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副总裁的休息室里。
一进门，池安被人压在了墙上。
“嘘~~！”
刚刚开完了会回来的十九将食指贴在唇上，一本正经地做出了表示禁声的动作。
“姐姐，你知道我身边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不要随便流露出爱我的眼神，在外边不可以这样……”
“……好，我知道了。”
刚刚在外边眼神黏糊糊，差点忍不住去牵手的池安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此刻的样子。
十九今天穿着一套剪裁严谨的深灰色西装，外套收得贴身，衬得她肩膀纤细，领口的白衬衣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她的刘海规规矩矩垂在额前，黑发束在脑后。
看起来像是大人一样了呢。
脸倒是又白又干净，眼睛也圆圆的，像一只无辜又漠然的小动物。
小动物……
嗯，怎么说……大概是像一只小狗，很漂亮但不怎么热情的小狗狗。
小狗狗，真可爱……
池安温柔地看着十九，低下头去吻了她的脸颊。
只是一下，非常轻柔地触碰。
十九眨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明明白白地问：你是把我刚刚说的话当耳旁风吗？
池安读懂了她眼神，立刻进行狡辩：“现在不是在外边，也没有别人。”
全都是内人。
说完，池安还很有闲心地帮十九整理了一下领口，遮掩了一下昨天慌乱时留下的痕迹。
“哎……”十九叹气牵着她的手往休息室的床边走。
公司的监控密度要比瑾庭别院弱很多，十九已经确定了休息室没有监控。
等走到了床边，十九撒开池安的手，蹬掉了高跟鞋，坐在了床上，严肃正经的样子像是有话要说。
池安坐在了床边等待着她开口。
十九沉默了一会像是在犹豫，她看了看池安，又低头去看被单，又开始扣手指甲盖。
池安倒是也不着急，安安稳稳地坐在床边没催促。
“姐姐。”
十九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
“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是一个精神病患……”
“我知道，我记得。”
池安点点头，看着她精致的小脸问道：“这么说，你当时是对我撒谎了吗？”
十九看着池安，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表情。
是因为之前骗了她所以感到愧疚吗？
池安见状安慰：“对我撒谎也没关系的，我没有怪你……”
“不是。”
十九尴尬地摇了摇脑袋，说出一句：“我没有撒谎。”
“……哦，没有撒谎啊。”
池安愣愣地应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她又问：“……没有撒谎是什么意思？”
“嗯，没有撒谎的意思就是我说的是真的意思……你能理解吗？”
能吗？
大概是能的吧……
“我、我一开始捡到你的时候、你、你跟我说你是、是从、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那个……病、病患……”
池安眼神有点飘，连说话都有点磕巴了。
虽然从一开始就对十九是不是真的是从精神病院逃出来这件事情感到怀疑……
“是的，我有病。”
十九一脸严肃正经点头。
“我是一个精神病患。”
“也确实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
“……”池安听明白了，也听糊涂了，她躺倒在床上摆烂，闭眼又睁开，过了两秒，又滚过去侧身看着十九，看着她疑惑地问道：“可你看起来很正常啊？”
“我只是有精神疾病，有精神疾病并不代表我是疯子。”十九解释道。
有精神病的不是疯子……
嘶，有点复杂了……
“嗯……”池安觉得自己的左右脑要开始相互博弈了，她放弃了挣扎，拉住了十九的手：“能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周家人，我真正的名字叫周觅，如你所见我是……”周觅叹着气，开始说起自己的身世。
“是周家的继承人。”池安接下了她的话。
周觅握着池安的手，心安了不少，她学着池安的样子躺在床上，和她面对面：“其实从一开始周家继承人的这个位置是根本轮不到我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医生诊断出了问题——双重人格障碍。”
好像听过，但并不了解。
“哦。”听了这话的池安很快关注到了另一个问题：“那这个病能治吗？有病因吗？”
“目前，没有能够真正治疗的手段。”周觅摇了摇头，说起了病因：“我爷爷是个老古董，重男轻女很严重，妈妈只生下了我这么一个女孩，伤了身体不能再生育，爸爸很忠情，不肯离婚，爷爷很不满意，于是处处针对刁难，挑我的毛病，挑妈妈的毛病，直到后面妈妈被他逼成了抑郁症……”
“于是爸爸和爷爷决裂，带着五岁的我和妈妈离开时出了车祸，坐在后排的我没事，但我的父母……，后来我被爷爷送进了某个隐秘的疗养院，而所谓的疗养院，其实就是精神病院，只是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而已，我无法接受现状，于是十九在这时候出现了。”说到这里，周觅顿了顿，对着别人述说另一个自己其实是有点怪异的。
“她是我的另外一个人格，由她代替我在精神病院活下去，具有主人格的我拥有她的所有的记忆，而她对我一无所知……”
“所以，因此对于你，不，是对于十九而言五岁以前的记忆是完全空白的……”听到这里的池安总算是明白了，很快，她又有了新的疑问：“那后来呢？后来你为什么要从精神病院逃出来？”
“是啊，什么要逃呢……”周觅叹气。
池安眼见着周觅的苦瓜脸逐渐地发绿。
“在我爷爷去世之后，我的姑姑周芸成功成为了周家的掌权人，一开始爷爷和精神病院签了合同要把我一辈子关在那里，后来姑姑花了大价钱付了违约金将我接了出来……”后面的事情还是周觅再度回到周家之后才想明白的。
“哦~”池安听到这里露出了你这姑姑似乎还不错的表情。
“你想的没错，我姑姑对我很好。”周觅看着池安露出牵强的笑容：“只是她对我的肾更好……”
池安：“……？！！”
啥意思？！！
“……你的肾？”池安迟疑地重复。
周觅点点头：“她请来了催眠师治疗我，让我，为了让我的主人格短暂地清醒过来……”
“这不是挺好？”
“姑姑大费周章让我清醒过来的用意，是为了让我能够通过精神评估……”说到这里，周觅深吸了一口气：“……目的是为了让我在肾脏捐赠协议上签字。”
“什么！！！”
池安立即联想到周家董事长周芸身体抱恙的传闻。
传闻是真的！！！
周芸想要小十九的肾！！！
“她居然敢这么做！！！”池安震惊到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还有这种事！！！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居然有这么***##&￥的事情发生？？？！！！简直没有道德没有底线！！！呸！蔑视法律和人权！！！
什么玩意儿！重男轻女的爷爷把孙女关精神病院也就算了！！后边跳出来个姑姑还要刮侄女的大腰子！！！
“垃圾！姓周的真是一家子败类！！！”池安压着声音骂人，又说不出别的话来，她气得眼睛微微泛红，胸膛轻微起伏，连呼吸都明显变浅了，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咬牙隐忍。
周觅坐了起来，她看着一下子蹦起来急得在床上转圈的池安，赶紧说道：“姐姐，你冷静一点……你还想要听吗？我还没有说完……”
“呼——！”池安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躺下了。
过了一会，看着池安有点冷静了，周觅这才开口说道：“姐姐，下次骂的时候能把我摘出去吗？”
呃？……哦。
池安反应了一下，抬手搓了一把脸，声音闷闷地说道：“……抱歉，忘了你也姓周了。”
真是气昏头了……
坐在床上的周觅继续说道：“很幸运，清醒着的我虽然看不懂捐赠合同，但是还是逃跑了……”在察觉到危险时立刻逃跑大概是生物的本能。
周觅幸运地成功逃脱了。
“后来就是十九接管了身体，再后来十九遇到了你，她真的很幸运……”
三年前的那段日子里，作为主人格的周觅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接收着池安对小十九的爱意。
池安在周觅的语气中敏锐地察觉出了她对于自己另一个人格“十九”有着隐隐的羡慕，或者说是嫉妒的情绪。
可，即使是有两个人格，也是同一个人啊……
“十九啊……”池安有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她的眼角微微垂着，嘴唇抿成一条细线，忽然她坐起来抬眼看向周觅：“我是知道你是十九！”
“……”周觅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缓缓说道：“姐姐，或许你搞错了，你可以说十九是我，但不能说我就是十九……毕竟，十九可不知道我的存在。”
“不，我没有弄错！”明明池安望着周觅的眼眸中克制着某种快要溢出的复杂情绪，她的眉眼间却有种安静的决绝：“即使在你只以为自己是周觅的时候，我也一眼就认出了你是我的十九！”
池安的眼神，让周觅在一瞬间回想起了过去某个冬季来临前的夜晚。
彼时的池安看着十九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只能在这里留一个冬天，等伤养好之后，你必须离开。”
和从前一样的眼神，同情和怜爱糅杂在一起，当然和从前作比较，现在或许还多了些别的什么……
是什么呢？
……是爱啊。
过了几秒，第一次这么真切地感受到他人爱意的周觅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像是被拨动某根心弦。
池安想着想着还是对周觅现在的危险处境感到不安。
“不行，这里太危险，我带你走！”说着，池安扯着十九的手腕就要带着她下床。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大不了以后隐姓埋名，蹲在犄角旮旯里好歹还能活下去……
周觅却摇了摇头，说：
“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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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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