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不肯松开陆昭云,她猛地用力拉陆昭云的胳膊,把她拉得离自己更近,然后用冰冷严肃的声音问她:“你是云娘吗?”
陆昭然先是一愣,想必这位云娘就是沈玉生前的要紧之人了,自己虽然名字里有个云字,却并不觉得自己和云娘又什么联系。
她看着沈玉紧张的脸,那张充满期待得到答案的脸,陆昭云竟然觉得有些烦躁,竟然如此珍重的人也能错认,她猛地甩开沈玉的手:“我是陆昭云。”
沈玉得到答案茫然无措的僵在原地,陆昭云看着沈玉那张写满失望情绪还未抽离的脸,愤然起身离开。
陆昭云猛地站起转身的动作将愣神的沈玉拉回现实,她反应过来起身拉住要离开的陆昭云,陆昭云有些不耐烦地转身,却看见沈玉胸口的伤口刚刚愈合完成,她不禁愣住,沈玉睡在了自己床上,应该是夜半自己又发病了,而且应当是病又加重了,她才会用血来压制。
她的心一下软了下来,冷静下来定睛看沈玉的伤口。好像沈玉受伤之后伤口恢复地越来越慢了,陆昭云看着沈玉愈合如初的心口,在今天把她错认成云娘之前,她们也不过只是相处时间不长的朋友,自己竟然发脾气怪她,陆昭云觉得自己未免太小心眼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又以什么身份去生她的气呢?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
“对不起。”
“抱歉。”
话音未落,她们又同时停住,目光似触电般接触,又很快闪躲开。两人各自别开脸,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先说。”
“你先说。”
又是一次异口同声。陆昭云低头忍不住咬嘴唇,沈玉捋了捋鬓边的头发。
“对不起,昭昭,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没事,是我反应太大了,明明是你救了我……”
其实不管云娘是谁,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好像也不该去过问沈玉的私事。反倒是沈玉的伤口确实感觉是一次比一次愈合地慢了,流了那么多血鬼也会虚弱吧。
“我到底怎么了?”陆昭云忍不住问沈玉,她刚说出口又改了想法,“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要不你别管我了……”
“不可能!”沈玉打断了她,她的神情严肃,语气不容置喙,陆昭云咽下了心中的疑虑,没有再说话。
学期临近尾声,课程逐渐结课,陆昭云的大创实验已经结束,没课的时候她就泡在图书馆里学习,咳嗽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身体情况却日渐糟糕,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些猛然间苍老了几十岁一样,却什么都查不出,学习起来她也是力不从心。
这天从图书馆出来,沈玉说今天给她做她想吃的菜,做完会来学校门口接她回家,眼看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加快了步伐,却被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这不是昭云小师妹吗?今天一个人?”吴宣看着状态不太好,眼圈乌黑,精神萎靡,“你养的小鬼呢?”
陆昭云本不打算再理他,这最后一句话却着实难听,她刚想开口,吴宣却好像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都怪你!我都没有心思学习了,这个期末我肯定会挂很多科!”
“你疯了。”陆昭云看这人正常的时候已经很难沟通,现在神神叨叨地看着更不正常,她只想赶紧去和沈玉吃饭。
“不准走!不准走!”吴宣见到陆昭云想走拉住了她,还大叫吸引周围人的注意。
沈玉迟迟等不到陆昭云,又看见远处聚集了很多人,她直觉不妙就冲进去找陆昭云,她挤进人群时,吴宣正大声嚷嚷。
“这个女人跟我谈恋爱骗我实验成果!现在又分手让我学业受挫!”
沈玉听得来气,正要上前,人群中一个女声响起:“你有证据吗?”
“对啊,你有证据吗?”
“自己不行还怪别人!”
“人家女生不会都不认识你吧?”
“这人好像之前校园墙上挂的那个在校门口发疯的!”
人群响起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吴宣被噎得说不出话,围成圈的人群中有人挤出来,把吴宣从陆昭云身边扯开,还关切地询问陆昭云有没有事,吴宣直接被几个人自发地押去了保安室。
陆昭云身边关心的人逐渐散开时,沈玉才走到她身边。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好像好很多,女生受欺负时还有别的女生站出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两人并肩走着。
“会越来越好的,以前的那些糟粕,我们都会扔掉的。”陆昭云扭头对沈玉笑笑,然后目光坚定地看向前方。
沈玉的眼眸亮起,似第一缕穿透云层的阳光,驱散了长久笼罩的阴霾。
回到家时,沈玉做的饭已经摆满了一桌子,沈玉做的饭极对陆昭云胃口,平时吃外卖和速食早就吃腻了的陆昭云觉得这简直是难得的美味。陆昭云正大口吃着饭,注意到对面的沈玉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的米粒,眼眸低垂着。
“沈玉,你今早想和我说什么?”陆昭云想起今早出门时沈玉的欲言又止。
“我愿意和你说云娘的事……”突然被询问的沈玉一愣,然后有些犹豫地开口。
“你愿意和我说吗?”陆昭云放下碗筷看着她。
沈玉听闻抬起了头,端正了坐姿,眼神专注且明亮,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沈玉讲起云娘和她同村,是一位木匠的女儿。云娘总会拉她去山上一座道观躲避世俗烦恼,宽慰她。在单调的生活中,云娘像照进了黑暗中的那束光。是云娘让她觉得山止川行,风禾尽起。草木蔓发,春山可望。
陆昭云听沈玉讲她和云娘的往事,沈玉的眼神被回忆拉远,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口,陆昭云的目光也渐渐失焦,回忆翻涌而上,曾几何时也有人在冬夜与她秉烛夜谈,用笨拙的玩笑接住她不堪压力流下的泪。
明明曾经共享过同一轮明月,却在某个寻常路口,被命运轻推向了不同的方向。陆昭云内心感慨,又望向深陷回忆的沈玉,不知古月是否照今人,她口中的“云娘”又是否会想到千年后仍有人在想念她。
两人被郑奕的电话打断,陆昭云看了眼沈玉后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郑奕说起那根红绳似乎在老家的道观里见过他们佩戴,却一时想不起那座道观的名字,只一味地和陆昭云描述起道观在哪座山,山脚下有什么。
陆昭云并不信神佛,自然没有关注过这些,郑奕说了半天两人也没盘出道观的名字。郑奕想要放弃之时,猛地想起,道观里有一颗上了年头,很大的槐花树,树干约莫要五人合抱,每年五月初便绽放一树雪色,疾风吹过,似下了场蜜香的大雪。
“九华观。”沈玉镇定地说,似乎早就料到郑奕要说什么。
“九华观?”陆昭云重复地问道,郑奕在电话那端只听到陆昭云的询问,豁然开朗道:“对对对!就是九华观!你怎么知道……”
两边重合的名字让陆昭云放下手机,郑奕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她望向沈玉,沈玉此刻也抬起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再问起其他,沈玉却只说记不起其他事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玉提起云娘,提起九华观就好像在故意引她前去一样,她不知道沈玉有什么目的,只觉沈玉还有话没有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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