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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下跪

“若当年进宫养在淑嘉太妃膝下的是你,不是卿儿,兴许你和他就结姻了。”

“也不至于天各一方不是?”

梁裕双眼不错神地紧盯着叶棠芜的面容,她垂下的睫羽轻颤的弧度比夏风还柔,烛光倾洒若蝴蝶金翅。她直视着梁裕的眼神虚空,像是透过他、飘向无边的远际。

他不在她眼里。

梁裕为这一刻的沉默,感到荒唐。在那个人的问题上,她一个字都不愿意与他说。

上京族内谣称叶氏女生辰应了大寒,性情亦是冷淡。只能远远望着,山水隔开走不进。

可这样清岭的人,也会为谁人有片刻的愣神。

梁裕瞧着此情此景,那点儿试图刺痛她而装出来的轻省荡然无存。

他胃里翻涌着,脸色是变了又变。铁青里蕴着薄红,气喘得更重了。

不甘吞没了神志,他已贵为天子,早不是当年的屈居受制的裕王。

他眸里含着阴沉的笑,句句渗起半分不掩的恶意:“嫁妆砌箱锁匙交出来。”

“朕要开箱查验,有无外物。”

“箱内所出金饰玉雕,一并拿来与源卿。”梁裕嗓音凉薄,他一字一句说地极重:“佳人才配得上名品,你这等劣妇难登大雅。”

漫天疾雪寸寸打到挺立的脊背上,与地龙喷薄的热意相抗,点点洇成水迹,绸袍经风一吹,粘腻湿冷地贴在身上。

吸去她体温的暖。

叶棠芜慢慢地攥了攥手心。

指节针扎似的麻,血管泛着蒲绒分布的红痕。

月光全然洒落在面颊上,将她眉眼渡上了朦胧的影。

叶棠芜站在风口,谛视着眼前情形,话音越空:“先帝有言,砌箱不备珍宝。”

“姐姐唬人玩呢。”叶源卿闻言乍时抬头,话音难掩嗔怒,不可置信:“八个中官堪堪抬起一箱,怎会无重物?”

“压的石块。”

叶棠芜伸手拔下了绾髻的别枝金步摇,精雕细琢的凤羽轻轻颤动了两下。

叶源卿双臂扶在梁裕肩颈上,愠怒未退。

视线却被吸引,微微抬起的那双眼动也不动地盯着步摇正中镶嵌的辉耀碧山玉。

“你想要?”

叶棠芜眼含审视,指节环转着流苏坠。身后的冬风鼓吹衣袖,咧咧作响:“能工巧匠雕刻了近八个月呢。”

“如今,我亲手给妹妹簪上。便当贺妹妹找到堪称绝配的夫婿吧。”

“毕竟同为叶氏,长幼一场。”

“我心,向来非叶氏。我为淑嘉太妃教养,不若养在府里,是有人疼爱顾惜,砸金银娇惯着长大的。”叶源卿轻轻钻进梁裕的怀里,手滑至他的臂弯,声音闷涩:“艰难时,只恨不得啖肉饮血。”

“阿裕,这些年,你是知道淑嘉太妃脾性的。”她的脸颊贴近梁裕的腰腹,手心微微颤抖,不一息便娇声啜泣,好不可怜。

她的那些年,又何尝不是,他梁裕伏低的那些年?

他太懂得资源匮乏带来的不安。

梁裕伸手回拥住她,缓缓揉着她腰际,动作间透着显而易见的疼惜,哄着:“都过去了。”

“淑嘉太妃未时二刻即薨,再没机会兴风作浪了。”

叶源卿却越哭声音越大,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梁裕哄了好一会儿,便有些手足无措,平时也不闹得这般厉害。他双手梗在那里,只觉没个台阶,没完没了。

一扭身拧眉,正对上叶棠芜手中的步摇。

“还不快过来?”梁裕厉声催促她,表情不悦又厌烦。

早说叶氏是祸害,将平时这么一个顶顶温柔的人都逼得哭闹了。

不知道有人握着糖倒没什么,还能如常生活。

见了若是得不到,又比较着想要,才抓挠地痛苦。

叶棠芜眸光清凌,一步步走上前去。

行至塌前的时候,手心攥着的那顶钗钿猛地袭向了梁裕的颈侧。

梁裕惊怒侧身,一把推开了叶源卿,转手拢上了叶棠芜雪白的脖颈,钗钿偏离,扎进了他的肩内。

惊怒之下,梁裕掌心渐渐收紧。叶棠芜的脸变得青紫,呼吸愈发困难,急促喘着气。手却攥紧了步摇,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尖利处还在往皮肉里推。

皮开肉绽,细尖挑起血肉,快速浸湿了梁裕雪白的里衣。

叶源卿尖声喊叫,连滚带爬地起身过来,她细长的指甲扣进叶棠芜细嫩的手背,逼迫她松手,掌面上猩红了一片。

梁裕粗重地喘气,他垂眸看着叶棠芜,几近震怒。

他捏紧了叶棠芜纤细的脖颈。掌下的皮肤细腻柔软,青色血管下还涌动着汩汩流动的血液。

梁裕五指仍向内拢。

呼吸被加速窜夺,叶棠芜头脑胀热,胸腔收缩愈发急剧,几乎喘不上来气。

也不肯移开视线,只略微皱了皱眉,看向梁裕的眼神嘲讽蔑视,无半分惧意。

叶棠芜手指用力攥紧了步摇,手臂因力竭而抖动。金枝尖锐处陷进了掌心,滴答滴答地流下了几滴鲜红的血——

落在了梁裕冷清的明黄玉襟带上,温热刺眼。

像是被晃到,梁裕猛地放开了手,一掌把叶棠芜推到了地上。

“来人——”

“圣上。”掌印撕心裂肺地喊叫出声,他用拂尘恶狠狠地拍打了下身边小太监的背,嗓音尖锐:“你死这儿了?快宣太医。”

“圣上恕罪,圣上恕罪。实在是娘娘屏退了奴婢们,咱家不知道里间的情形哇。”他不住地在地上磕着头,咚咚地脆声作响。

梁裕大口喘着气,他目眦欲裂,盯着伏倒到地上的叶棠芜的眼神狠毒狰狞。

叶氏从不乖顺,硬骨头硌得人太疼。状若难以熬尽的灯油。

梁裕咬着牙,伸手拔出了那顶步摇,血成股地溅了出来,他一把将步摇狠摔在了地上。

钗钿分离,四分五裂。

叶棠芜轻啧了声,手支在身侧,慢慢地直起了身。她眸光坦荡,抬眼看着长长水袖上沾染的鲜红,像是撞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厌恶地皱紧了眉。

气氛僵持不下,忽地一阵低泣打破了凝滞。叶源卿的泪滴连成线,流过那张清丽的面。

“阿裕。”她娇娇地喊了声,尾音还因为惊惧而恰到好处地抖着。

梁裕像是回过神来,他用指腹擦着叶源卿眼睑处的泪,高声咒骂着掌印:“门窗还不合上,等着朕去呢?没见着长公主在发抖吗?”

“圣上,奴婢有罪,该打,该打。”掌印站起来,大力地自掌了好几个耳光,没一会儿脸颊就浸着血丝红肿起来。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额头沁出了好多汗。

身边的小太监见势跑着去落上了门窗,窗外不息的冷寒风雪被阻隔住,只剩下簌簌卷刮的冬风拍打着窗棱。

“朕没事的,会好得很快。”梁裕低声哄着叶源卿,一副温润模样:“你还记得,前年夏日坠山。那时候多严重,大片的伤口溃烂发炎,我不也是好好活下来了吗?”

“那是建远将军替您挡了大半,坠落时,我哥哥垫在你身后。生死难关,将养不过半月,就又上战场了。”叶棠芜冷声开口,那双眼清冷剔透,沁着层叠的寒霜:“也有脸提?”

“叶氏。”梁裕震声喊她,他手指着叶棠芜,嗤笑出声:“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死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梁裕转过身,心间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被他掠过,他沉声吩咐:“掌印,皇后素来爱雪景,请她去雪中赏赏吧。”

小太监围上来,掌印站在叶棠芜面前。那双流淌着恶意的眼落在她身上,他捏着嗓子尖声开口:“娘娘,请吧。”

叶棠芜冷眼瞧了他一眼,她扶着身后的椅凳,慢慢地直起了身。精致的眉眼拢在一起,她慢条斯理地脱下了红色的凤袍,只留下了雪白的中衣。钗环一应被她卸下,整齐地摆在一边。

京城中才高聪捷,明艳惊绝的贵女,原就有最不可磨灭的傲骨。出身将门,也不缺文人之气。有着常人不能及的柔软心肠,也最为凉薄冷淡。

她意已决。

“我自己走。”她转身向前,走得坚定。门被她打开那刻,梁裕的声音阴侧侧地在身后响起:“跪在院里,邀六宫之人前来赏看。”

叶棠芜清冷的面容没一丝波澜的惊动,风雪在前,冽风裹着暗璇直直地往前扑。

她回过身,看了一眼梁裕,那般无情:“路无绝期,另世相见,仇怨必报之。”

她冲进了风雪里,春日妖艳的桃花树早已落了嫩绿的枝芽,变得枯干衰竭。侍卫伸手压着叶棠芜的肩膀,掌心扣进肩窝,迫着她跪在庭院里。

叶棠芜面色如常,长长的睫毛半垂着,那双眼眸清和澄澈,像是没什么情绪似的。雪色落了不过半刻,叶棠芜的头肩上皆是细绒的雪花,离剔透的皮肤更近的地方,化成了涓涓细水。

风一吹过,带走了她面上覆着的红润气色。叶棠芜的脸色渐渐致白如纸,手指青紫疼痛,脊背却仍挺直,没弯半分。

院内迎来送往,那些或讥笑或嘲讽或惧怕的眼神直挺挺地落在身上,没加半分掩饰。

叶棠芜恍若未觉般,看不出半点儿情绪。

太医来的时候,雪已落了快一刻。身着深青鹤服的老太医,噙着那双浑浊的眼瞧着院内的清寒少女,又回头看了眼燃着地龙的温暖内殿,忍不住悠悠地深叹了一口气。

他提着药箱躬身进去,梁裕正侧躺在榻上,半闭着眼。

“林先生,您可算是来了。”掌印笑脸迎出来,他在前引路,到了内间隔门的时候,他站在外面,咬着耳朵轻声说:“圣上受了伤,这会儿正生着气,您千万别招他。”

林太医略点了点头,便进去了。叶源卿已更衣点妆,正半伏在塌边上,替梁裕擦着汗。

“见过圣上,长公主。”林太医叩首行礼,声音恭谨。

“不拘这些。林太医,圣上伤了肩膀。您快看看。”叶源卿态度温和,她侧开身,站在一旁守着。

林太医上前来,他细细地看了好几眼,那些暗红的血迹已经变得干涸,成缕地粘在绸缎里衣上,破口绺丝的衣肩旁露出了一道狰狞红热的伤口。

“要先处理伤处,再外敷疮药。微臣一会儿再开个方子,内服几副药,便可保无虞。”

梁裕摆了摆手,示意太医去办。

他伸手抚弄着叶源卿的小指,轻笑着按压了下,温声道:“你看朕说了,无大碍的。”

叶源卿朝他笑了笑,心神却不定。

她这个自幼时接洽的异母姐姐,又不是真疯了。亦不庸碌,明知道刺不死,为何上手?

又因何持续激怒阿裕?没必要跪这一端,到底为什么要走向这步?

更漏偏移。

太医提笔写方之时,锦衣卫复旨回来。指挥史穿着大红蟒衣,进殿即提帽跪下。他朗声开口禀道:“禀圣上,事行顺利。”

“丑时,首辅府大门四敞而开,屋檐廊角皆挂白绸。满府眷首自缢身亡,并无人抵抗阻拦。比预计时间短上许多。”指挥史停顿了下,又道:“唯府库四空,只搜到些不利变动的常物。”

“什么都没抄出来,叫哪门子的事行顺利?”梁裕掌心拍了下床榻,放置在塌边的玉瓶应声落地,发生清脆的碎响。

“臣马上命人勘墙掘地,看是否有暗道通渡。”指挥史躬身垂首,心内却犯起了嘀咕。

不是奔着人去的么?怎么圣上在银钱上打转。

外间突然吵嚷起来,梁裕压着塌角,高喊出声,嗓子里是竭挡不住的怒意:“这都是怎么了?”

不过须臾,一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他低身叩首,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回话:“回圣上话,皇后娘娘的掌事宫女方才殁了。”

“她违抗皇命,竟想扶娘娘起身。侍卫严明,一刀刺死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娘娘这会儿,正闹得厉害呢。”小太监说完话,也不起身,仍旧叩着头跪在地上。

梁裕一把掀开了寝被,光着脚抄起了枕下压着的短刀。额上的那根神经鼓鼓跳动,搅得他烦心,梁裕喘着粗气,厉声道:“都死了得了,见了天地给我添堵。”

梁裕站起来欲走下床,叶源卿立马起身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小腿,整个人不受控地伏倒在了他身侧。

她顾不上疼痛,软声说道:“圣上,她还有用,绝不能此时死。”

“我们现下还不能万分确定疆外的合营状况,若不得她手中的信物,恐再生变故。”

“让卿儿去见见她。”梁裕俯下身,深深地盯着叶源卿看。叶源卿扬起了笑脸,眼神乖觉柔软,清丽的面容就像一汪和缓流动,抚慰安宁的清泉。

梁裕眼底的凶狠渐渐褪去,呼吸也不再那般粗沉,他松手扔开了短刀,略点了点头。

叶源卿穿起大氅,手心里捧着錾金手炉,宫女打着纸伞护送她出来。

她脚踩着软绵柔厚的雪,一步步地走向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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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折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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