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池观南不急不躁,在后慢悠悠走着:“进了苍峦宗的大门不是真正进了苍峦宗,事后还要拟名选师,选灵认物等待,往后麻烦事就多了,路途遥远你我可在途中一起商讨。”
“还真是气派。”穆喆问了关键的问题:“穆喆有一点搞不懂,拟名为何意?拟谁的名?”
池观南自己是宗主,还是这件事的提议者,有必要解释清楚,靠近穆喆身侧,娓娓道来:“拟名是苍峦宗弟子必经之路。”
穆喆矮得刚刚好,池观南的手搭在他的肩膀很是合适,一搭就让两人的距离变得更近。池观南有意打趣,低着头几乎是在穆喆的耳边说话,低着头神神秘秘接着说,怎么看都像在忽悠人:
“苍峦宗不鲜露面,就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门派可是出了不少卓越的异士,我也是略知一二,现任宗主更是一个大人物,不怎么露面,就连苍峦宗的弟子也很少有人亲眼见过,可就那一身本领和数不尽的阅历就足以称奇,加上眼光独特,座下弟子那一个不是天之骄子……”
在穆喆清澈的眼神中,池观南不得不持住自己的长辈风范,抬直脖子,末了还依依不舍想再说:“这些你到苍峦宗就会慢慢了解,苍峦宗名门正派,以救苍生为本,独传剑道,为道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师承剑道为稀,不可为外人窃取,入道之后便要归宗,也就是随宗姓。”
穆喆的表情开始不自在,轻挑的步伐逐渐缓慢:“你是说,我也要改名换姓吗?”
“规矩使然。”池观南淡淡说到,察觉出穆喆的不得劲,用手拦着他的后背,几乎是半推着走:“你要是不喜仙长们定的名讳,可自拟,不过要为池姓。”
池观南说着,手下一顿,两人不再向前,是穆喆停步不走:“如果我不愿呢?”穆喆抬头,说得认真,不悦就来于此。
池观南转过身,两人面对面,低垂下的头在劝导:“苍峦宗这么多年也没有过先例,你我都没有法子。”这种情况他还真没办法应对,以往弟子要么主动来寻,甘愿入门派,要么就是年龄不足以做决定,自小在苍峦宗成人。穆喆的情况两个都不沾边,属实难搞。
穆喆完完全全变了脸色,往后一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萧条身姿透着倔强:“那我不进苍峦宗了。”
他还要靠着名字和玉佩去寻亲生父母,越是记不清的事他非要搞清楚,迷茫的身世也令他魂牵梦萦。池观南上前一步,穆喆就后退一步,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他索性不动了,语气初听是埋怨变卦的愤怒,可池观南又怎能迁怒任何人,再听都是留有遗憾的无奈和关心:
“百年间一成不变的规矩不会为你改变,穆喆,你是有一腔热血,可别忘了你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在这个动荡不安世道不易平安度过,苍峦宗是个好去处,你不妨好好想想。”
穆喆的倔池观南想象不到,苦口婆心之后,穆喆不动容,鞠躬拜后转身离开,没留下任何余地。夜夜露宿街头他肯定害怕,刻有名字的玉佩又能让他坚定决心。安于现状他又不想,他想搞清楚。
看着穆喆的背影,池观南想要追上去,抬了抬脚又放了回去,将一切都情绪溶在一声叹息中:“只愿你能平安度过往后。”
转身离去,看似潇洒,可接下缓慢的移步可看出他的不舍。情形如此,让他的感知觉灵敏不少,即便隔了好远,孩童是嬉笑硬实入了他的耳。手掌下意识去扶手边干柴的后背,落空都手掌让他一阵恍惚,低头去看,空荡荡的身旁,攥拳去想,眼前莫名出现雪地里那双满是冻疮的手和暴毙街头的苦儿,这是他游历时经常看到的场景。
池观南不是一个优秀的宗主,自作主张,冥顽不顾,活了这么久还没看淡生死,一次次的越界也不差这一回 。“穆喆。”池观南转身去喊:“你随我回苍峦宗,我来想法子,你依旧为穆喆。”
话已出,事已至此,没有回头可言。他是宗主,要一点特权也是无关紧要,池观南这样想着。穆喆回了头,和刚才的疏离天壤之别:“一言为定。”
池观南自由,除恶期间,要做什么皆随心所欲。板上钉钉没跑的事,他不想拖延,当即飞鸽传书送往苍峦宗,信中所言:身携一少年,欲让其入宗。池观南是传达到了,不管几天后宗门众人收到信的反应,他们眼下只顾收拾自身的琐事。
穆喆这千疮百孔的衣裳是不能再穿了,池观南再次掏银子买下几身成衣供换洗,粗麻布料没有多大讲究,毕竟他自己也在穿,干净整洁这就够了。
平常来说,不管多远的地方,池观南的到苍峦宗预期总在三天之内,不是他脚程多块,修真者也不是吃白饭的,更何况是剑修者,御剑飞行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不是独身一人,御剑飞行是让内力结合气让身周形成看不见的屏障,不受风阻,再和剑灵相辅,可一日行千里。
对于没有修炼的穆喆来说是有一定风险,池观南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平安无事,冒险的事他不会带着人做,徒步随辛苦,眼下也无别的办法。
时间真的耽搁不起,俩人现在身在岐山,苍峦宗远在黟山,即使路途中不生事端,再不停歇搭个顺风车,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到,遇见个妖魔鬼怪池观南岂能袖手旁观。
穆喆在房里换衣的空档,池观南收拾好衣物在和掌柜清算押金。穿上新衣后穆喆就下了楼,之前打缕的乱发也被好好清理了一遍,梳的一丝不苟,用发带紧紧缠住,从脑后垂下。合身的衣裳被他穿得板正,往那一站气势不够气质来凑,站立如松身段为佳。
人要是收拾利索一点,就可焕然一新。池观南虽然一眼认出,等穆喆真真正正站到自己身边时还是眼前一亮,看不出来粘有灰尘的脸原来也是白净的小人。
两人出了客栈门就往城外走,城门都由严军看守,一道城门成了分界线,将繁华和荒凉分开。郊外就没了城内的热闹,举目之下黄土枯树,白天也人迹嫌少,更不要提诡异的黑夜。
狂风卷起漫天飞沙,迷人眼,乱人心,生怕风落下后出现骇人的东西。天之下只见两人,枯黄的叶子落在他俩的脚边,脚起脚落,发出脆音,两人如同江里的孤舟,风不惊,雨不慌,平静而驰缓,穆喆不惧,不是胆子大,只因在池观南身边他不由安稳。
黟山立的高,站在山脚下往上看,顶入云霄,山体杂草丛生,怪石嶙峋,要是攀爬就有不可预测的危险,附近的住民不许自己家小孩靠近,口头教育是没用,就编了个唬人的谎言:山里住了个吃人的妖怪,专门吃主动送上门的小孩童。
后来,小孩长大了,又把这种话接着对后代说,一代接一代,谎言变成了传说,神乎其神也有人信。
山上树木密不透风,雨后见白烟环绕,是自然现象,但更加认证传说的真实性,从此再无人踏足。也有过胆子大的人,不信邪,扛着刀别着酒上了山,随着深入林间,繁叶紧紧挡住了光的投射,如黑夜一般给人未知的恐惧。
风潇潇,似邪祟在讥笑,鸟鸣鸣,似不幸在预告,树枝拉住衣角,藤蔓绊住双脚,薄弱的理智支配不了疑神疑鬼的心,叫嚣的勇气溃不成军,却怪妖精挡了道。
神秘的色彩给黟山罩了一层纱,没人去掀开,山顶的风光无人知,人迹罕至下动植物肆虐生长,建派师祖看中这一点,在一个平凡的夜晚,苍峦宗拔地而起,招贤纳才,扩大宗门。
黟山有一峰名为望川顶,如其名,入了苍峦宗的门,可俯视百川,就因如此被设为宗门主殿,新弟子会面望川顶被设为宗门主殿,新弟子会面和别的门派拜访都在此处,在之前这只不过是一块被削平的峰顶,现在壮观的场面,都要靠后辈勤勤恳恳。下了殿前的阶梯有一平地,直通宗门入口,苍峦宗弟子多来往聚集,人多了,就有人提议比试本领,就成了第二习剑场所。
现在池淮立在当中,只身杵在望川顶的最高处,一块延伸出台面的巨石上,再往前一步就是不见底的悬空。提拔的身姿,可以看出核心确实稳,面朝宗门目不转睛,不是在看百川壮情怀,是实实在在盯着宗门的动静。
不是刚刚才有的行为,池淮一连几日都这样,像石墩子一样一动不动,都快成苍峦宗标志性建筑了,这不,大中午的正值饭点,他又来站岗了。
池莜吃饱喝足后活动着筋骨要往住处走,正思考着是小眯一会还是耍耍剑消消食,再一次路过名叫“池淮”的石墩时,都走过去了又悄咪咪退了回来,左看右看对着一名弟子招招手,一位不够再来一位,手指在嘴前手动降音,在池淮身后密谋着什么,不像干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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