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兴阁都没料到,陆阙竟然如此狡诈,在秦明彦面前佯装靠近,却将刀锋对准他,再次痛下杀手!
他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尖在面前放大。
就在这一瞬间,秦明彦突然伸手握住陆阙持刀的手腕。
陆阙不甘心地用力挣脱,却纹丝不动,他焦急地道:“秦明彦,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如果秦明彦硬要阻止,他根本不可能在他的阻止下杀掉钟兴阁。
秦明彦还处于懵逼搞不清情况中,阻止陆阙动手杀人完全是下意识的,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夫郎手上沾血。
他慢慢掰开陆阙紧握刀柄的手指,安抚道:“阿雀,这就是欺负你的狗官?这种事情让我来就是,别脏了你的手。”
陆阙怔了怔,下意识松手,手里的刀也被秦明彦夺走了。
钟兴阁见陆阙和这个秦班头官匪勾结,争着要杀自己,心头不禁升起绝望,对陆阙怒斥道:“陆玉成,你身为昌阳县县令,不思忠君报国,反而和山匪强盗勾结,我钟兴阁今日即便死在此地,也……”
“等等,”秦明彦这次是真真切切听清了,他打断钟兴阁的话,满脸难以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陆阙闭上眼。
完了,彻底完了。
钟兴阁挺起胸膛,一身正气,道:“我是钟兴阁,嘉佑三年金科状元,吏部调任昌阳县县丞。”
秦明彦如遭雷击,喃喃道:“你叫钟兴阁?写下《丹心书》的钟兴阁?”
“不是?”秦明彦看了看身旁的阿雀,又看看捆成粽子的钟兴阁,突然拍手笑了一下,一脸恍然大悟地道:“我明白了,你肯定是在混淆视听,不愧是大奸臣陆阙,哈哈,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陆阙?!”秦明彦凶神恶煞地道。
钟兴阁面露嘲讽,这个人简直疯魔了。
虽然不知道秦明彦说得丹心书是什么,但还是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钟兴阁,随你信不信!你身边的那人才是陆阙,怎么,难道你身为县衙的班头,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不认得?”
秦明彦霍然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陆阙,声音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不禁道:“阿雀,你说句话呀,他在骗我,对不对?你告诉我,他在胡说八道!”
陆阙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淡的讥笑。
虽然到了这个地步,只要他肯开口争辩,这个一心相信自己的憨子,大概率还是会选择相信他。
只是……
他突然觉得,这终日戴着面具、隐藏真实身份的生活,实在太累太累了。
他这辈子还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就要因为那本后世史书上的几行污名,就要任眼前这人定罪,喊打喊杀,千方百计的隐藏自己。
前世,因为青壶被流矢杀死,钟兴阁也从未来过昌阳县,所以秦明彦并没有怀疑过自己是陆阙。
他一直欺骗着秦明彦,想必直到他死后,秦明彦都不知道,他就是史书上那个真正的陆阙。
可这一世,他并不想再骗对方了。
“他说的没错,” 陆阙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秦明彦震惊的眼神,干脆利落地承认,道:“我才是陆阙,陆玉成。”
他不想再装模作样了,他就要秦明彦接受他的本性!
哪怕他不是个好人。
秦明彦瞳孔微微放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雀,你.......”
“不要叫我阿雀,”陆阙突然打断他,提高声音,语气尖锐道:“我说:我就是陆阙,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秦明彦。”
“狗官!奸臣!罪该万死!人人得而诛之!是不是?!”陆阙有些歇斯底里地道。
秦明彦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
任谁能想到,自己心爱的娇娇弱弱温柔小意的夫郎,会突然变成史书上臭名昭著杀人不眨眼的奸臣。
明明刚刚阿雀还在他怀里睡觉,对他发小脾气,气恼和他靠在一起热得很,不许他久抱。
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陆阙的眼神凌厉,看起来和他醉酒时很像,看起来又冷漠很多。
秦明彦感觉到自己遭受了巨大的背叛,又觉得心里很委屈,他对陆阙掏心掏肺,连最大的秘密穿越者身份都告诉他了。
对方竟然隐瞒了身份,还是、还是一个历史上的无恶不作的奸臣。
他脑中一片空白,秦明彦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上前一步想要讨个说法,浑然不觉手里还提着尖刀,脸色生硬。
看起来就像是要,对陆阙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你想对我家老爷做什么!”青壶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秦明彦,将陆阙护在身后,怒气冲冲地道:“秦明彦!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山匪,我家老爷何曾亏欠你半分!”
青壶恼火极了,想到老爷平生第一次动心,竟遇上这等混账,他大声地斥责道:“我就不明白了,我家老爷哪里对你不好吗?”
“赴任途中遭遇你们,你们张口便要杀狗官,我倒要问问你,我家老爷甚至还没有赴任过,如何为祸乡里、鱼肉百姓?哪里称得上狗官了?”
“我家老爷是御前钦点的探花郎,打马游街时,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小姐哥儿为之倾心,但老爷从不曾放纵自己,”
“你们上来就要杀人,我家老爷只是为了活下来,不得不自称是陆阙的小妾来保命,甚至将官印和委任书都拱手奉上。”
“逼他冒充县令,也是你们的主意!他做得还不够好吗?整个昌阳县人人都称陆县令是青天大老爷,他还特意颁布了,让流民可以通过垦荒来落户的法令。”
“你们白槎山的山匪都可以通过这个方式,洗清匪籍、重归良民。”
“秦明彦,你扪心自问,我家老爷待你如何?你们欺他、辱他,如今更因外人几句挑唆,便要对他刀兵相向?”
青壶张开双臂,将陆阙死死护在身后,眼中已泛出血丝,喝道:“你若非要动手,就先从我的尸身上踏过去!”
一席话句句诛心。
连青壶身后的陆阙也被震惊到了,他满脑子的算计难得空白了一瞬。
他从来没想过会被人这样回护,青壶他......
前世青壶死在了马车里,这一世他下意识救了,救下青壶也只是因为这个侍从培养了很久,用着还算趁手,死了有点可惜。
仅仅……是顺手而已。
而在柴房角落,刚刚还在努力求生的钟兴阁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都什么玩意?
他完全没想到陆阙和秦班头在他一句话后,就起了内讧,秦班头竟然不知道陆阙是陆阙?
不过,他听到青壶的话后,陷入了沉思。
陆阙自称小妾保命?被这群山匪欺辱?
难道事情另有缘由?陆阙不是自愿和这群山匪们合作的?
秦明彦被青壶的诘问钉在原地,他看向不再言语的陆阙,又看了看急眼的青壶,张了张嘴,他想说:
他当然知道阿雀对他好,他没想翻脸不认人?
他和阿雀不是两情相悦吗?怎么就成了欺他辱他?
而且,他没有想打想杀,只是不敢相信。
秦明彦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心太乱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秦明彦猛地一跺脚猛地跑了出去。
而这场闹剧同样吸引到了县衙中的其他人。
闫叔看着像兔子一样仓皇逃窜的秦明彦,茫然道:“陆县令,这是怎么了?”小两口这是闹矛盾了?
陆阙被青壶扶起身,神色已经恢复冷静,只是眼中还带着些疲惫,道:“闫先生,事已至此,我也没必要隐瞒了,我就是陆阙。”
闫叔刚想说:你当然是陆阙,不是也得是。
联系秦明彦突然跑出去的举动,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惊愕地道:“你真是陆阙?!”
陆阙点了点头,无意再隐瞒。
“这、这......”闫叔也是哑口无言,他虽然惊讶,但也不至于像秦明彦那样拔腿就跑,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并不知道史书上对陆阙的描述。
闫叔想了想,陆阙已经和白槎山绑定的如此紧密,而且对方确实是哥儿,这件事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半晌他试探道:“你现在还喜欢秦小子吗?”
他心里甚至跃跃欲试,其实他家闫靖也很不错。
陆阙瞥了他一眼,道:“闫先生倒是接受的很快,我非他不可。”
好吧,看来小靖没这个福分了。
闫叔明白了,还是小两口吵架,旁人莫插嘴,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他劝道:“小秦这个人啊,性子是轴了些,认死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老夫回去好好说道说道他。”
陆阙点了点头,他又看向柴房里的钟兴阁,想到刀子已经被秦明彦拿走了。
原本的杀心也消散了。
在秦明彦之外,钟兴阁似乎已经无法挑起他的情绪。
陆阙对闫叔道:“此人便是昌阳县新任县丞钟兴阁,他已经知晓我等身份,你派几个弟兄将他严加看管起来,绝不能让他泄露消息。”
闫叔看着柴房里狼狈,却不失风骨的钟兴阁,道:“没问题,交给我们。”
陆阙并没有打算和秦明彦分开,而且如今秦明彦已经知道钟兴阁的身份,前世对方就对钟兴阁十分敬重,如果这一世自己在他眼皮子地下杀了钟兴阁。
那憨子恐怕会要钻牛角尖。
没必要将这点小事,成为秦明彦心里的疙瘩。
这下爽了,什么追妻火葬场?我就喜欢当场怼回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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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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