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意继续道:“花椒二十文,八角二十五文,桂皮三十文,香叶四十文,小茴香十五文,草果三十五文,豆蔻五十文!”苏晚意报出一串精准到文的价格,然后斩钉截铁,“每样先来半斤!就这个价,行就行,不行我换别家!西市卖香料的又不止你一家!”
她语气里的笃定和“换别家”的威胁,配合着那副“我很懂行你别想蒙我”的气场,瞬间把老板镇住了。老板脸上一阵青白,心里飞快盘算了一下成本,一咬牙:“行!就按姑娘说的!您…您可真会讲价!”语气带着点肉疼的佩服。
福伯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王妃娘娘…砍起价来,这气势比王府门口骂阵的债主还凶!
**目标二:肉摊。**
“猪下水?猪头?猪蹄?姑娘你要这些玩意儿干嘛?腥臊得很!”五大三粗的屠夫看着苏晚意指着摊位上那些无人问津的边角料,一脸嫌弃。
“少废话,怎么卖?”苏晚意言简意赅。
“下水一副五文,猪头一个八文,猪蹄…算你三文一个吧!”屠夫随口报了个价,反正也是处理货。
“下水一副三文,猪头六文,猪蹄两文一个!我全包了!”苏晚意直接腰斩。
屠夫眼珠子一瞪:“啥?姑娘你这砍得也太狠了!不行不行!这价我亏本!”
“亏本?”苏晚意挑眉,指了指旁边案板上油光水滑的精肉,“你这些下水、猪头放着也是占地方,还得费水冲洗,招苍蝇。卖给我,你省心省力还落点钱,总比烂在手里强吧?三文一副下水,六文猪头,两文猪蹄,行就包起来,不行我走。”
她逻辑清晰,直指要害。屠夫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想想也是,这些玩意儿平时确实难卖。他挠挠头,看看苏晚意身后福伯抱着的大箩筐,再看看她一脸“你爱卖不卖”的表情,最终瓮声瓮气地一挥手:“成!算我老张今天交个朋友!给你了!”
福伯看着屠夫手脚麻利地把那些血淋淋、腥臊味冲天的下水、猪头、猪蹄装进自家的大箩筐,脸都绿了。娘娘…这是要干啥啊?!
**目标三:杂货铺。**
“粗盐,最便宜的那种,来两斤!”
“粗麻布,结实耐用的,来一匹!”
“竹签子?有多少?全要了!”
“陶罐?中号的,要十个!”
苏晚意的指令一个接一个,快得像连珠炮。杂货铺老板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笑开了花,这可是大主顾!
“姑娘,您买这些是…”老板一边打包一边好奇地问。
“开个小吃摊,混口饭吃。”苏晚意面不改色,付钱找零的动作干净利落,毫厘不差。十二两银子在她手里飞速流转,变成了一箩筐又一箩筐的“货物”。
福伯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箩筐里堆满了香料、粗布、竹签、陶罐,背上还背着那包腥臊的猪下水猪头,压得他腰都直不起来,老脸憋得通红,汗水顺着沟壑往下淌。他看着前面那个挽着袖子、步伐坚定、在嘈杂市集中穿梭砍价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般的王妃娘娘,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这还是那个记忆中怯懦、哀愁的苏家小姐吗?这分明是个…是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女罗刹啊!
周围的摊贩和路人更是看得啧啧称奇,议论纷纷:
“嚯!瞧那姑娘,砍价真狠啊!”
“啧啧,买那么多猪下水?这是要干啥?”
“看着面生,哪家的媳妇?这么能干!”
“后面那老仆都快被压趴下了,真可怜…”
苏晚意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她像个最精明的采购经理,用有限的预算,精准地扫荡着市集上性价比最高的“原材料”。当最后一枚铜板花出去,福伯也彻底变成了一个移动的“货架”时,她才终于停下脚步,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沾了些灰尘的脸上,映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她看着福伯身上那堆“战利品”——香料、廉价的肉食原料、包装材料、容器…
一种久违的、属于项目启动前的亢奋感油然而生。
启动资金到位,原料采购完毕。
接下来,就是产品研发和——上市销售!
“福伯,”她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带着狠劲和期待的笑容,“走!回家!咱们的‘苏记香卤’,今天就要开张!”
她扛起一小袋最重的香料,率先迈开步子,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背影在喧嚣的市集中,像一杆挺直的标枪,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生机。
王府暂时保住了门面,可府内的空气却比债主围门时更压抑。债主们是退到了街角,可那无形的压力却像一张粘稠的蛛网,笼罩着每一个角落。仅存的几个老仆走路都踮着脚尖,大气不敢喘,眼神里全是惶惶不安。偌大的王府,像个巨大的、华丽的坟墓。
苏晚意却像没感受到这窒息的气氛。她一头扎进了王府后院那个最偏僻、最不起眼的小厨房。
这里久未开火,灶台冰冷,铁锅生锈,角落里还结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与王府前院的奢华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福伯吭哧吭哧地把市集上采购来的“战利品”搬了进来,看着这破败的厨房和那堆腥臊的猪下水、猪头,还有散发着怪异气味的香料,老脸皱成了苦瓜:“娘娘…您…您真要在…在这儿…”他实在说不出“开小吃摊”几个字,这地方,这原料,跟王妃身份也太不搭了!
“地方破点怕什么?干净就行!”苏晚意毫不在意,撸起袖子就开干。她指挥着福伯和她仅有的一个还算胆大的粗使丫头小翠,三人化身清洁工。
冰冷的井水“哗啦”倒进大木盆,苏晚意挽起袖子,露出两截纤细却有力的胳膊,毫不犹豫地将那副滑腻腻、散发着浓烈腥臊气的猪下水抓了进去!刺骨的冰凉激得她一哆嗦,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拿起厨房角落找到的半块粗糙的丝瓜瓤,开始大力搓洗!
福伯和小翠看着王妃娘娘亲自上手搓洗那些污秽之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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