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碧霞？那不就是刘主任吗！是……是急诊科的刘主任？”周沫噌一下转过身去，眼睛直勾勾看向沈朔之寻求答案。
沈朔之还是一副平平淡淡安静从容的模样，一点也不知道他口里的话语具备如何震撼的效果。
周沫还想要再去细问，就听见了一串连贯的低低的敲门声。
周沫又被这样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鬼都开始坐立不安、僵硬麻木起来。
沈朔之还是那副模样，只是在面对周沫的时候话里是软了下来的安抚，解释道：“是木思雨，我让她帮我取来早餐。”
周沫了然，酒店提供一日三餐，但都是在一楼专门的食堂区域，暂时也不会有□□，而急诊科估计也是约了时间一起前往的。
不过看起来沈医生是继昨晚缺席后的又一次缺席。但周沫看得清沈朔之无所谓坦然的神色，再仔细想估计经过昨晚的身份曝光，其余几个人也不想立刻就面对沈朔之那全新身份吧……
“那我隐身好。”周沫松开刚刚情急下拉扯着沈朔之的手，却又被沈朔之反握住了。
沈朔之眉目凝重，对他说：“隐身就隐身，不准松开。”
周沫一脸的难以言喻，直到他们都要磨磨唧唧走到门口的时候，周沫才准备好了并且没有扯开沈朔之与他相贴紧握的手掌。
房门从内打开，沈朔之以及隐身的周沫都看清了门外一身轻便休闲装的木思雨。
与平时的她多了一份的柔软，只是眼睛底下淡淡的阴影也十分显眼。
周沫立刻联想到对方昨天一晚到今天一早的经历，也默默祈祷了一下。
木思雨先开了口，手里的打包袋递了过去“早餐。”
沈朔之接过并开口询问：“大家都去了？”
木思雨点了头从容回答“是，而且也和你说的差不多，嗯……”这个时候木思雨就显得警惕许多，她沉默的拖音拉地长而轻，在左顾右盼没看到别人后才继续对着沈朔之讲道：
“刘主任确实又敲打了我们，她严厉强调了不许我们讨论并说出去你的身份。”
沈朔之眼神松弛有度，他又看了木思雨一眼并郑重道谢。
木思雨又问：“真没事吗？还需要我帮什么吗？”
沈朔之：“有需要我会说，谢谢。”
就这样，木思雨又在沈朔之看似礼貌实则疏离的态度下关上了门。
等房间里和外都彻底安静下来，周沫才随着沈朔之往里走的脚步慢慢显了形。周沫跟随沈朔之坐下来，又看着他慢条斯理打开餐盒开始吃饭。
周沫还是没忍住，疑惑问：“刘主任算是帮你隐瞒下来了，可这是什么意思啊？是他不想公布关系？还是他在帮你隐瞒身份呢？”
沈朔之停下咀嚼的动作直至咽下去全部，才神色复杂地看向周沫问“你就那么相信我？我猜测的刘主任是沈聂的人也只有七分把握。”
周沫自然而然回答“当然相信了。”
沈朔之默了默，放下筷子低垂着眼睛想了想才重新说起来“等会儿带你去问问她，就会清楚了。”
周沫惊住，吓了一跳说“问她？直接去问她？”
“你乖。”
这句看似哄弄实则肯定的呢喃就这样在沈朔之接着咀嚼起来的进食中让周沫停止提问、沉默下来。
可周沫还是颤了颤眼睫，嘴巴抿紧挪到了沈朔之更近的位置安静着等待。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等沈朔之吃过早饭又收拾好后时间也已经快要十点了。
沈朔之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看起来像是在和人发消息，实则也确实是在和人发消息。
周沫探头去看，屏幕亮得很，他也看清了备注是‘刘碧霞（主任）’发过来的信息内容
——我有空，你直接来我房间。
后面缀着的是房号，周沫默默无言，而后跟着沈朔之踏出了房门，直奔目的地。
敲了门后，就是几秒的等待，很快门就打开了，刘主任还是昨天那一身休闲服装，只是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面庞凌乱的几缕发丝也让女人更添生气，不那么严肃也不那么冷傲。
可刘碧霞应该从来都是柔软的形象啊？却没一个与他共事过的人敢轻视她。
因为她板正而循规蹈矩，也因为她温柔却从不走心。
不过此刻，在沈朔之还有看不见的周沫踏进房里，在刘碧霞轻轻关上落锁的门内，女人脸上全是真实的动容。
太生动的样子是会让人驻足的。
可沈朔之却脸色平常，周沫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脸奇怪。
刘主任好像很不一样，周沫觉得此刻的刘主任在发光在闪烁在动情地燃烧。
那她在想什么？
“来的不算晚，还以为下午你才来呢。”刘碧霞笑了笑，这份笑容直达眼底。
不是对待后辈的刻板温柔，反而像是面对更亲近的人的一种期待。
沈朔之淡淡地，身体却一点都没有放松下来“所以我算是通过考验了吗？您愿意坦白自己真正的身份了？”
刘碧霞的笑容更加放大，语气却没变，还是温温柔柔、平平缓缓地说：“真正的身份是指什么？我一直都是急诊科的主任啊。”
沈朔之有些不耐烦，但他面上却不显只是加重了咬文嚼字，逼问道：“这身份当然是问您和沈聂的关系了。
哦……还有您哥哥和沈聂的关系了。”
这一次，刘碧霞完全收敛了那不算假装的笑容，她看起来有些意外，还有一点不明显的惬意。
“你知道了？是……”
“是我查的，所以您不必想着如何澄清或者狡辩。”
沈朔之侧过身，而后算是真的面对面审视的模样。
刘碧霞听后像是更加意外的模样，反问起来语气狡黠，带着不属于她本人年龄的天真肆意“我为什么要澄清？和沈先生扯上关系我怎么会狡辩？这应该是我一直期待过的时候吧……
我敬仰他、尊崇他、向往他，可是我只能漂浮在暗处冠以他的名义成为他的眼睛。但我很知足，也很感恩。”刘碧霞的眼里再次鲜活起来，那里有夺目璀璨的光芒。
“就因为他资助过你？……甚至可能只是因为你哥哥的忠诚而施舍资助的你。”
沈朔之直接用着沈聂一贯的冷血和理智分析起最残酷的现实。
可刘碧霞却不这样认可，她情绪带着焦急，反驳道：“那不一样，沈先生做过很多。……或许在你看来作为他的儿子一切理所应当，可是我们是孤儿、是被丢弃的残次品，那一点点的好就足够媲美遥远的星光，那是真实的。”
沈朔之直接嗤笑出声：“呵……理所应当？如果你口里的理所应当是十多年的监视管控那我倒宁愿我是普通渺小的被丢弃的孤儿。
哦…那样看来困扰我十五年的绑架或许也就不会发生在一个没钱没势的孤儿身上。”
眼睛流转后反射出强烈的抵触，沈朔之抬眼去看慌了的刘碧霞。
对方显然有话要辩驳：“那是沈先生逼不得已的。他是市长，他无法确保他手里的权利会不会被亲人不好的利用，所以作为父亲的他才会痛苦又无奈地选择困住你。
沈朔之，你不能怪他，他别无选择。”
沈朔之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意外，他想不通沈聂是怎样让刘碧霞这样理解他的行为，…对待家人如此刻薄的沈聂竟然可以得到理解？
这简直不可理喻。
“他别无选择？他恐惧无奈？……是他不相信摆在面前的证据而选择防备我，是他无视我的情感而后选择遮住我的眼睛。”
也是他让我失去了抓住周沫的唯一机会。
这一刻，沈朔之终于明白，自己或许真的无法释怀，无法忘记沈聂给予的冷漠和强势。
因为他意识到，比起自己黑白的童年还有无爱的家庭，更让他在意的是他失去的爱人。
原来他还是恨的。
除了恨沈聂的自作主张去隐瞒周沫的实况，还恨自己的软弱无能失去了探查周沫的能力。
与其说沈朔之排斥沈聂的一切，不如说他痛斥在沈聂安排下妥协的自己。
冰凉的躯体并没有因为室内的温度逐渐回暖，反而越来越趋近僵硬。
沈朔之弯了弯手指，却得不到一点的放松。
就在这时，就在这段对峙陷入空白时，僵硬冰凉的指节被某个意外触摸摩挲。
随即身体从相贴的不实气团给予的压力蔓延至全身，沈朔之只通过那一点肌肤相碰的痕迹就骤然升温。
周沫握住了自己冰凉透底的手指，那不相上下的冰凉的触感带来了毁灭式的救赎。
沈朔之得救了。
在他即将溺毙的时刻。
作者有话说：
沈聂只是因为他的个人阅历还有性格作出的符合他本人的行为，不敢苟同却实在是他能够想到的最万无一失的选择。
沈朔之在错失救下周沫一直都是他的心结，这无关这份爱后来的重量。但我个人以为如果没有最开始的错过，这份爱的重量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重。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但是人总会遗憾这结局不是最好的，所以会反复假设，试图找到最好的一条路，但往往更改最初的选择也会错过原本选择的风景。
这也是人一生永久的命题。
如果有错别字，就要告诉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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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沈聂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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