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应寻在教小一写字，时不时抬起头张望四周。齐然几次注意到，终于是出声问他：“应寻你东张西望看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应寻摸摸后脑勺，“我老觉得有人在看我，背后都凉飕飕的。”
在打游戏的秦宸头也不抬地插嘴道：“八成是别班又有女生看上你了呗，人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他们这是阶梯教室，里面坐了三个班的学生，专业都不相同，只有公共课会一起上。
“不是，你不懂，我感觉有杀气。”
“你被迫害妄想症啊？”
“你又欠骂了是不是？”
“好怕怕哟~”秦宸刚说完，大腿上挨了一巴掌，老实了。
应寻还在四处搜寻那道目光，手边被递来一张纸，上面写满了鸡爪字，都是他刚教小一的。
“崽啊，你这个字...”转头看到小一期待的目光，应寻立马改了嘴，“写得好哇！”
“比周楠楠写得好多了，我们小一真棒。”
要问周楠楠是谁？那是他刚上一年级的小侄儿。
小一骄傲地仰起头，把草稿本翻了个页，接着低头奋笔疾书。
旁边秦宸看得啧啧称奇，戳了戳应寻的手臂，应寻扭头看他，用眼神示意他有事就说。
秦宸凑近应寻耳边，小声问：“要是以后我和茜茜有个孩子，交给你养怎么样？我看你在教孩子这方面挺有天赋的。”
“孩子我养，你每个月按时打生活费？”
“那当然！”
应寻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忽然看着小一笑了，“养个孩子算什么难事。”
秦宸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闭了嘴。
倒是齐然问他：“还生孩子呢，跟汪茜茜和好了吗？”
“必须的！好男人要学会尊重老婆的一切想法！”
好吧，其实是他吵架吵输了。
另外两个知道他要面子，也没揭穿他，顺着给个台阶下了。
下了课三人告别，应寻带着小一拿了快递回家。
小一坐在沙发上吃路上买回来的烤冷面，看应寻鼓捣新买的监控。
对着说明书看了半天，总算是装好了监控，调整摄像头角度正对着客厅，几乎能拍进全景。
应寻手机上连好监控，走到门外关上门，对着手机说话：“小一，能听见我说话吗？”
通过摄像头能看到小一愣了愣，似乎在思考声音从哪里来的，应寻又问了一遍，见小一点头了才打开门走进去。
“应寻？”
应寻知道他要问什么，耐心给他解释监控的事，还指了监控摄像头给他看。
“你放心，我只装了客厅，卧室和厕所都没有，不会侵犯你**的。”
虽然小一目前可能也不在乎**这东西，但应寻觉得自己还是把话说在前面比较好。
小一好奇地伸手戳了戳那个冒着红点的摄像头，歪头问应寻：“你呢？”
“我？”应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一是在问为什么监控里看不见自己，“我下课不就回来了，这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才安的。”
小一点点头，又坐回了沙发上盯着监控看。
接下来的一周，应寻白天在教室里上课，晚上回家给小一上课，遇到大课就把小一也带到教室里上课。
次数多了，齐然占位置的时候都默认给小一也占一个。
至于吃饭的问题，在经过应寻坚持不懈地劝说下，小一终于答应开门拿外卖了。
不过是让外卖员放在门口，等人走了他再开门拿。
应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在的时候小一不愿意接触外人，思来想去觉得可能还是失忆带来的强烈不安感，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确实会比较慌张。
想到这里，应寻更是把小一贴身带着，除了专业课几乎是形影不离了。
中途应寻还接过一个来自蔡警官的电话，一番沟通后结论还是一样的——查无此人。
“这小子的记忆就没恢复一点点？”
应寻看着正在低头吃蛋挞的小一，摸摸他的头，回答对方：“没恢复，还是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
“要不还是送医院吧，看看脑袋里有什么问题好早点治疗。”
送医院...应寻心里不是没这个想法，但总有个声音冒出来，让他再等等。
再等等，也许就想起来了呢？
半天没听见声音，蔡警官喊他：“应寻？”
应寻回过神来，笑了笑，“会的，总不能让他一直这么生活啊。”
“有困难就跟我说，毕竟你还是个学生。”
应寻笑着道完谢，挂掉电话，一个蛋挞被递到眼前，金灿灿的酥皮一碰就掉，内陷微微下凹，顶上有一层被烤焦的焦糖。
对面人正期待地看着自己，应寻张嘴咬了一口，浓郁的蛋香味弥漫口腔，夸道：“好吃。”
“周末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小一把他咬了一口剩下的蛋挞塞进自己嘴里，两颊鼓鼓地看着他，点头说好。
应寻打开手机开始订票，周末正好有最近很火的动画电影上映，应寻选了下午的场次，看完正好带小一去吃饭。
订完电影票抬头一看，小一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嘴角还留着没擦干净的蛋挞屑。
应寻抽了纸给他擦干净，边擦边念叨：“怎么嘴都擦不干净，你——”话还没说完，这人突然起身凑近自己，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唇。
近在咫尺的瞳孔里满是自己的倒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仿佛就要扫到自己脸上。
应寻还在发愣，那人已经退开了，笑意爬上眉梢，荡弯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应寻，甜的。”
说罢，又凑上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应寻的嘴唇，唇齿间还带着蛋挞的奶香味，距离近到呼吸交融。
应寻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了般呆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
良久才回过神来，先把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接上：“你是小孩子吗？”
对面小一单手托腮，歪头看他，也不答，光是笑。
应寻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口：“你又不是狗狗，不可以这样舔我。”
“狗，可以，小一，不行？”
“嗯。”
小一撇下嘴，一脸不高兴，指了指自己，“小一，狗，可以。”
应寻听笑了，“哪有把自己当狗的，宝宝你是个人。”
小一摇头，“不是。”
“不想当人了？”话一出口应寻又觉得怪怪的，补了句：“是狗也不可以。”
“什么，可以？”
“什么都不可以，人也不行，狗也不行。”应寻语重心长，“不是跟你说过，亲我前要告诉我嘛，又忘了？”
小一低着头不说话，蛋挞也不吃了，饮料也不喝了。
应寻拿他没办法，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试图跟他讲道理：“你是人，又不是什么猫猫狗狗之类的小动物，人要有边界感，不可以在未经对方允许的时候靠这么近，这样不好，听到了吗？”
小一捂住了耳朵，头埋在桌上，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样子。
应寻又好气又好笑，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他旁边，蹲下身从桌下看他。
小一一见到他就扭过头，望向窗外，死活不跟他对视。
应寻是真的无奈了，哄道：“小祖宗，我不说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
“那你跟我说，你要怎么样才消气？”
小一闻言回头看他，皱着鼻子控诉道：“应寻，不让亲，坏！”
“天大的冤枉，我哪次没让你亲？”应寻简直头疼，“给亲给亲，但还是得提前告诉我一声行不行？”
小一垂眸沉思，大抵是知道应寻已经做了让步，勉强点点头。
应寻指着他，警告道：“不许说我坏了啊！”
小一得了允许心情好，又开始咧着嘴笑。
“讲故事。”
“还讲？”
他这个星期已经把自己记得的小蝌蚪找妈妈、睡美人、白雪公主、阿拉丁神灯一系列的童话故事都讲过了。
再讲下去就得讲奥特曼和铠甲勇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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