麻绳将钟兴阁捆得动弹不得。。
曾鑫此时正在白槎山矿区盯着这些俘虏开矿,闻言赶紧跟着小二下山,在客栈柴房见到被捆成粽子、昏迷不醒的钟兴阁。
他仔细端详了一番,确是画像上的人无疑,曾鑫转而问伙计,“你是如何将他拿下的?”
“用药麻翻的。”
曾鑫点了点头,他担心对方清醒后会胡言乱语,暴露现在那个假县令的身份,让小二去厨房里拿一块抹布,把人这人嘴堵上。
伙计很快找来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塞进了钟兴阁嘴里。
曾鑫站起身,他还记得大王的命令,不要搞得太血腥,大王要亲自问话。
“今晚就连夜将人送到昌阳县,交给大王,注意隐秘,不要其他人知道。”曾鑫下令道。
小二立刻答应道:“好咧。”
曾鑫转念一想,又摇了摇头,道:“不行,还是我亲自去送。”
此人关系重大,万一途中出了岔子,大王之前的计划就都白费了,交给这群小喽啰,他不放心。
于是,曾鑫当即命人将钟兴阁牢牢捆缚,塞进一个空酒缸里,缸口覆上红布,再用麻绳紧紧扎牢。
他亲自带着几个信得过的伙计,伪装成运送酒水的商贩,用板车拖着几个酒缸,趁着夜色就往城里走。
昌阳县的路的确颠簸。
行了不到半个时辰,酒缸里的钟兴阁就被颠醒了。
他感觉头痛得厉害,那小二用的蒙汗药价格便宜,效果霸道,就是有点副作用,服下的人短期会头痛。
钟兴阁缓了好半天,才艰难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绳子绑得像个菜青虫一样,嘴也被破布堵上了,被装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桶装容器里,还能闻到淡淡的酒香。
钟兴阁试探地用身体撞了撞器壁,听到了瓦罐碰撞的声音。
难道是在酒缸里?钟兴阁心下一沉。
他们要将自己带往何处?
自己应该是遇到黑店了,可他只是个穷书生,身上也没有多少钱财,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才华……难道……
他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说句实话,他的得罪的仇家,教训他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这条路实在颠簸的很,钟兴阁在缸里磕来碰去,他强忍不适,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
有个清亮的声音好奇地问道:“掌柜,大王要这个人干嘛?”
是客栈里招呼他的小二。
另一道声音更厚重一些,应该就是小二口中的掌柜,呵斥道:“不该问的别问!做好你的事!”
钟兴阁静静地听着。
大王?难道是一伙土匪?
钟兴阁突然想起,之前听说:近期县令下令清理了昌阳县的山匪。
难道是漏网之鱼?
这时,几个伙计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隐约传来:
“掌柜,弟兄们都说,大王现在在给县令当护卫,真的假的?”
“我还听说咱们整个白槎山都要从良了。”
“你没瞧见,闫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块石头,立在了山脚下,上面还刻着白槎村三个大字呢!”
掌柜不耐烦地道:“都赶紧赶路,哪那么多问题。”
大王现在在给县令当护卫?从良?白槎村?什么意思?
零碎的信息快速在钟兴阁脑中分析起来。
陆阙他到底在昌阳县做了什么?他与这些山匪……莫非有所勾结?他要造反吗?
钟兴阁估摸着已经走了大半天。
一行人终于来到县城。
曾鑫敲开了县衙的门,出来开门的是山里的兄弟李虎。
曾鑫压低声音,道:“大王呢?”
“是秦班头,”李虎下意识纠正,随后疑惑地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曾鑫连忙改口,笑道:“是是是,是秦班头,秦班头让我留意的那个人,抓到了!”
李虎他们都是知情者,自然知道秦明彦要弟兄留意的人是谁,是真正的、尚未赴任的昌阳县县令陆阙。
他闻言又惊又喜,看向板车上的那几个酒缸,笑道:“干得不错,快、快带人进来。”
一行人赶着车进入衙门后院。
青壶恰好提着灯笼路过,看到李虎带着一帮人,拉着几个大酒缸鬼鬼祟祟进来,疑惑地道:“李护卫,这是做什么?”
李虎是个老好人,见是沈玉雀的心腹青壶,也未多想,就说了,小声地道:“陆阙抓到了。”
“什么?”青壶闻言大惊失色,什么陆阙抓到了,老爷他不就好端端在房里吗?
李虎见他反应巨大,只当他是惊喜过度,解释道:“我们这些弟兄,按照陆县令所给的画像,抓到了那个人。”
青壶心里通通直跳,他不知道此人是谁,强自镇定,打商量道:“李护卫,我……我能看一眼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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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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