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一到,浮云台上人就少了,仙长们要检测手下徒弟这一个月的修炼成果,全都聚集在清修殿前,仙长忙,弟子也忙。
穆喆才入宗门没多久,就不算在这次检测中,依旧由池淮带着接着训练,空旷的浮云台让两人放开了手脚。台上就两人,池淮在中间舞剑,穆喆挑了个边边角落坐着,就是不在一块,隔的远远的。
穆喆现在已经将基本剑法舞的游刃有余,这几天一直研究如何结气,有典籍参考,有灵石辅助,练起来也容易,最难的就是入门,他不知道结气是什么感觉,没有努力的目标。
现在池淮无心管他,他得以空闲,席地而坐,盘腿深呼吸,去感受所谓的气。
如今天气严寒,尤其是宗门山顶这种高处更甚,但修炼的人会灵气护体,酷暑寒冬影响不了他们,所以可以长时间待在户外。穆喆不行,这些天一直练的都是体力和身体的协调度,其本质就是一个身体素质好一点的普通人,面对寒风束手无策。
舞剑的时候全身都要动起来,不仅感受不到寒冷,还有细汗出来,现在一打坐,全身静止不动,风呼呼的吹,裸露在外冷的发疼,尤其是摆还在胸前的那双手,发红发紫,还轻轻的颤抖着。
好冷啊!穆喆哆哆嗦嗦,牙根也冻的打颤,实在不行回云中峰吧,云中峰有一处专门打坐浅修的地方。
正想睁眼起身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一股暖流从肩上蔓延,从脏六腑一直到皮肤表层,瞬间身体就像沐浴在春天的暖风中,感受不到一点寒气。
变化还没停,紧接着,身体里的能量在汹涌,感知的能力被放大,甚至能感觉到血液的流淌,一股极致通透的感觉直通天灵盖,身心得到了净化,和这个世界融合在一起。
穆喆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身心自在,但又不是简简单单的舒服,让人忍不住沉溺在其中。
身侧,那只手的主人说话了:“这就是灵气入体的感觉,你可要记住了。”
听声音是师兄。穆喆从精神的热浪脱离出来,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的他需要点时间适应,但他即便眼神还在迷离,也要第一时间就抬头去看身边站着的人,轻飘飘道:“师兄?”
池淮应该很擅长偷偷观察一个人的情况,要不然这么会第一时间就注意到穆喆的不适。隔了这么远,看着他颤抖的样子,意识到他不耐风寒,池淮心里又开始吐槽,他怎么这么傻,冷也不知道回去吗?行吧,反正是个示好的机会,大步走了过去,而坐着的人似乎屏蔽了他的一切,即便故意放大走路的动静,穆喆一点都没有。
不会是冻晕了吧?池淮心惊,不假思索就用自身的灵气供了上去。灵气是身体里的一部分,也就是说灵气也有感知的能力,在注入灵气的那一刻,池淮也感知了穆喆的一切。
他没晕。
“恩。”池淮也用单个音节回应着穆喆的呼唤。
穆喆现在还生气吗?答案是不,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对师兄的行为有些心痛,但他不觉得那是生气,他不会对师兄生气的。但要说这几天的行为算什么,就是羞耻心在作祟,引起了自卑心。
本想着等自己真的会运气控剑了再和师兄好好说话,到那时候,那次愚蠢的行为应该就不值一提了,所以他才会加倍用功去练习结气,尽早能和师兄说话。不过现在看来,师兄好像没嫌弃自己。
穆喆垂下眼帘,把头低了回去,他很紧张,两只手的手指无意识搅着,忐忑问出了影响他情绪的问题:“师兄会觉得我很傻吗?”
从池淮俯视的角度来看,穆喆垂头丧气,像心里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把穆喆难过的原因归在自己身上,弥补般开口道:“不这么聪明,但是……我觉得你很努力。”
这就是穆喆想听到的话,一句重击他的心口,“真的吗?师兄真的这样认为吗?”穆喆猛的抬起头,眼里的亮晶晶又回来了。
这一下子的变化太大了,池淮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能拯救了一位“失落少年”,面对穆喆那闪耀的眼神,池淮突然就结巴了:“那个……对,嗯……那你还生我气吗?”
原来师兄以为自己生气了,然后主动过来示好,师兄对自己果然好,穆喆捂着心口,怕自己的心激动得坏掉。“没有,我一直都没有生师兄的气。”穆喆说话时一直看着池淮,眼里全是感情,太真挚了,池淮差点没招架住落荒而逃。
话都说开后,这件事就过去了,两人回到正常相处状态,很快十五天的期限到了,池观南传唤穆喆到清修殿检测剑法。
穆喆在殿里紧张,池淮在殿外心慌,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命运绑在了一起。幸好穆喆平常够努力,剑法挥舞地行云流水,细节也把控的非常好,池观南很满意他的进步,也不忘幕后的池淮,一起夸赞了他们俩,两人得意极了,笑眯眯一整天。
接下来就是结气的训练,有了池淮的辅导相对轻松些,只是能完全自主结气始终突破不了,他太心急了,每次都急于求成,每次都差一点点,短时间高强度训练身体承受不住。
再一次从放空中回过神来,穆喆喘着粗气,慢慢去平复心情,事后又沮丧不已,无力瘫倒在地上,问天问自己:“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
“修炼不能急躁,你这才刚开始,结气短则三个月能成,长则一年多。”池淮能理解他的心情,但又理解的不完全,他当时初学时才六七岁,有师父教导和各种仙物辅助,用时才一个月。
三个月也不长,穆喆恢复了些精神,立马开始新一轮的打坐,努力争取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是夜,月明星稀,黑暗和寂静笼罩整个苍峦宗,还有两个月就到武林大会的日子,弟子们修炼功法到忘寝废食的程度,以往洗漱后早早就熄灯的瑶殿,现在一个时辰过去了依旧灯火通明。
穆喆一刻也不闲着,就着软垫在寝屋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来静修,人人都在用功,就连一向随心所欲的池淮也被带动起来,不情不愿也没办法,点着灯看着书,哈欠一个接一个打。
这段时候,池淮睡眠时间大大减少,不仅起的早,连以往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打一会的盹也舍去了,自然而然把这一切算到穆喆头上,心里对他的愧疚也就少了。
穆喆感受到体内有东西在流窜,但始终聚集不了,深呼吸睁开眼,此次静修依旧没有彻底成功,但每天进步一点点让他很开心,至少现在的自己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第一时间想的还是师兄,转头去看案台前的池淮,这一看又让他发现了师兄不多得的一面:手捧着脸,困的眼神迷离,头还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着。
穆喆好像不是这么想叫醒池淮,默默看着池淮现在的样子,越看越和阿婆家的大黑猫像,不知不觉脸上出现了笑容。在蜡烛将要燃烧殆尽的时候,池淮的眼睛彻底闭上了,一卸力,胳膊顺势倒在了桌子上,而手捧着的脸“哐当”一声碰到了桌子。
池淮梦见脸上被人打了一拳,猛然惊醒,手揉着被磕红的地方,反应过来自己是睡着了,茫然的看向四周,谁知看到的场景更让他心跳加速,穆喆居然一直在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
不妙,被他看到了自己出糗,再加上他那个笑,分明是嘲笑,爱面子的池淮瞬间急红了脸,故意大声掩盖尴尬:“你看着我干什么!”
一想到看了师兄这么久,穆喆心虚,为自己找了个借口道:“没有!我看师兄书看的认真,没注意到即将熄灭的蜡烛,刚想去替换蜡烛,没想到师兄也注意到了……就是这样。”
果然被看到了全过程,还替他找了个好借口,池淮身心俱备,咽了口口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夜已经深了,明早还要早起修炼,你要是累了就去睡吧,蜡烛就不续了。”池淮就是自己想睡了才这样说,就是不知道穆喆能不能听出言外之意。
穆喆听不出还能看不出吗,他体力旺盛自然不觉得困乏,但时刻谨记以师兄为主,所以就顺着师兄的愿,假装打了个哈欠,起身脱衣道:“确实有点累。”
池淮暗自高兴,迫不及待走向床榻的位置,这边穆喆衣衫半脱,忘了腰间还挂着的竹笛,脱离腰带砸在地上“咚”一声,不小的动静。穆喆弯腰去捡,池淮扭头去看,前者因为是自己纯手工制作满眼是疼惜,后者因为不通乐器满眼是好奇。
看到池淮的目光,穆喆才想到一直未告诉师兄笛子的事,主要是他现在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修炼上,笛子只在没人的地方才拿出。“师兄,笛子我学了一点点,你要听吗?”穆喆兴奋的拿着笛子晃了晃,神态和摇头摆尾的小狗一模一样。
池淮前段时间经常听到“祈安”“笛子”的字眼,当时他还疑惑这怎么会联想到一块的,原来穆喆真有一手,合着就他自己不知道。
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越想越气,天天师兄长师兄短的,同住一个寝屋,有事还不是第一个知道的,真不够仗义。“谁想听你给谁吹去,我没兴趣。”池淮板着脸上了床。
池淮一句话,穆喆心流累,终于能在自己有天赋的世上大展身手时,师兄还没兴趣,今晚恐怕要带着伤心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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