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睡得怎么样应寻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做噩梦了。
梦里一会儿冒出来一堆兔子围着他，一会儿有个小女孩拿着斧头砍人，血腥至极，可怕得很。
胸口仿佛有块大石头压着他，逐渐呼吸不畅，喘不上气，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应寻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没有兔子，没有小女孩，也没有大石头，只有条搭在他胸口上的手臂。视线顺着看过去，小一离他很近，一条手臂搭在他身上，形成一个环抱的姿势。
应寻有点懵，他记得小一睡觉前不是这个姿势，怎么睡着睡着到他身上来了，还抱着他，难怪会觉得喘不上气。
应寻想把小一手臂扒拉下来，结果不小心力气大了点，弄醒了小一。
小一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瞧见应寻还在，又往他那边拱了拱，头埋在他脖颈间，喃喃道：“困...”
应寻僵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感受着对方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脖子和锁骨上，又湿又痒，手臂也收紧了些，把自己抱得更紧。
脑子里不禁冒出个疑问：两个男的抱在一起睡觉是合理的吗？
但是要说更不合理的事他俩好像也做过了，比如看对方洗澡和亲嘴。
不，小一不能当成正常男人来看，他是一个失忆的病人，自己作为一个思想道德高尚的新青年，对病人要多点耐心和理解。
应寻很快安慰好了自己，又因为昨晚做噩梦没睡好，此时也闭着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将近中午了，旁边小一还没醒，应寻突然疑惑，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到底睡到几点起床的？
“小一，醒醒。”
应寻推了推小一，小一睁开眼，歪头看着他，似乎是睡蒙了，“应寻，你还在...”
应寻好笑，“今天周末，又不上课，我不在这我在哪？”
小一点点头，从床上爬起来，去了厕所洗漱。
应寻在衣柜里找出两人今天要穿的衣服，他还记得自己答应了小一今天要带他去买衣服和吃干锅虾的。
等小一从厕所里洗漱完出来，应寻把衣服递给他，自己去洗漱。
小一学得很好，洗漱，换衣服，洗澡这些都能自己独立做了，知识方面也学得很快，只教过一遍的字再问也能念出来，果然新脑子就是好用，认识字以后就该上手写了，应寻在考虑给他买本字帖回来练字。
商场离家不远，应寻直接打了个车过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带小一打车，小一好奇地到处张望。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两人一上车就开始找话题聊天。
“去商场逛街吗？”
“是啊。”
“大周末的，怎么不跟女朋友约个会什么的。”
“没有女朋友。”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他们一眼，略带怀疑地问道：“小伙子们长这么帅，没谈个女朋友？”
应寻睁着眼一本正经地瞎扯：“我们喜欢男的。”
司机果然沉默了，就在应寻以为这个话题会就此跳过的时候，司机一脸恍然大悟来了句：“原来是你俩约会啊。”
这下换应寻沉默了，小一没听懂他俩在说什么，在车猛的一个急刹以后，拉住了应寻的手，侧头看他。
司机的眼神更加耐人寻味，应寻把头转向窗外，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在莫名尴尬的氛围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应寻如是大赦，车都还没完全停稳就急忙开车门下车，还是没躲过司机最后一锤：“同性也没关系的，现在社会比以前开明多了。”
应寻嘴角抽了抽，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谢，司机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开着车扬长而去。
做了个深呼吸平复心情，应寻转身问小一：“有什么想吃的吗？”
小一指了指远处的一个牌子，应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金拱门的标志出现在眼前。
“想吃那个？也行。”
点了汉堡薯条可乐，见小一眼巴巴地盯着隔壁桌的草莓圣代，应寻给他也点了个。
东西端过来的时候，小一的眼神就没从那个圣代上挪开过。
应寻看得好笑，把鸡腿堡放在他面前，叮嘱道：“先吃了汉堡才能吃圣代，不可以空腹吃冰的，对胃不好。”
小一点头，拿着汉堡小口小口吃起来。
最后一口汉堡入肚，小一指了指圣代，“这个。”
见应寻点头，小一开心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送进自己嘴里，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应寻上次见他这种表情还是在喝奶茶的时候，不禁叹道，又是喜欢奶茶又是喜欢冰淇淋的，果然是小孩子口味。
下一秒就见堆得满满的勺子送到了自己眼前，对面人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莫名让他想到自家小侄子跟自己分享零食的样子。
“吃。”
应寻无奈，凑近吃了一口。他记得儿童心理学说，拒绝小朋友的分享会...什么什么和什么来着，总之不太好。
反正才不是他也想吃呢！
酸甜的草莓果酱配上冰凉绵密的冰淇淋，是挺好吃的...
“好吃。”
得到评价的小一大受鼓舞，又挖了一勺投喂，应寻怕他凉的吃多了会肚子疼，也没拒绝他的分享。两人你一勺我一勺竟就这么分食完了一个草莓圣代。
反应过来的应寻愣了愣，他记得自己以前...好像是不吃别人的东西的。
算了，吃都吃了，还能吐出来不成。
摆摆头放下这件事，应寻带着人去楼上男装店逛衣服。
小一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穿什么都好看，人又听话，让他试什么就试什么，应寻只管按着自己的审美喜好给他挑衣服，忽然间有点理解了自家小表妹小时候打扮芭比娃娃的快乐。
一番采购以后，以小一的满载而归和应寻的钱包大出血结束。
两人坐电梯上楼，那家干锅虾之前应寻和秦宸他们来吃过，味道还不错。
服务员端着一锅虾上来，红彤彤的大虾整整齐齐摆在锅里，炸得金黄酥脆，透出虾肉粉白的色泽，上面浇着浓郁油亮的酱汁，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应寻把碗和筷子递给小一，“我点的微辣，你尝尝能不能吃。”小一吃饭一向是他给什么小一吃什么，所以应寻也不知道小一吃辣的能力怎么样，点单的时候先点了个微辣试试。
小一夹起一只虾就要嗷呜一口，眼见虾头的尖壳就要扎到他嘴，吓得应寻连忙拦住他，“没剥壳！”
应寻戴上一次性手套，剥了只虾递到他嘴边，问：“好吃吗？”
小一点头，咧着嘴笑。
于是没过多久，应寻面前的盘子里有了高高的虾壳堆和满满一碗虾仁肉。
应寻脱下手套，把那碗虾仁肉端到小一面前，“你先吃，不够我再剥。”
去卫生间洗完手回来刚坐下，一个虾仁就被筷子夹到自己眼前，应寻抬头一看，小一正盯着他，手里握着筷子。
“吃。”
“拿我剥的虾喂我，你倒是会借花献佛。”应寻又好笑又无奈，张嘴咬住那只虾咀嚼，富有弹性的虾肉混合着调料的辣味在味蕾上炸开，感觉比上次来的时候更好吃了。
两人慢慢吃着饭，时不时聊两句——大部分时候是应寻在问，小一回答。
吃完饭回到家，应寻推小一先去洗澡，他把今天买的新衣服都丢进洗衣机洗了。
等结束洗澡、洗衣服、晾衣服一系列操作后，应寻往床上一躺，一点都不想动。
床铺塌陷下去一块，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应寻转头一看，小一跪坐在床上看着他。
“怎么了？”
“讲故事。”
应寻一愣，“你这不是睡得挺好的吗，还要听故事？”
小一点点头，“想听，你讲。”
应寻无奈一拍额头，“讲讲讲，今晚讲美人鱼的童话故事行了吧。”
他再也不要去搜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怖童谣了。
应寻边回忆自己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内容，边给他讲，结果还没讲到一半他就两眼一闭睡过去了。
小一爬起来盯着熟睡的应寻看了很久，躺到他身边，双臂揽住他的腰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应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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