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祁青舟正坐在石凳上看书。
说是看书,其实只是手指摩挲着春生给他刻的木简——春生怕他无聊,去镇上买了木简,按着上面的纹路给他深深地刻了一番。
听到春生慌慌张张的脚步声,祁青舟轻咳一声,“慌什么?”
“没,没什么……”春生将背篓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神不自主地落到祁青舟的手上。
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如玉雕刻般莹润,指甲修建的圆润整齐,指腹轻轻滑过木纹时,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抚琴,透露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
春生摊开自己的手——粗糙,黝黑,指节粗大,掌心横着几道砍柴磨出的厚茧,指甲缝里还有洗不干净的泥土痕迹。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阿舟,你身体是不是要好了?”春生难过地开口。
祁青舟手一顿,“好差不多了。”
“嗷……”
怎么,这是要赶他走了?
结果等了半响,春生也没再开口说话,祁青舟竖着耳朵听春生的动静,貌似在准备晚饭了。
他的心里有些烦躁,手上的木简换了又换,故意弄出一些声响,但春生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没有注意。
木简换到只剩下最后一个,祁青舟无意摸到了那有些不寻常的触感,他用指尖捻了捻那处,将手指放在鼻尖细嗅。
是血腥味,定是春生昨晚新雕刻的。
他受伤了?
祁青舟觉得心里更加的烦躁了,“春生。”
听到那声召唤,春生掩饰住自己的心情,像往日一样应着。
“怎么了阿舟?”
“手伸过来。”
“啊?”
“伸过来。”祁青舟的语气有些不耐,他微微偏头,像是在等待春生的动作。
春生走过来,迟疑地伸出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青舟一把握住。
被那温热、柔软的手握住,春生浑身一僵,心跳瞬间飙到了嗓子眼。
祁青舟捏着他的瘦子,指腹轻轻地在他手上游走,春生觉得痒痒的想要收手,却被祁青舟牢牢地拉住。
“怎么这么多伤?”祁青舟的眉头越来越紧。
“砍,砍柴磨的……”春生结结巴巴道,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烫得厉害。
祁青舟突然使劲按了一下春生因为刻木简弄出的新伤。
“斯……”春生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祁青舟冷笑道:“蠢。”
“啊?”
“去拿平日里给我用的药来。”祁青舟将他的手放下,浑身都透露着生气的气息。
换往日,春生定会问他要拿来干什么,但今日春生见他那样子也是不敢再开口。
很快,春生就将药拿给了他,只见祁青舟将药弄到自己手上,抓住春生的手,细致地为他抹药。
“以后,你不用再为我刻木简了。”
春生心中一暖,阿舟是在关心他,之前的所有乌云,都在这一刻消散了。
“阿舟,你要是我媳妇儿该多好……”春生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蚊子哼哼。
祁青舟的手指一顿,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胡言乱语!”祁青舟猛地起身。
“剩下的你自己擦!”他将药瓶丢给春生,故作镇定地转身回房。
春生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傻笑,“阿舟你是害羞了吗?”
“不是!”祁青舟在屋里气急败坏地回道。
当晚,春生做了个梦。
梦里,祁青舟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盖着盖头,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边等他。
他心跳如鼓,小心翼翼地掀开一个角——
结果对上了祁青舟冷冰冰的脸:“你敢掀一个试试?”
春生直接被吓醒了。
他捂着狂跳的胸口,抬头看向在床上安静睡着的人。
第二日,祁青舟醒来之时,春生已经出去,他习以为常地走到院子里“看”木简。
突然,他指尖忽的一顿。
“出来。”他冷声道。
一道黑影无声落地,单膝跪地,“少爷,属下奉老爷之命,来接您回府。”
“滚。”祁青舟语气森寒。
“少爷!”护卫抬头,面露焦灼,“属下好不容易才找到您,就请您和我回去吧,赵家小姐已到府中,婚事不能再拖了!”
“告诉父亲。”祁青舟的声音轻得像在叹息,“若他执意这门亲事,我就让赵小姐抱着牌位成亲。”
护卫冷汗涔涔地退下,没过一会儿,一只信鸽在天上飞过,鸽影掠过树梢的刹那,一枚银针破空而出——
天已经擦黑,春生背着竹筐从集市回来,今天不小心在外面待久了,不晓得阿舟吃他留的饭没,刚好的身体可不能再饿坏了。
他背着在镇上新弹的棉絮,手里还提着两包蜜饯——祁青舟前两天尝了一口张婶给的杏脯,虽然嘴上嫌弃“太甜”,但春生分明看到他偷偷摸了两块。
口是心非的毛病,得惯着。
他哼着小调推开院门,却见那石桌子上躺着一只死了的鸽子,雪白的羽毛已经被鲜血染红。
春生正疑惑呢,“我弄的。”祁青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练功时不小心将他打了下来。”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失手打碎了一只茶盏。
春生眨了眨眼,突然咧嘴笑了,“阿舟你好厉害啊!看不见都能打中飞在天上的鸽子。”
春生还在絮絮叨叨,“欸对了,听说鸽子肉挺补的,要不我炖汤给你,你饿了不,我给你弄饭吃,中午只吃了几个冷饼想必你饿坏了吧……”
“春生。”祁青舟突然打断他。
“嗯?”
“……没事。”祁青舟转身进屋。
春生挠挠头,拎起鸽子就进了厨房,今中午阿舟定是饿坏了,今晚要做丰盛点给他好好补补。
吃饭时,祁青舟“望”着窗外的夜色,突然开口,“春生。”
春生停下筷子,“嗯?”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怎么办?”
春生身体突然僵硬,随即笑出声,“能咋办?找你呗!”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一直找。”春生语气有些哽咽,他知道,阿舟这是要走了,“反正你眼睛又看不见,肯定走不远。”
祁青舟闭上眼,听着灶火噼啪作响,感受着春生家的空气。
傻子……
那天夜里,春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窗外的月亮格外的亮,照得他心里发慌,今日的阿舟也有些奇怪。
他翻身坐起,看着身旁睡着的祁青舟。
因为天气已经变冷,在地上铺被子已经不行了,虽然春生坚持自己不冷,但祁青舟听到春生打喷嚏后,坚决要春生上床榻上和他一起睡。
看着祁青舟精致的轮廓,春生的喉咙发紧。
“阿舟……”春生小声的唤道,声音有些发抖。
祁青舟没动,但春生知道他没睡。
“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屋内静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良久,春生都想将祁青舟摇醒了,就听见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我心悦你!”春生的脸憋的通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娶你,婶婶他们说,男人与男人也可以成亲……”
春生死死地闭着眼,不敢看祁青舟的反应。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春生以为祁青舟会冷笑着让他滚下去时,祁青舟动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春生。
“……睡觉。”
声音很轻,听不出情绪。
春生愣住,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阿舟你是拒绝吗?”
“还是同意啊?”
“你倒是给个准信啊……”
春生嘟囔着,可无论他怎么说,祁青舟也不再回他半句话。
第二天清晨,春生顶着黑眼圈起床时,祁青舟已经在院子里练功了。
桌上放着一碗还温热的粥,旁边放着一盘春生最爱吃的腌黄瓜——是祁青舟一大早去李婶家要的。
春生盯着那碗粥,突然咧嘴笑了。
阿舟这是同意了?!
春生兴奋地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结果下一秒差点喷出来。
咸得发苦!!
“阿舟!!你放了多少盐啊!!!”
院中,正在练功的祁青舟嘴角微微上扬。
傻子,谁让你昨晚说那种话。
自从那碗咸得发苦的粥之后,春生和祁青舟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一起上山砍柴,两人的手还要牵一起。
偶尔偷亲一下,祁青舟只会冷着脸“骂”他不知羞,却不会真的躲开。
到了晚上,春生甚至能得寸进尺地搂着他的腰睡觉。
祁青舟虽然嘴上嫌弃春生粘人,但身体还是很诚实。
某天夜里,春生又蹭了过来。
“阿舟……”他小声叫着,手指轻轻勾住祁青舟的指尖。
祁青舟闭着眼装睡,没理他。
春生不死心,又凑近一点,鼻尖几乎贴到祁青舟的耳垂。
“阿舟,我想亲亲……”
“不行。”祁青舟冷冷道。
“就一下!”
“……”
春生见他没再拒绝,大着胆子凑上去,在祁青舟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
祁青舟的睫毛颤了颤,没动。
春生得逞,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猫,正想退回去,却忽然被一把扣住后脑勺。
祁青舟反客为主,狠狠地吻了上来。
春生懵了。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祁青舟压在身下,衣带松散,呼吸紊乱。
“阿,阿舟?”
祁青舟没说话,只是低头咬住他的嘴唇,手指顺着他发腰线滑下去……
要是能看见春生的在他身下流泪的样子就好了……
那一晚,春生才真正地明白,什么叫“骑虎难下”。
第二天,春生还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回头看了眼还在睡的祁青舟,忍不住偷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这才出门砍柴。
等祁青舟醒来,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他摸了摸已经冰凉的床榻,眉头渐渐皱起。
他居然还能起来?
难道是他自己……还不够努力?
祁青舟眯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榻,陷入了沉思。
当晚,春生刚躺下,就被祁青舟一把拽进怀里。
“阿舟?”
祁青舟没回话,只是低头吻住他,手指灵活地解开他的衣带。
春生很快被亲的晕头转向,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地被祁青舟按在了床榻上。
“等,等等,明天还要早起……”
祁青舟冷笑道:“你起得来再说。”
这一晚,春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下不来床”。
“阿舟……”
“不许说话……”
祁青舟像是铁了心的要证明什么,翻来覆去地折腾他,直到天蒙蒙亮才放过他。
春生累了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昏昏沉沉地睡去,再睁眼时,已经日上三竿,晌午了!
他猛地坐起身,又因为腰酸腿软,跌了回去。
祁青舟正坐在桌边喝茶,听见动静,嘴角微微上扬,“醒了?”
春生欲哭无泪,“阿舟,我腿软……”
祁青舟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起身,慢条斯理地替他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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