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来,灵草园外的密林中,点点金黄悄然晕染在层层绿叶之间。
落日余晖映照下,茅草屋顶似是镶嵌了一道金边。
此时此刻,金非池忙完了一天的活计,正坐在小板凳上歇息。
他满脸通红,额头微微渗出汗水,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柄小木剑。
自从上次那把桃木剑被那名外门弟子踩断后,他又花了个把月功夫,认真刻了一柄新的。
这段日子以来,他每天清晨早早起来练剑,刺,斩,劈,挑,每个动作一遍遍的练习。
每晚睡觉前,他都在脑海中无数次琢磨那位神秘少年的剑招。其中的奥妙之处,令他沉醉不已,回味无穷。
他不知疲倦地努力练剑,目的就是为了下一次遇到秦烈他们,不再受欺负!
天色渐暗,初秋傍晚已有丝丝凉意,金非池紧了紧衣衫,起身准备回屋。
突然,一道寒意从身后袭来,金非池本能陡然身形一转,躲了开去。
回头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那个林中少年。
见偷袭未成,那少年立即抽剑回身,顺势挽了个漂亮剑花,动作干净利落。
只见他身着深色劲装,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线条紧实有力,发髻高束,英气十足。
只是眉间那一道疤痕,衬得他眼神有些冷峻凶狠。
金非池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咦,是你。”
少年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金非池认真诚恳说道,“谢谢你,上回帮我抢回了玉佩。”
可少年持剑矗立在原地,沉默不语。他面色阴沉,眼神冰冷,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金非池见对方如此,脸上的欣喜也渐渐褪去。
不料,少年唰的一剑横贯在金非池喉咙,“来!打!”
金非池十岁的身躯稍显瘦弱。
那少年约十三四岁,正值青春发育期,声音已微微粗沉了。
他比金非池高出一头多,此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挑衅道,“动啊,怎么,又怕啦?”
金非池捏紧手指,“我没有。”
看他怯怯的样子,少年有意逗他,“怕就叫声哥哥,饶了你。”
金非池恼了,眼眶泛红,小手猛地攥住对方横在自己喉咙处的剑鞘,大声道,“谁怕你?”
他那握着剑鞘的小手白皙如玉,根根手指纤细修长,宛如玉葱,洁净莹润。
少年望着金非池手指,目光发怔,呼吸乱了几分,竟出奇的没有抽回剑,只是任他攥着,片刻后,哑声说道,“来,出招!”
金非池猛地推开剑鞘,扬手便是一掌,攻向少年。
少年眸光一闪,身形如电,轻松避过。
他见金非池以掌代剑,便也将剑收负在身后,同样迅速出手反击阻挡。
金非池顺势压下少年的手臂,立时伸出另一只手,锁住对方来势,使出一招“青龙探爪”。
这招虽然平实常见,记名弟子人人都会,但金非池用得极好,力道十足,角度精准,颇为巧妙。
谁也不会知道,金非池每天都要把这个最简单的招式出一千遍。
少年“咦”了一声,眉毛微挑,随即扭身挺胯,空着的手如疾风骤雨般拍向金非池。
金非池当仁不让,双手变换双掌,与少年激烈对打起来。
二人在灵草园你来我往,一进一退,身形交错,眨眼间已拆了七八招。
落日余晖映得两个孩子眸子发亮,气喘吁吁,却又斗志昂扬。
少年终究是强出很多,力道刚猛,一把将金非池击飞在地。
两人大口喘着粗气,面带兴奋,皆一脸笑意看着对方。
方才这一番激烈交手,过瘾的很,少年发现眼前这小不点有些意思。
普普通通的几个入门拳脚招式,金非池竟能耍得有进有退。
孰不知,金非池在每日做完灵草园繁重的活计后,都会独自一人在月光下苦练至深夜。
尽管他受限于资源,目前的境界仅为炼气期二层,但对于外功的领悟已远超常人,自有一番独特的见解。
少年“锃”的一下拔出佩剑,“来,拔剑!咱俩再玩玩。”
剑身深蓝古朴,剑光凛然,刻有“星陨”二字,端的是一把好剑。
金非池沉默了一下,也解下腰间的木剑,“来。”
自从上一把桃木剑被人踩断后,他一时没能再找到上好的桃木,只能暂时用普通柳木代替。
少年讶然,“你连把正经剑都没有吗?你师父没给你配剑吗?”
金非池道,“记名弟子不允许佩剑……这是我偷偷刻的。”
少年恍然道,“是了,我没当过记名弟子。”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样,只比招,不拼武器和内力,耍耍看。”
武器对于攻击的加成极大,双方不使内力,同时也就无法催动武器法力,这样就相当于都用木剑对打,最为公平。
金非池点头应允,“行。”
少年长剑一抖,足尖蜻蜓点水,霎时出手,疾如快风。
金非池轻巧一避,反手一剑上挑,夹住对方来势。
少年攻势汹汹,密不透风。
剑网如织,金非池被罩在其中,顿感左绌右支,透不过气。
少年的剑招,间杂很多招数。
有一些招数,金非池是能看懂的,他甚至在对打过程中,能够很快识别并抵御反击回去。
但更多招数,金非池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想必,那便是外门甚至是内门剑招了。
对剑道的渴望,让金非池兴奋了起来,他呼吸急促,身体微微颤抖。
落霞峰灵草园本就人烟稀少,生活孤寂清冷。
在此处的,大多是平日不受待见的记名弟子,修道无望,无所事事,每日混吃等死。
他们终日因繁杂事务劳形,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内门功夫,更无从提升自己。
如今能与这少年交手切磋,对金非池而言,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成长机会。
少年目光冰冷孤傲,下手凶狠,看似步步紧逼,实则每一招都给金非池留了一点后手的机会。
他一边在攻击的过程中,一边在暗中给金非池喂招。
就这样,少年以他独有的方式,手把手地一点点传授金非池剑法,耐心极了。
金非池逐渐有所察觉,内心不禁涌起一丝感激。
双方打斗数十招,眼见少年就要一剑得胜之时,金非池情急之下,腰肢款转,剑峰变幻,以退为进,斜向上一刺,剑尖恰好点在少年胸口。
这一招,是金非池幼时在碧云山庄时,母亲闲暇之余,随手教他的碧波剑法中的一式——剑舞梨花。
少年本来志在必得,这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招逆转局势,竟是金非池胜了。
这剑招奇特精巧,少年从未见过。
既不属于内门功夫,也不是外门剑法。
“你这古怪的招数,从哪偷学来的?”少年收剑,一脸懊恼,语气中带着一丝酸味。
金非池急忙辩解,“我没有偷学!”
少年又开始故意刺激他,“说,是不是魔修的功夫,修魔可是要逐出宗门……”
金非池又恼了,大声道,“是我家传剑法。”
少年奇问,“你家传剑法?你家在哪里?”
金非池整了一下思绪,老实道,“我的家,在另外一个世界,是个小世界。”
少年又问,“你的家人呢?”
金非池听及此,喉咙突然发堵,眼眶微红,别过头去,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年察觉他情绪变化,收回目光,道,“罢了,你还是别说了,待我回去琢磨琢磨你这邪门剑招。”
言罢,少年收了剑,若有所思的离去,大概还是边走边琢磨剑法的套路。
夕阳拉长了少年的影子,金非池远远的望着。
没想到,这少年竟也是一个爱剑如命,求剑若渴之人。
方才的一番打斗,在金非池内心里掀起了层层涟漪,为他日复一日的生活带来了别样的滋味。
这让他感觉既新鲜,又快乐。
等等,刚才那个少年说什么……他说还要来找自己?
金非池内心隐隐竟涌起一丝期待。
每次见到少年,都能学到不少新技巧,这让他开心极了。
他深知自己修为与少年相差甚远,虽看不透少年的修行境界,但能感觉到少年修为远在他之上,也比秦烈那些人也要高深得多。若以修为相拼,只怕对方一掌就结果自己的小命了。
他晚上又趁着记忆深刻,将今日所学的少年一招一式认真反复练习。
直到了深夜精疲力尽后,他才回房往木板床上一躺,衣服也没脱,就此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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